《伪镜之花》舒言1989

33、映照

　　沈岚约苏晴出来看一个先锋艺术展。苏晴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她欣赏沈岚的专业眼光，也想借此机会，为之前利用她试探林静薇的事道个歉。

　　展览很前卫，充满了大胆的想象力和批判精神。沈岚在一旁为她讲解，观点独到，妙语连珠。

　　“艺术有时候需要一种决绝的态度，敢于打破一切规则和束缚，包括……”沈岚说着，目光意有所指地看向苏晴，“情感上的桎梏。”

　　苏晴心里微微一紧，假装没听懂，将目光转向另一件作品。

　　看完展，沈岚带她去了一家格调清静的酒吧。

　　“聊聊？”沈岚点了两杯酒，开门见山，“你从工作坊回来之后，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苏晴握着酒杯，沉吟片刻，诚恳地说：“沈岚姐，对不起。之前……我可能利用了你来气……某个人。我很抱歉。”

　　沈岚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带着几分了然和洒脱：“我猜到了。是和你那个‘姐姐’有关？”

　　苏晴默认了。

　　“她对你来说，很特别。”沈岚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苏晴低下头，看着杯中晃动的液体，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小晴，”沈岚的声音变得认真起来，“这个世界很大，选择很多。有些人，有些关系，就像某些艺术品，看起来很美，但注定只能存在于特定的语境和框架里，一旦脱离，就可能破碎。强求，可能会伤到自己，也会伤到对方。”

　　她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苏晴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她和林静薇，不正是处于这样一个危险而脆弱的框架里吗？

　　“我知道……”苏晴的声音有些干涩，“谢谢沈岚姐提醒。”

　　“我不是提醒，只是分享我的看法。”沈岚笑了笑，笑容里有一丝苏晴看不懂的复杂，“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也没错。只是要想清楚，自己能不能承担后果。”

　　这时，一个穿着皮衣、身材高挑、气质有些冷冽的女人走了过来，很自然地坐在了沈岚旁边，揽住了她的腰：“岚岚，这位是？”

　　“苏晴，很有潜力的年轻艺术家。”沈岚介绍道，又对苏晴说，“我女朋友，阿Moon。”

　　苏晴有些惊讶，她没想到沈岚有女朋友，而且看起来关系很亲密。

　　阿Moon对苏晴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注意力就完全回到了沈岚身上，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沈岚对她似乎也有些无可奈何的纵容。

　　苏晴看着她们的互动，忽然有些明白了沈岚刚才那番话背后的含义。沈岚自己或许也身处某种复杂的情感关系之中，她的洒脱不羁之下，或许也有不为人知的纠结。

　　离开酒吧时，苏晴的心情更加复杂了。沈岚和她女友的关系，像一面镜子，映照出她与林静薇可能的未来——或许是洒脱，或许是束缚，或许是甜蜜与痛苦交织。

　　而另一边，林静薇也正面临着她自己的“映照”。

　　周倩，那个之前点破她心事的同事兼好友，要结婚了。给她送来了精美的请柬。

　　“终于定下来了？”林静薇看着请柬上登对的新人照片，由衷地为她高兴。

　　周倩却叹了口气，笑容有些勉强：“家里催得紧，他也算合适。就这样吧。”

　　“你不爱他？”林静薇敏锐地察觉到。

　　“爱？”周倩自嘲地笑了笑，“静薇，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尤其是女人，‘爱’有时候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合适、稳定、对双方家庭和事业都有利，这才是婚姻的基础。爱情……那是奢侈品，可遇不可求。”

　　她看着林静薇，意有所指：“尤其是……不符合常规的爱情，更是难上加难。付出的代价，可能是你无法想象的。”

　　林静薇沉默地看着请柬上幸福的笑容，心里沉甸甸的。周倩的选择，像另一面镜子，映照出社会规训下最“正确”、最“安全”的道路。

　　而她，正站在岔路口，面临着艰难的选择。

　　是走向那条看似平坦安稳的康庄大道，还是踏上那条充满未知和荆棘的、通往内心真实渴望的险径？

　　两对情侣，两种不同的情感模式和困境，从不同角度折射着她们面临的矛盾和压力，让她们对自己的情感和未来，有了更深刻也更残酷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