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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变天 ...


  •   十九岁之前的苏婉,是被苏氏集团总裁苏振邦捧在掌心的明珠。

      阳光透过别墅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那是被精心呵护的模样。

      威严的父亲苏振邦总在她闯祸后板着脸训斥,却会在深夜悄悄往她书桌里塞进口巧克力;母亲林秀雅的怀抱永远带着栀子花香的暖意,织毛衣时落下的线头都藏着温柔;还有哥哥苏豫,那个眉眼清俊、聪明有担当的少年,会在她被难题困住时用笔杆敲她的额头,再耐心讲解到深夜,连走路都习惯性让她走在内侧。

      她曾以为这样的幸福会漫长得像条没有尽头的河,直到十九岁生日这天,河水骤然干涸,露出底下狰狞的礁石。

      “婉婉,快来!你的录取通知书到了!”林秀雅的声音裹着清晨的阳光从楼下传来,带着抑制不住的雀跃。

      苏婉正对着镜子转着新做的生日裙,粉白色的蕾丝在肩头绽开细碎的花。

      听到声音,她提着裙摆快步下楼,缎面的裙摆扫过楼梯扶手,留下轻盈的声响。

      客厅里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落在林秀雅手中那封红色烫金的信封上,像一团跳跃的火焰。

      “北淮大学!”苏婉接过信封时,指尖都在发颤,她轻轻抚摸着“戏剧影视导演系”这几个个字。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有了一个当导演的梦想,考上北淮大学戏剧影视导演系距离她的梦想又近了一步。

      她猛地扑进林秀雅怀里,栀子花香混着阳光的味道漫进鼻尖,“妈妈!我真的做到了!我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导演的!”

      “好好好,苏导,期待你拍的电影上映,到时候我一定包场支持!”林秀雅笑着拍她的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裙料传过来:“都十九岁了,还是毛毛躁躁的。今晚生日宴上可不许这样,要像个大姑娘了。”

      “知道啦!妈妈!”苏婉从怀里退出来,转身就往楼上跑,“我要告诉爸爸和哥哥!”裙摆飞扬的样子,像只急于分享喜悦的小鹿。

      林秀雅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轻声嘱咐:“慢点跑,楼梯滑。”

      然而,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无人接听”刺得苏婉眼睛发疼。

      她坐在梳妆台前,手指一遍遍按着重拨键。

      爸爸工作忙,经常不看手机,他的电话占线不稀奇,可哥哥苏豫从不这样,哪怕在工作再忙,也会给她回个短信。

      窗外的天不知何时阴了下来,风卷着梧桐叶拍打玻璃,发出细碎的声响,像谁在耳边低语,搅得她心头发慌。

      突然,楼下传来“哐当”一声脆响,像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苏婉的心猛地一沉,连鞋都来不及穿,赤着脚就往楼下跑。冰凉的大理石地板贴着脚心,却抵不过心底瞬间涌起的寒意。

      客厅中央,林秀雅倒在地毯上,手边是摔碎的青瓷花瓶,碎片溅得到处都是,其中一片还沾着几点殷红的血。

      “妈妈!”苏婉扑过去,指尖触到林秀雅的脸颊,冰凉得吓人。她颤抖着将母亲半抱起来,“妈妈你醒醒!看看我啊!”

      就在这时,墙上的液晶电视传来一阵声响。

      女主播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冷静,却像冰锥一样扎进苏婉的耳朵:“本台紧急插播,苏氏集团今日宣布破产清算,董事长苏振邦于今晨十点许,从集团总部顶楼坠楼身亡……”

      苏婉抬头看到屏幕上出现了苏氏大厦楼下的画面。

      警戒线外围满了人,救护车的顶灯红蓝交替地闪着,刺得人眼睛生疼。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匆匆走过,上面盖着白布,边缘渗出的暗红血迹在阳光下格外刺眼。而担架上那人露出的手腕上,戴着一块银灰色的劳力士——那是她上个月用自己攒的零花钱,在爸爸生日时送的礼物。

      “不……不可能……”苏婉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砸在林秀雅冰冷的手背上,迅速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慌乱地摸出手机,指尖抖得几乎按不准号码,一遍遍地拨打苏豫的电话。忙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响,像是在嘲笑她的徒劳。

      绝望像潮水一样漫上来,从脚底一直淹没到头顶,让她连呼吸都觉得疼。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刺破了别墅的死寂。

      苏婉跟着上了车,紧紧攥着林秀雅的手,那只手曾经无数次给她梳辫子、擦眼泪,此刻却软得像没有骨头。

      “妈妈,求你了,别丢下我……爸爸已经走了……”她的声音哽咽着,混着救护车的鸣笛,碎成一片。

      手术室的红灯亮了很久,久到苏婉觉得双腿都失去了知觉。走廊里的消毒水味钻进鼻腔,带着冰冷的金属感,让她一阵阵反胃。

      终于,灯灭了,医生摘下口罩说:“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但还在昏迷,需要住院观察。”

      去缴费时,pos机“嘀”的一声,弹出“余额不足或账户冻结”的提示。

      苏婉的心猛地一缩,换了张卡,还是一样的提示。

      她站在缴费台前,看着玻璃窗外灰蒙蒙的天,才真正意识到,苏氏破产,她这个曾经的千金小姐,连母亲的医药费都付不起了。

      她咬着唇,翻开通讯录。

      那些曾经在她生日时送来成堆礼物、一口一个“婉婉妹妹”的朋友,要么说自己手头紧,要么干脆挂了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忙音,比窗外的寒风更冷。

      直到拨通夏楠的电话,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婉婉?怎么了?”

      “楠楠……”苏婉的声音忍不住发颤。

      “你别急,我刚看到新闻了。”夏楠的声音很稳,“我给你转了一百万,先交医药费,不够再跟我说。”

      “谢谢你……”眼泪又涌了上来,这一次,带着点微末的暖意。

      苏婉守在病床前,看着林秀雅苍白的脸。直到傍晚,母亲还没醒,她决定回别墅拿些换洗衣物。

      推开别墅大门,扑面而来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白天还亮堂的客厅,此刻暗沉沉的,只有窗外的天光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水晶灯不再发光,摔碎的花瓶碎片被扫到了角落,像被遗忘的伤口。

      苏婉快步上楼,打开自己的衣柜。明明是塞满漂亮裙子的柜子,在月光下却显得有些凄凉。她胡乱塞了几件自己和母亲的衣服,拉着行李箱下楼时,突然看到客厅的灯亮了。

      暖黄色的灯光下,苏豫坐在沙发上,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陌生。

      电视还开着,正在重播苏振邦坠楼的新闻,女主播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苏婉觉得那声音是如此刺耳。

      “哥哥!”苏婉几乎是喜极而泣,积压了一天的恐惧和委屈瞬间找到了出口。

      她的手从行李箱把手上离开,快步跑过去。“你去哪里了?电话也不接!爸爸他……妈妈住院了,钱也被冻结了,我差点……付不起医药费……”她的话哽在喉咙里,抬手去捶他的肩膀,像小时候无数次那样撒娇抱怨。

      可预想中的安慰没有来。

      苏豫没有回头,甚至连肩膀都没动一下。苏婉的手僵在半空,心里的不安又开始蔓延。

      她绕到沙发前,看到苏豫的脸。他的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嘴角竟然微微上扬着,那是一种近乎愉悦的弧度,仿佛屏幕上播放的不是亲人离世的悲剧,而是一场精彩的喜剧。

      “哥哥,爸爸死了……你在笑什么?”苏婉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像被寒风冻住了。

      苏豫这才缓缓转过头,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那双曾经盛满温柔的眼睛,此刻像结了冰的湖面,冷得吓人。

      “我高兴啊。”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我说让他去死,他还真听话,不是吗?”

      “你说什么?”苏婉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茶几上的几个杯子,发出清脆的声音,“是你……是你让爸爸去死的?为什么?他是我们的爸爸啊!”

      “我们的爸爸?”苏豫嗤笑一声,站起身,一步步朝她逼近。他很高,阴影将苏婉完全笼罩住,带来强烈的压迫感。“我的爸爸,是真正的苏振邦。你那个爸爸,不过是个偷了别人名字、占了别人身份的小偷,他早就该下地狱了!”

      苏婉缩着肩膀,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哥哥,浑身的血液都像凝固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哥哥,你是不是受刺激了?”

      “婉婉,别怕。”苏豫突然放缓了语气,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他的指尖微凉,带着一种让她毛骨悚然的温柔。“以前你不是最喜欢跟在我身后,叫我哥哥吗?还说要和我永远在一起,这话现在还算数吗?”

      他低下头,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额头,呼吸拂过她的脸颊,带着淡淡的雪松味,那是他常用的香水,此刻却像毒蛇吐信子一般让人恐惧。

      苏婉猛地偏头躲开,心脏狂跳不止:“哥哥,我是你的妹妹,我们不可以这样!”

      “婉婉,别担心,早在五年前,我与苏家就解除了收养关系,我们早就不是兄妹关系了。”苏豫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偏执,他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而且,哥哥很早以前就喜欢婉婉了。”他的目光落在她颤抖的唇上,像猎人盯住了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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