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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请剑 ...

  •   天还将亮未亮,整个天启宗却灯火通明。

      池舜破了赤连湛定下的规矩,甚至连鞋都没穿,他赤脚疯魔一般夺路狂奔,一路跑一路喊,“家师有难,还望各位长老相助!”

      各峰大大小小的长老都被阵仗吓到,却没人应。
      他赤连湛是何许人也?这世间真有能危害到他的事物吗?莫不是这傻子修炼走火入魔了?

      三个问题叩问众长老的心门,谁也没打算做那个第一个出去的人,其一是懒得管,其二……是包藏祸心。

      说实话,赤连湛若真死了,那这宗主之位……

      所以不管他真死假死,谁都眼观鼻鼻观心装听不见。

      池舜深知,此局不论是于他还是于赤连湛,都是死局,无论如何都非破不可。

      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不管身体状况,直到最后栽倒在玄器峰主长老门前。
      玄器峰主长老岳云召既能教出鹤子年这般正义的弟子来,他坚信,岳云召绝对会出手。

      “岳长老!家师有难,还望相助!”
      他手脸磕出血痕,却顾不得,只一遍遍这样喊。

      屋里那头的岳云召急得团团转,他不出去于心不忍、良心不安、心似火煎,可出去,若真像此子说得一般,赤连湛遇难,救回来还好,但如若救不回来…?

      跟在他身后难得在宗内、也团团转的鹤子年忍不住,他憨厚的身形显得焦急异常,“师尊常教诲弟子要记恩情,珏尘仙尊于我们都有恩,若无他何来我们?师尊竟因邪念犹疑?!”
      他气极顿住,一拂袖,“师尊不愿,那弟子陪大师兄走一遭!”

      他说完没有半分犹豫,转身直直走到大门处,一把推开!

      这束唯一的光亮笔直照在池舜身上,池舜喉头僵硬,他狠狠咽了一口,才开口:“鹤兄!我师尊他有难,需用剑,片刻不得耽误。”

      鹤子年急急走步上前欲将其扶起来,却被池舜摆手拒绝,“我入宗不久,不知此剑在何处,还请鹤兄帮帮我,求你!”

      一听他最后二字,鹤子年一把抓紧了他,“大师兄无需如此,只是这剑我也……”不知。
      鹤子年后话未吐出,他身后门廊处,一中年男子叹了口气,终是于心不忍,打断道:“仙尊之剑为镇山,若是要取剑,恐其他长老多有阻挠……”

      天启宗外本有天地灵气自然凝结的结界,以防邪魔外道入侵,但早些年间,天启山灵脉受损,这层结界便逐渐消散。
      之后一直是由宗内所有长老日日注入灵力,以此法续上那结界。

      直到赤连湛从天启宗一群凡夫俗子中杀出,众人不仅认识了他,更得知,其出生便伴有异象,神剑应劫而来自主契约的事件。

      赤连湛年轻时,众人还能一饱眼福,亲眼瞧一瞧那神兵,待他修为渐长之后,他连此剑用也懒得用,毕竟此间能叫他用剑者,实在少之又少。

      再之后,赤连湛顺理成章登上天启宗宗主之位,而后“意外”得知了众长老竟还需要自行入注灵力延续结界之事。
      他大手一挥,便命伴生剑留在山中,以长久续这灵力,时至今日,恐要有两百余年了。

      一听岳云召说完,池舜顿觉不妙至极,斗米恩升米仇,难怪岳云召在说之前就会断言此事难。

      可即便再难,池舜也得咬牙去做,他谢别岳云召之后,心一横直接前往主峰道场长跪不起,一直到隔日日上三竿。
      期间他逢人便念一遍,“还望众长老开山赦剑,救家师于水火。”

      次数多了时间久了,众长老碍于情面,实在不得不管,但他们的管,可就没那么简单。

      “你莫要再信口雌黄!仙尊他老人家带弟子在秘境中试炼,拿不准是你这逆徒包藏祸心,要请剑来做什么勾当!”
      灵丹峰主长老首当其冲,第一个怒斥。

      符峰的张宗佑捻着半白的胡须,眼神扫过池舜赤脚淌血的脚踝,语气不咸不淡:“池师侄,不是老夫说你,仙尊何等修为?什么大劫用得着你这般急吼吼来讨剑?”
      他们话里话外都别有深意,引得周围弟子窃窃私语。

      池舜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却只能虔诚叙述:“长老明鉴,家师在秘境被黑雾所困,蛟龙暴走,若没有镇山剑,恐难脱身!”

      “哦?黑雾?蛟龙?”
      玉剑峰的李飞鸿从人群后走出来,语气里满是质疑,“你一个被关在清霄殿的弟子,怎么知道秘境里的事,莫不是又用了什么旁门左道?”

      他确实靠监听符知晓秘境动静,可此刻如何老实承认?他只能扯谎,“是家师传音与我。”

      “传音?”李飞鸿转头看向其他长老,洋装疑惑道:“仙尊若真能传音,怎不直接传声给我们这些长老,反倒传给你?”

      周围顿时响起附和的轻笑,连几个年轻弟子都敢大胆朝池舜投来鄙夷的目光。

      池舜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膝盖早已麻木,可心里的寒意更甚。这些长老哪是不信,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一咬牙,“李长老。”

      池舜抬头,声音微颤却掷地有声,“家师待天启宗恩重如山,镇山剑本就是他的伴生剑,如今他有难,你们怎能见死不救?”

      “放肆!”
      李飞鸿脸色一沉,“轮得到你一个小辈来教训我们?仙尊的事,自有我们这些长老商议,你再在此喧哗,休怪我们按宗规处置!”

      说着,他朝旁边两个弟子使了个眼色,那两人立马上前,就要去拉池舜。

      池舜却狠狠挣开,他十指紧扣石缝,指尖被利石磨烂,几乎血肉模糊,“今日若不请出镇山剑,我便跪死在这里,我不信天启宗无人明辨是非!”

      就在这时,一道浑厚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外传来:“都给老夫住手!”

      众人转头看去,竟是玄器峰的岳云召,他身后还跟着鹤子年,手里捧着一个古朴的木盒。

      岳云召走到池舜身边,弯腰将他扶起,沉声道:“仙尊的传声符,老夫方才已用灵力探查过,确有残留的灵力波动,绝非此子臆造。至于镇山剑……”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各异的长老,“老夫愿以玄器峰百年基业作保,若池师侄借剑作恶,老夫亲自废了他。但若是我们今日见死不救,他日仙尊归来…或是仙尊真有不测,我们这些人,有何颜面去见天启宗的列祖列宗?”

      这话瞬间像一盆冷水浇在众长老头上。

      他们对视一眼,虽仍有不甘,却也不敢再明着反对,毕竟赤连湛的实力摆在那里,谁也不敢赌他真的会死。

      李飞鸿脸色铁青,却只能咬牙道:“好!既然岳长老愿作保,那便去取剑,但丑话说在前头,若出了半点差错,你玄器峰和这逆徒,都要担责!”

      池舜借力踉跄站稳,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等取到镇山剑,还要闯过秘境的黑雾,而那黑雾之后,还有更凶险的蛟龙等着他。
      可他别无选择,赤连湛是唯一护过他的人,他不能让这位师尊,死在被系统篡改的剧情里。

      而且,他要活,也必须救赤连湛。

      “多谢岳长老,多谢诸位长老。”池舜朝着众人深深一揖,而后转身跟着鹤子年往藏剑的后山走去。

      出了众人视野,鹤子年立即环绕其身侧狗腿一般,又是递绷带又是递棉球,“亲哥诶,怎么仙尊他们刚去十日都还未到,就发生了这档子事?你究竟观测到什么了?”

      池舜手上包扎伤口的动作不停,语气淡淡,“误打误撞…总之全乱套了。”
      “但是你莫担忧,只要能请此剑,其他事我都能解决。”

      此刻,池舜的坚毅不得有些震撼鹤子年,即便是入宗这么多年的鹤子年,他也不敢保证,自己在面对这种事时,还能如此镇定。
      不过,凭池舜的聪慧,他口中的“解决”鹤子年十分信服。

      思及此,鹤子年没再多问,而是转言谈及请剑,“我师尊在来时的路上,已将请剑细节皆告知于我了,稍后听我指挥即可。”

      池舜颔首,却是想起了旁的,“你竟框你师尊一起行骗,倒不像你行事风格。”

      鹤子年笑笑,“事出从急嘛,事出从急。”

      二人打趣过后终于抵达后山灵镇中,巨大的淡黄色阵法瞬间映入眼帘,而在阵法之中正屹立着一柄通体雪白的玉剑。
      这神剑一入眼,便知此乃非凡之物——

      那柄玉剑自淡黄色阵法光晕中拔地而起,通体如昆仑巅雪凝练而成,无半分杂色。
      剑身长约三尺,剑脊线条流畅如远山含黛,可见极细的云纹自剑柄蔓延至剑尖,似有流光在纹路间悄然游走。
      剑柄与剑身浑然一体,仅在握柄处雕有防滑的缠枝纹,剑格呈莲瓣状,边缘圆润通透,阵法光芒映照其上,偶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二人眼中惊异与艳羡快速被正经替代,他们交换眼神后立即开始收剑。

      按照岳云召提供的方式,念赤连湛亲自留下的灵决,再将赤连湛一丝神识释放。

      此剑之势收得极快,整个剑竟在顷刻间化为一抹流光,待光消逝之际,一缕银白丝线,末端缀着颗米粒大小羊脂玉珠的剑穗缓缓浮空而来。
      池舜会意伸手接住,他紧紧握住剑穗,试图抓住最后的希望。

      “这便是仙尊神剑的契物,咱们快快启程吧!山高路远切不可误了时辰!”
      鹤子年连忙提醒。
      此次之行,他决定将“宗门”抛之脑后,无论如何,他定要护送池舜到宗主跟前,但求问心无愧。

      池舜郑重点头,而他心中,只求赤连湛等他,等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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