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手塚届不到》七困

21、chapter.21

　　不愧是手塚，十五年后的她也时常这么感叹。
　　不论再难得事情，还是她根本做不来的事情，手塚做起来都易如反掌。

　　每次在他身边，她都不需要担心，也不会感到不安。

　　往后的十五年，她虽然不知道手塚会经历什么，她也不能保证是否会迎来一样的未来。
　　但有些本质的东西，却如同山间的磐石，沉稳依旧。

　　那时手塚国光会在比赛的闲暇期间，向她偶尔提议来山间吸氧，一开始她见他准备好的装备，瞪大了眼睛，有一丝打退堂鼓。

　　“国光君，需要……带这么多东西吗？”
　　玄关处，他大大小小的包被他稳当当地拎着手里。

　　似乎是不明白她的疑问，他愣了一下，诚实说道，“都是必要的东西。”

　　黑色的SUV车沿着蜿蜒的山路稳健上行，最终停在一片平坦的临溪空地上。四周是苍翠的森林，空气清冽湿润，带着泥土和草木的芬芳，耳边只有潺潺的流水声和偶尔的鸟鸣。

　　她打开车窗，深吸了一口气，竟感受到无比的顺畅。
　　对她的支气管有很好的疗愈作用。

　　“我们到了。”手塚停下车，声音是一贯的平稳。
　　他侧头看向副驾驶座的筱山葵，她正好奇地打量着窗外，眼神里带着一丝对原始自然的新奇与一点点无措。

　　“这里……好安静，空气也很好。”她轻声感叹，从车上下来。
　　“嗯。”手塚应了一声，来到后方打开后备箱，动作利落地开始卸下装备。

　　帐篷、睡袋、防潮垫、炊具、收纳箱……物品繁多却井然有序，显然经过精心准备。
　　果然真的是需要这么多东西……

　　她新奇的在手塚身边看着，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蹲下来也想来帮忙，却显得有些无从下手。
　　手塚叫停了她，看着绳索越来越乱，他无奈地说，“不用了，你去那边坐一会儿吧。”

　　她只好搬了一张折叠椅，看着手塚展开那座宽敞的穹顶帐篷，动作流畅得像演练过无数次。铝合金帐杆在他手中听话地拼接、弯曲，深绿色的帐篷布很快便撑起了雏形。

　　她试着想去固定一个地钉，却不得要领，锤子敲下去总是歪斜。
　　怎么回事呢？应该是这么敲没错才是……

　　“我来。”手塚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没有丝毫不耐。
　　他接过她手中的锤子，单膝跪地，几下精准的敲击，地钉便牢固地没入土中，角度完美。

　　他做这些的时候神情专注，如同当年在赛场上分析对手的弱点，冷静而高效。搭帐篷、铺设防潮垫和睡袋，整个过程不到二十分钟，一个坚固舒适的临时居所便已建成。

　　筱山葵蹲在一旁，托着腮看着，眼里带着淡淡的钦佩和些许自惭。
　　“国光君好像什么都会。”她轻声说，语气里有些不好意思，“这些我完全不懂。”

　　手塚将绳索捆好，抬眼看她。
　　日光在树影婆娑下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影子，让他冷峻的眉眼显得柔和了些，“我以前经常跟祖父来，自然学会了。”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见她不甘的模样，他补充着，“你不必会这些。”

　　午后，阳光变得温暖宜人。
　　手塚从装备里拿出两把折叠椅和一根钓竿，看着她问到，“想到溪边坐坐吗？”

　　小溪就在营地下方几步远的地方，清澈见底，水流淙淙。
　　手塚选了一处有树荫的缓流区，支好椅子，然后熟练地在鱼钩上挂好拟饵。甩竿的动作干净利落，鱼线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地落入理想的水域。

　　“要试试吗？”他朝她的方向递去，见她轻轻摇头也便放弃。

　　这种环境下，他并没有真正期待能钓上多少鱼，但他坐在椅子上的身姿依旧挺拔，目光专注地看着水面浮漂的细微动静，整个人的气息仿佛与周围的流水声、风声融为了一体。

　　当时她就坐在他身旁，竟也觉得这般看着平静的湖面也不失一种乐趣和放松。
　　忽的，湖面出现波纹，她兴奋地去拉拉手塚的手臂，浅声惊呼，“国光君！鱼上钩了！”

　　“啊，啊。”他慢了一拍，手臂用力抬起鱼竿，耳钩空空如也，鱼早就逃脱。
　　她自责的低下了头，“抱歉，都是我把鱼吓跑了。”

　　他拍了拍她沮丧的脑袋，重新落下鱼饵，“不是你的错，这里本来就钓不上什么鱼。”
　　所以手塚早就做好了准备，拿出了冰冻的鲜鱼。

　　随后手塚熟练地捡来一些干燥的细枝和枯叶作为引火物丢入烤架炉中，他并未使用多余的助燃剂，只是用火柴点燃引火物，小心地架起木炭，送入氧气。
　　他的动作有条不紊，很快一簇明亮的火焰便欢快地跳跃起来，驱散了山间的些许凉意。

　　他抬眼，在她身体反应之前提醒，“你去那边呆一会儿吧，现在烟太大。”
　　好似她总是帮不上什么忙，她只能一直搬着凳子坐在一旁看那个男子有条不紊的动作。

　　暮色渐沉，炉火堆成了温暖的光源，他朝自己递过来一个热腾腾的烤鱼，仅撒了零星的盐粒。
　　古朴的味道。

　　她尝着，细嚼慢咽。
　　忽然听手塚开口问道，声音在噼啪的柴火声中显得格外低沉。

　　“开心吗？”
　　他面容不见风吹日晒的痕迹，本身便俊朗白皙的面容，此时在晚霞中镜片下的双眸柔和了不少。

　　她拿着烤鱼的手一顿，声音更轻了些，“谢谢。”
　　她知道他其实很忙，每天被日常训练和赛事训练排满，想要挪出假期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但他却从来不会因为繁忙而推脱，也不会让这个家只剩自己。
　　他此时早已没有了球场上凌厉逼人的一面，而是望着自己，问自己开不开心。

　　开心吗？
　　她其实不喜欢户外，她也不喜欢出汗，灼热的太阳和运动会让她呼吸不畅。

　　但她有时候又会羡慕，曾经在校园里肆意奔跑的模样和如今校园里的呐喊。
　　以前总是安慰自己因为身体，做不到的事情便不做了，不能给别人添麻烦。

　　可是他却让自己爬到了山顶，钓到了一条小鱼。
　　一点都不疲惫，甚至全程都在观望他在动手，说实在的看着他的动作也是一种乐趣，就仿佛自己也上手了般。

　　“我……”她张了张嘴，有些难以启齿，尴尬地笑着，“我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有点太逊了……”
　　可他手塚沉默了片刻，却这么跟她说，“没关系，如果你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常来。”

　　他从来不会只是说说。
　　只言片语均是他的承诺，他向来就是这么履行的。

　　山风拂过林间，带来阵阵凉意，却吹不散火堆旁的暖意。
　　如今，同样的火星在她眼前跳动，她赞同的笑着，“果然手塚君很可靠呢。”

　　菊丸学着她的语气，轻声细语，“可靠的手塚君~”
　　手塚面不改色，淡定地夹了一筷子青椒放到菊丸的餐盘里，声音平稳无波，“多吃点，不要说话。”

　　明明那个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安静得只听得到溪水与柴火噼啪；如今却是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围坐在同一片火焰旁。
　　不仅有她和美嘉，还有他和他的同伴们。

　　竟然聚在了一起，真是不可思议。
　　是不是因为自己所作出的举动不一样，导致如今的十五年前和真正的十五年前渐渐地偏差越来越大。

　　原本…他们不会有这么多交集的。

　　看着这幅场景她笑出声，跃动的火光映照在她恬静侧脸上，勾勒出清晰温柔的轮廓。
　　“手塚身上总有种莫名的吸引力。”不二突然出声，惹得她抬头望去。

　　他的声音温和却清晰，冰蓝色的眼眸在火光下含着笑意继续说道，“筱山君你之前有问过我，问我对胜负没有执着吗？”
　　“我想我的目标很清晰。”

　　顺着不二的视线望去，那个人的身影在夜晚依旧清晰可见，带着不苟言笑的严肃，却有一股子坚韧和清冷。
　　伫立在人群之中，显眼无比，是谁都无法触及的中心。

　　“想跟那个人一起站上全国的舞台。”不二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她笑了，眼中映着温暖的光。
　　“我明白的。”

　　因为她那个时候跟他登上山顶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那我们一样呢，不二。她在心里浅声应着。

　　如果是和那个人一起的话，不论多么高远多么艰难的地方，仿佛都能够抵达。

　　此时，朦胧间，似乎那双褐色的眸子朝自己望了过来，与十五年后那个男子的眼睛重叠。
　　她报以微笑回应。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十五年后的那个男子，也很少再去回想起他的面容。
　　如今她看着十五年前的他，忍不住去好奇，这一次再度经历十五年后，他们是否还能再相遇。

　　她还能在十五年之后再次见到他吗？
　　届时她会怎么做？

　　还会在父母的询问下，答应前往那家和室吗？
　　还会低下自己迷茫的头，去浅声应一声“可以”吗？

　　手塚君呢？他是否也是跟自己出于一样的考量？
　　她忍不住的去反复思索，陷入的梦境也总是出现十五年后他的面容。

　　她朦朦胧胧地闭上眼，再次睁眼早已恍如隔世。
　　如果刚才的一切是梦的话，她希望永远不要醒来，又希望赶紧醒来。

　　清晨，有太多的杂念让她睡的不是很好，一大早便醒了过来，见美嘉还在沉沉昏睡，她轻手轻脚起身。
　　换了一身洁白的裙子，戴上了草帽，独自一人在神奈川的海岸上笃步。

　　那无人能提的秘密只有藏在心底，独自烦恼，最终迟早都是要做出决断的。
　　可是真正那一天到来，她能做出万全的选择吗？

　　不论是对她还是对手塚，都不会再后悔的选择……
　　一阵沁凉的海风毫无预兆地掠过堤岸，力道不小，倏地将筱山葵头顶的宽檐草帽掀飞。

　　她轻呼一声，连忙抬手拂开被风吹乱、遮住视线的发丝，再想去追那顶打着旋儿被风带远的帽子，却已来不及。
　　下一秒，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少年，一脚踏上了堤岸，有力的弹跳力将那草帽牢牢抓住，稳稳当当落地，动作一气呵成，带着某种训练有素的矫健。

　　她赶忙跑上前，没跑几步便蹲下了身子微微喘气。
　　“那个……谢，谢谢你。”

　　那少年同样戴着帽子，帽檐压得略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硬朗的下颌。
　　他身形高大挺拔，沉默地立于她面前，自然形成一种无形的、略带压迫感的气场，有一份居高临下的意味。

　　她一袭洁白的裙子，没有了帽檐的遮挡，她清丽的面容一览无遗，正挂着温和的笑意朝自己望来。
　　这张脸……真田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不知为何，熟悉的感觉愈发让真田觉得她的声音和眼睛像是潺潺小溪，在这夏日里显得尤为珍贵。
　　她是什么人……名字叫什么，又住在哪里。

　　罕见地，真田心底快速的流过迫切的好奇，但是他控制的不去表露，反而变得格外沉默。

　　她抬起头，努力想看清帽檐下的面容，恰好对上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
　　少年肤色是常经日照的健康深色，面容刚毅，眉头习惯性地微蹙着，周身散发着超越年龄的沉稳与威严。他正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目光专注，让她没来由地有些紧张。

　　“那个……”她试探性地开口，试图打破这微妙的沉默，视线不经意扫过他肩后，“你也打网球吗？”她注意到他背着的显眼网球袋。

　　少年似乎顿了一下，偏深的肤色下竟隐约透出更深一层的颜色。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手中的草帽递还给她，动作略显僵硬却干脆。
　　“嗯。”

　　“谢谢。”她接过帽子，展露一个感激的微笑，再次道谢。
　　“无妨。”他的声音低沉醇厚，目光依旧停留在她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

　　“请问你的名字是……”她歪了歪头，出于礼貌轻声询问。

　　可与此同时，几乎同时的，后方传来了更为清冷熟悉的声音。
　　“真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