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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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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柴房待了一夜,黎映真直到天快亮时才终于抵不住倦意,蜷在干草堆旁睡了过去。
“第一次出任务,锚点不稳定,这会儿才重新连上。宿主,你还好吗?”那个奇怪的系统忽然出现。
混困空间里伸手不见五指,黎映真只觉得这个声音从四面八方包围着自己,就像一张网,将自己硬生生困在其中。
她讨厌这种被监视的感觉,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
“第一次出任务……”黎映真琢磨了一会儿,试探问道,“萌新系统?”
“嘿嘿,为了宿主穿越量身定制的,以后咱们就是搭档了。”
“搭档?我做任务,跟你也有关系?你有好处?”
“我需要系统升级,所以搭档,拜托拜托,加油努力,我们是一条船上的。”
这句话的意思,不明摆着是说要靠她做任务升级系统?
那就是有拿捏这家伙的地方。
有了这个猜测,黎映真舒坦了一些,又问道:“任务要我盘活客来居,但是客栈已经被抵出去了,拿回客栈也算在总时间里?”
“这……”系统支支吾吾,显然是默认了。
但黎映真转念一想,新手系统刚才那么好套话,这会儿却犹犹豫豫,会不会另有隐情?
在空间里走了几步,抬手轻轻挥动以示对系统的亲近,黎映真放软了语气,问道:“搭档,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你可以给点暗示。或者,我们玩个‘对‘和‘沉默’的游戏?”
一片沉默,周围静得只剩下她的呼吸声。
“哔——”
尖锐刺耳的声音突然扎进黎映真的耳膜,登时将她从混沌梦境中惊醒。
眼前出现一张陌生的面孔。
“小姐。”一个穿着布裙的小丫鬟关心地黎映真,“小姐,你没事吧?”
“嗯……没事。”还没完全从那阵高频金属音的余波里回神,她却食物的香气吸引了注意。
小丫鬟叫环翠,从小跟着黎映真,这会儿是特意来给她送吃的的。
确定了是自己人,她接过翠环手里的饼,大口吃了起来。
正填着饿了一晚上的五脏庙,黎映真瞧见翠环始终哭丧着脸,显然有事。
“怎么了?”她放下饼。
翠环吸了吸鼻子,开口时有些哽咽,道:“奴婢听见早上郑姨娘跟老爷说,和张家的婚事还是能办则办,否则那好些聘礼都得退回去,损失太大了。”
“真是贼心不死。”黎映真忍不住呸了一口。
一想起郑氏那副嘴脸,她便恨得牙痒,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饼,就像咬在郑氏身上一般。
只这一口又不解气,她便又多咬了几口
这样子逗得翠环发笑,黎映真便苦中作乐,一块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她忽然整个人蜷去地上,咿咿呀呀地喊起来:“疼……好疼啊……这饼该不是掺了什么脏东西吧……”
“小姐,你……”
翠环一句话还没说完,那蜷成一团的人忽地抬头,冲她眨了眨眼。
小丫鬟一时没理解状况,但被黎映真推了一把,她大约也就明白了,立即找来外头看守的家丁,借找大夫的由头将人支走。
黎映真见状忙从柴房出来,给翠环支了应付郑氏责问的招,从就近的偏门离开了黎府。
郑氏一心用她换亲,黎世昌又偏袒他们母子,她现在还留在黎家无异于羊入虎口。
但是不回去,又不方便打听客栈的情况。
回想起昨日在张家外,黎世昌和郑氏的反应,黎映真总觉得另有蹊跷。
“黎小姐这是打哪儿来,又砸了哪家的戏台?”
拐角的晨光中映出一道慵懒身影,抱臂靠着青砖墙,眼盛晨曦,嘴角扬起的笑意撩着经过的微风。
正是李弦。
念着昨日他总算搭救了自己的恩情,黎映真没有反驳他的调侃,而是走上前去,压下心底对这人的别扭,低声道:“昨日多谢李捕快。”
李弦受用,唇角翘得更高,凑近问道:“不说我渎职了?有事求我?”
暗道这人心思转得太快,黎映真反倒心虚着低下头:“嗯。”
声音轻得被风一吹就散了,哪里还有昨日大闹张家的气势。
李弦啧啧啧有声,直往黎映真眼前凑,又是昨日在张家那副看热闹的模样,也是在看她——
她不似当时张扬放肆,此刻眼波平静,淌着倔强之色,透着股势如野草的韧劲。
视线落下三分,她颈间那道细长的伤口还依稀可见,显然没有处理。
见他皱起眉,黎映真却不知哪里惹他不悦,于是试探道:“李捕快?”
李弦在眨眼间变了脸,站直了身子,昂着头,道:“你有求于我,可我正当值。”
“要的就是你这一身衙门的行头。”黎映真道,“维护成安县太平的职责中,应该包括我这个县中百姓吧?”
李弦虽未应声,但黎映真看得出他似乎接受了自己的说辞,便是得意道:“李捕快,请。”
她让出身后通向黎府的路,请李弦先行。
眼前忽地晃过一道影子,不等黎映真反应,双手竟被绑住。
她定睛时,李弦动作快得已在收尾,推紧了打下的绳结,神秘一笑道:“做戏嘛,自然要全套。”
他拽了绳索的另一头正提步要走,抬眼便瞧见前头有人追了过来。
“可算来了。”轻轻一拽绳头,李弦领着黎映真迎了上去。
两人跟出来寻找黎映真的黎府家丁碰了面,李弦以黎映真情况异常为由,坚持亲自将人送回黎家,家丁自是不敢拦的。
黎世昌听闻是李弦送人回来的,脸上的怒意里又添难色,只得先出去迎人。
但见李黎二人一前一后进来,黎映真还被绑着,他一时错愕,失声道:“这……”
“我正巡街,瞧见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上去动了手才发现是黎小姐。”李弦一面替黎映真松绑,一面煞有介事地说着,“这嫁衣还是昨天的吧,一晚上都没换,是我眼拙,没认出来。但想着昨日在张家那架势,还是暂且委屈黎小姐才安全些。”
他背对黎世昌拦在黎映真跟前,边说边笑,对上黎映真此刻愤怒又无可奈何的目光,嘴角扬得更高。
转身收起绳索,李弦又瞥了一眼神情窘迫的黎世昌与郑氏,继续道:“这一路上我光听黎小姐念念有词,听着很是委屈,可街上吵得听不清,贵府那两个家丁又催着,这会儿人送回来了,你们自己人且商量……”
“我要我娘的客栈!”黎映真打断道,比昨日更斩钉截铁。
“都已和你说了,客栈抵出去了。”郑氏皱着眉很不耐烦,却也只在黎世昌身后,暗暗扯着那一家之主的衣袖。
两人这暗通款曲的样子跟在张家外如出一辙,更让黎映真怀疑另有隐情。
她上前,问黎世昌道:“爹,客栈是我娘留下的东西,你一定不会轻易就将它抵出去的,是不是?”
见黎世昌如昨沉默,黎映真更有把握。
藏在袖中的手收紧了些,她飞快在脑海中闪过的几个想法中做了决定。
“客栈交给我,三个月为限。这三个月内,盈亏我自负,三个月后,我每月给爹分红,三成。”
听郑氏一声嗤笑,黎映真眸一沉,神情更是坚韧,道:“若我第三个月交不出分红,客栈和我都听凭爹处置,我绝不反抗。”
郑氏眼底一亮,道:“三分是多少?真姐儿可知客栈这些年亏了多少银子?空口白牙一句话,没个实数,到时怎么说可都由你了。”
“那等第三个月,我交三十两……”
“八十。”
成安县不算大地方,三个月要将一家濒临关业的客栈扭亏为盈,还要赚够八十两属实为难人。
李弦听了这个条件都不禁皱眉,可他却见身旁的黎映真面不改色,一时间摸不透这姑娘在想什么了。
“哎。”低低唤了一声,李弦试探问道,“被吓着了?”
黎映真瞥了他一眼,对黎世昌道:“我诚心与爹商量,若爹跟郑姨娘还要为难,那我要回的就是我娘在官府入册的嫁妆,不只是嘴上说的那一间黎家经营的客栈。”
“你……”黎世昌指着黎映真想要说什么,可见李弦在场,他多少顾着面子不便发作。
拿准了这个破绽,黎映真继续道:“我只想要回我娘的客栈,至于经营的这些年里究竟亏了多少,爹拿出账本,我们对个数,将来我还就是了。”
“孽女!”黎世昌一脸悲愤,盯着黎映真久久没有下文,那指着她的手在发颤却一直不肯放下。
黎映真全然不为所动,退到李弦身边,道:“李捕快是公家人,正好为我们做个见证,今日将条件都谈妥了,省得以后麻烦。”
李弦抖抖肩,梗了梗脖子,看似正经几分,却依旧不改眼底笑意,道:“黎老板若觉得我不够自资格,请县令作证也未尝不可。说起来,他过去常吃你们客栈的鲤鱼烩面,应该乐意掺和这事儿。”
他偏帮之意明显,黎世昌无意与衙门的人纠缠,也或许是仍留有的那一丝对元配的夫妻之情、对黎映真的父女血缘让他终究不忍心与这个女儿彻底决裂,便就此妥了协。
于是他们约定三个月为限,黎映真到期若能交出五十两,客栈便由她继续经营,房契地契一并交付,若她办不到,则必须听从家中安排,不得反抗。
拿着画了押的契约书,黎映真原是松了口气。
只是当站在客来居前,看着与周围繁华的街市格格不入的破落门户,她只觉得心口闷得厉害,连喘气都变得费劲儿。
“三个月,神仙都不好救。”李弦的感叹中带着明显的调侃。
正腹诽着李弦多嘴,黎映真见他提着她的行礼走向客栈,不由暗道自己小心眼了,这人似乎还不错。
然而下一刻,李弦将行李放在客栈门口,拍了拍手,道:“还没巡完街,再不走就赶不上换值了。”
像他今日出现时那样出乎意料,他走得也跟阵风似的,未再多留下一句好话。
黎映真只得自己提起行李上前,推开客栈紧闭大门。
“吱呀——”
门臼转动的声响似碾在她耳膜上,搅动着她本就低落的情绪,像是强行将她拽入更意想不到的窘迫中。
“你是……”
扑面而来的陈旧腐霉味里,黎映真听见陌生的声音响起。
与此同时,那个讨人厌的系统音也蹦了出来。
“当前直播间热度值: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