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镜之花》舒言1989

26、各自的战场

　　家族聚会带来的低气压持续了好几天。苏晴变得比之前更加沉默，常常一个人待在画室，一待就是大半天。她不再主动找林静薇说话，那种小心翼翼的靠近仿佛又缩回了壳里。

　　林静薇能感觉到她的疏远，心里像是压着一块石头。她知道苏晴在为什么而难过，但她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承诺。未来的不确定性像一片浓雾，她自己都看不清方向，又如何能给别人指引？

　　她们都需要时间和空间去思考。

　　就在这时，林静薇的公司那个历经波折的大项目终于到了最终竞标的关键时刻。她必须投入全部精力，不容有失。这反而成了一种暂时的逃避，让她可以名正言顺地埋首工作，不用时刻面对苏晴那双带着质问和失望的眼睛。

　　她开始早出晚归，甚至通宵待在办公室。家的概念，似乎又变回了一个短暂的歇脚点。

　　苏晴看着她又变回那个忙碌、理性、一丝不苟的职场精英，心里那点微弱的希望之火仿佛被冷水浇灭。看，这才是林静薇真正的生活和世界。那个世界里，没有她苏晴的位置。

　　失落和自暴自弃的情绪再次抬头。沈岚适时地递来了橄榄枝——一个位于隔壁市、需要封闭集训一周的青年艺术家工作坊，名额宝贵。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能接触到很多资源和前辈。”沈岚在电话里说，“我觉得你很适合。”

　　苏晴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她也需要离开，需要呼吸不一样的空气，需要证明自己除了是“林静薇的妹妹”之外，还是一个独立的、有价值的个体。

　　她把这个决定告诉了父母，父母自然支持。告诉林静薇时，她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注意安全。”

　　公事公办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苏晴的心沉了下去。看，她果然不在乎。

　　出发那天，林静薇破天荒地在家。她站在客厅窗边，看着苏晴把行李搬上车。

　　“什么时候回来？”她问，声音平静无波。

　　“下周天。”苏晴没有回头。

　　“嗯。”

　　没有多余的话。没有告别。

　　车子驶离别墅，后视镜里，林静薇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

　　苏晴转过头，看着前方，心里空落落的。

　　她们像是走上了两条不同的跑道，奔赴各自的战场。一个在商业的丛林里运筹帷幄，一个在艺术的天地里寻找自我。距离再次拉开，心的距离，似乎也更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