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影寒潭》炎鸢

3、第三章

　　辛凯迪回来了，“小淇，你在阳台啊。”她提着一个塑料袋子递给林淇，袋子里是柠檬水，“校门口买的，我已经喝了一杯了。”
　　“谢谢。”林淇微笑。
　　“你热不热啊？开空调吧。”她用手扇着从头发流下的汗珠。
　　“我都行，你开吧。”
　　辛凯迪开了空调去浴室洗澡，林淇关了阳台门坐在下铺发呆，尝了一口柠檬水，入口酸涩，有点苦，青柠籽没挑干净，糖也没搅匀，好在足够解渴。
　　半杯柠檬水下肚，辛凯迪回来了，拿了吹风机打开阳台门吹头发，房间里弥漫着香皂和洗发水的味道。
　　“小淇，你找的什么兼职啊？”
　　“唉，家教，不过我还不确定呢，约了明天试讲。”
　　“怕啥！你平时给我讲题都一套一套的，到那儿就是‘降维打击’～”
　　第二天林淇特意涂了口红，穿了裙子，到汇合地点时对方已经到了。一个骑着电车的三四十岁男人，头发凌乱，穿着发黄的白色短袖和破边的蓝色短裤，腿毛旺盛，脚踩一双开裂的拖鞋。对方先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问：“是林淇吗？”
　　林淇说是，对方便让她上了后座，带她七拐八拐到了一座美食城。车子停在门外，男人带她进了门，美食城里没什么人，只有几个年轻人坐在门口。
　　年轻人见了男人，纷纷叫李哥。
　　林淇心下疑惑，问李哥：“我们在这家教吗？”
　　李哥嘴角一扯，“小姑娘，干什么家教啊，我们这里只有送餐。”
　　“可是……我和中介说好了是家教啊，我还给了他100中介费啊。”
　　李哥拍了拍林淇的肩膀，“小姑娘，谁找你要中介费你找谁啊，我这儿只有送餐。”
　　林淇点开寰宇行者的对话框，问他怎么是送餐，回应她的只有红色感叹号。
　　她被拉黑了。
　　林淇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
　　“怎么样，小姑娘？我们往大学城送餐，给你配电动车，送一单两块钱”，他指指一个梳马尾的女生，“这个小妮儿，上个月挣了3000呢，不比你们大学生挣得少。”
　　林淇不是不能干体力活，她想，只要能赚钱，累点没关系的。
　　几个年轻人扭头打量了林淇一番，或许是因为她格格不入的容貌和打扮。李哥安排她坐一个男人对面，让男人照顾着她点，说有事先走了。梳马尾的女生和另一个男生拿了打包好的外卖，出门骑车去送了。
　　男人掀起三天没睡醒的臃肿眼皮，搓了搓耷拉到眉尾的刘海，从包里掏出一个本一支笔，让她写名字，以后就用这个本签到。林淇写了名字，男人说他叫万鹏，还夸她的字写的清秀。
　　此后，林淇不上课的时候，就去美食城等着接单。马尾辫和刀疤男是一对儿情侣，她刚到那里什么都不熟悉，只能等他们都出去送餐了，实在没人送的时候送一两单。她试着和马尾辫女生拉近关系，可是对方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敌意。反而是万鹏，经常在她忘了签到的时候帮她补签，还会在电车坏到路途中的时候来接她，帮她把坏的电车推回去。
　　林淇白天上课送餐，晚上写作业复习功课，每天都忙的晕头转向。终于快到学校放假了，林淇在美食城待了一上午，只送了两单。万鹏说今天没什么单，要骑车带她翘班，出去逛逛。
　　林淇没多想，坐上了万鹏的电车后坐。出了美食城顺着大路走，拐弯进了一条泥土路，不久进了城中村。
　　“这是哪啊，万哥？”林淇好奇的问。
　　“万村啊，我在这儿住的。”万鹏大声说，“我租一间房，有卫生间，有炉灶，有热水，一个月才200。”
　　“200？”
　　“合租，靠，我那个室友天天带女朋友回来住，搞的老子睡不好觉。哎，要不带你上屋里看看？”万鹏停了车，用腿支撑着平衡，扭头盯着林淇明亮的眼睛，目光逐渐幽暗起来。
　　“从你第一天来，老子就看上你了……”
　　见林淇僵在原地，他拔了车钥匙，拽着林淇的手腕就往楼上走。
　　“轻点，你劲儿好大。”林淇想要挣脱，但是挣不开，“你要干嘛！”
　　万鹏把林淇拖到二楼，拿出钥匙打开门，将林淇推了进去。
　　一进门林淇就蹲到墙角抱住自己，努力平复呼吸。
　　“怎么样，我的地方不错吧，啊哈？”万鹏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贪婪的落在林淇裸露的锁骨上。
　　“哈哈哈。”林淇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嘴角止不住的颤抖。
　　满意于林淇的顺从，万鹏抱起林淇，把她放在床上，嘴里低声骂着，“妈的老子今也睡睡大学生。”万鹏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一只手放在林淇的裸露的小腿上，一只手就要钻进上衣下摆……
　　碰！
　　林淇站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拨开半掩的门，她用尽全身力气跑下楼梯，跑出大门，跑过狭窄的土路，跑过漫长的铁道线……
　　她的心脏在剧痛，心脏跳动的声音咚咚咚在耳边回响，胸膛像老旧的风箱一样起伏不定，但是她停不下来，她也无法停下。
　　正午的阳光炙烤着她的灵魂，汗水洇湿了她的衣服，她的大脑装不下除了奔跑以外的任何念头，直到她感到——她奔跑的速度超出了心脏的负荷，喉咙像被扼住一样窒息，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同学，醒醒！”
　　林淇睁开眼，刺眼的阳光，黑色的衬衫，自己正躺在男生的怀里。
　　“同学，你晕倒了。”
　　林淇看向四周，她正躺在杂草丛生的废弃铁道旁，小腿上被杂草划破的的细小伤口隐隐作痛，手腕也被挫伤了。男生试图扶他起身，但是她浑身酸痛，只能倚靠在男生胳膊上。手里被塞了东西，是她掉的学生证和身份证。
　　“同学，我晕倒……多久了？”
　　“我路过这里的时候发现你倒在这里，幸好你醒了。”男生一脸担忧，“我送你去医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