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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山这边 ...

  •   在群山的褶皱里,藏着一个名为清石村的地方。这个村庄几乎与世隔绝,层层叠叠的山峦紧紧包裹着,仿佛是天地间被遗忘的角落。通往外界的山路崎岖险峻,仅有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蜿蜒而上,路面坑坑洼洼,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和山石的碎片。过去,村民若要出山区,要么靠双腿走上三天两夜,要么问村大队借头驴驮着山货出山去卖。直到近几年县政府集资给村里铺了条石子路,勉强能够一辆拖拉机通过,一侧是悬崖。
      清石村的村民大多以齐姓、陈姓和许姓为主,这三个姓氏的家族在村里代代繁衍,枝繁叶茂。除了这三个家族,村里还零星分布着其他姓氏的人家。他们或许人数不多,但同样在这片土地上艰难地度日。
      齐月生在家排名老三,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他出生在月圆之夜,名字是他爷爷取的。父母在他出生没多久就双双去县城打工了。家中就剩爷爷奶奶和三个孩子。齐月生长到两岁多还不会说一个词,整天跟着10岁和8岁的姐姐后面瞎跑。村里没有小学,要上学就得到60多公里以外的县城去上。大部分山村家庭的女娃都不上学,到了豆蔻年华就有人来说媒嫁到外村去。家中有男娃的到了九、十岁左右会被送到县城寄宿上学。村里大部分是妇孺儿童和中老年人。大部分青壮年、年轻夫妻能出去的都出去了。
      村中的生活设施极其简陋。没通自来水,村民们主要靠村头那口古老的水井来获取水源。那口井的井沿被岁月磨得光滑圆润,井水清澈却有限,每当旱季来临,井水便会干涸,村民们便需要到较远的山溪中去挑水,那山溪的水路崎岖,来回一趟便是近半天的工夫。电力供应也是近两年才配备上,但也有限制,早上10:00至下午1:00。每当夜幕降临,村庄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有零星的煤油灯光在窗户里闪烁,微弱的光芒映照出村民们疲惫的面容。
      齐月生从没觉得这种生活有多么艰苦。他生来就不爱哭,也不爱笑。姐姐们轮流教他说话,却也是徒劳。爷爷奶奶愁得带他去村里唯一一个会点医术的老陈头家里,担心地问他们唯一的孙子会不会是个哑巴。老陈头“啪嗒啪嗒”抽着土旱烟,伸手摸了摸齐月生的头,瞅了半晌,道:“没啥毛病,要开口时自然就开口了。急不得,回去吧。”齐家二老连连谢过,带着月生回家去了。
      这天下午,齐月生跟着大姐齐大芳去村东头大伯齐应康家拿些面粉。大伯唯一的女儿去年嫁去邻村了。他家对门有个跟月生差不多大的男孩,叫陈秋收。这名字一听就知道他是秋天收割稻子时生的。他长月生三岁。皮肤黝黑,身材随他母亲,骨架很大显得状。五官长得一般,小眼睛厚嘴唇,就鼻子长得挺括点。月生在他跟前一站,像个小姑娘似的,他天生皮肤白皙,大眼睛小红唇。不开口言语,那俩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活灵活现的。秋收难得见他一次面,二话不说高兴地拉着他往后山跑去。
      俩人往山坡上爬,秋收毕竟长三岁,没一会功夫,齐月生就被他远远地甩在后头。陈秋收挥了挥手,“哎,小哑巴。你快点儿。”月生铆足吃奶的力气,手脚并用往山坡上爬。这片山坡他没怎么来过。尽管山坡并不陡峭,对于他这个三岁的小娃娃来说简直是高耸入云般的高度。两个人一前一后总算爬到了半山腰。
      “小哑巴,我听我爹说,这山里有妖怪。你看,就在那个山洞里。”秋收指了指他身后方距离他们十来米处的一个一人多高的小山洞说道。
      “我爹说,山洞里住了一个老妖婆,专吃小孩子。我可从来没敢往那里爬。我爹不准我去。月生,你敢不敢去呀?”秋收的小手拽了一下月生的衣服。
      齐月生盯着那个山洞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吭气。
      “你可真没劲。我就知道你胆子比我还小。”一个六岁的男孩根本就毫无意识去吐槽一个才三岁的男孩。“走,我们回家吧。去我家逗小黄狗玩。”说完,秋收就站起身拍拍屁股准备下山。
      齐月生也站起身,拍了拍稚嫩的小手。谁料,他竟然反方向往那个山洞走去。陈秋收已经熟门熟路下了一大截山路,转身一看才发现月生没跟过来。他心里犯嘀咕,上山这么慢,下山怎么还这么慢。于是他只能折回往上爬去寻他。
      此时,月生已经手脚并用吃力地爬到了洞口。洞口杂草丛生,的确是没有人来过的样子。他往洞里探了探头,待眼睛适应了洞内黑暗的光线之后,发现洞内是平地。于是两手摸索着洞璧往里走。
      “小哑巴,小哑巴。你在哪儿啊?”齐月生听到洞外不远处秋收的呼喊。他没理会,继续往前挪步。
      越走越黑,齐月生这会儿感到有点害怕了。老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在此之前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突然,他只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往下急坠。
      “啊——”
      陈秋收听到了这一声尖叫。陌生却惊觉。是幼童的尖叫声。他拼了命往上爬,好不容易到了洞口,他却迟疑了。漆黑的山洞让他心生畏惧,他也只是个六岁的孩子啊。“喂——喂——齐月生!”他扒着洞口的石块,使出最大力气大声喊叫。可惜没有得到任何回音。
      天色渐晚,陈秋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想起他爹说过,山洞里有老妖婆专吃小孩子。于是他转身拔腿就往山下跑去。待他一口气跑回家里,只见月生大伯领着他姐姐大芳正好到他家门口寻人。秋收爹看他一个人匆匆忙忙跑回来,大声呵斥道:“小兔崽子,你上哪儿去了?天黑了才知道往家奔!”
      大伯看着满头大汗的秋收,忙拉过来问,“秋收,我下午看着你和我们家月生一块儿出去的。怎么就你一个人回了?”
      “我,我......”话没说完,秋收吓得“哇”一声大哭。这可把在场的大人吓坏了。八成出事了。大芳也跟着吓哭了。一时间小院里乱成一团。
      秋收爹问了他好半天,他才支支吾吾说上山了,一转身就不知道月生去了哪里。他可没敢说山洞的事,他无意中怂恿月生去的。他爹没顾得上揍他,便和月生大伯一块儿跑去老村长家汇报情况,村长陈艮民望着远处的山峦,眉头紧锁。他深知这片山林的复杂与危险,但孩子还等着他们去救。他转身大声呼喊:“大家带上火把,跟我进山找孩子!”村民们纷纷响应,带着火把一起上后山寻人。
      夜幕低垂,山林被黑暗笼罩,仿佛一只巨大的怪兽,张开无边的翅膀,将一切吞没。村民们举着火把,不停地叫唤着“齐月生”的名字。
      陈艮民毕竟60来岁的人了,爬了几里山路就气喘吁吁。他挥了挥手,吃力地对大伙说,“我们分几路寻吧。月生他叔,你带他们几个往西北方向去寻,秋收他爹,你们几个去东北方向。我和老刘去前面寻。大家千万注意安全。”
      大伙分头找寻,匆匆踩踏枯草的脚步声和漫山遍野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时间划走了一个多小时,火把快燃尽了。老村长召集大家集中,众人皆叹气,“没找到人”,“嗓子都喊哑了,没听到孩子的回应,唉。”
      月生大伯几近哭腔,这是他们齐家唯一的男娃,这该怎么跟父母交代。他嘶哑着嗓子道,“多谢各位乡亲,时间不早了,大伙下山吧。我再去找找。”
      村长陈艮民一把拽住他胳膊,拦住他,“他大伯,别找了,明天白天再找,回吧。”看着漆黑的山头,这时候再怎么寻找也是徒劳,月生大伯抹了把泪,心里愁绪万千,无奈地跟着大伙下了山。
      当意识从混沌中慢慢复苏,齐月生感到左眼一阵剧痛,他下意识地捂住双眼“嗷嗷”直叫。疼出一身冷汗后,他艰难地睁开双眼,眼前却是一片无尽的黑暗,仿佛被浓墨浸染,伸手不见五指。小月生试图挪动身体,却发现自己动弹不了。
      他尽最大努力去回忆发生了何事。可只要他开始回想,他的左眼就似被牵动着刺痛。“啊,啊,奶、奶,我疼......”他张口发出嘶哑的声音,他居然开口说话了。他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这漆黑的空间里竟有了回音。“我,疼,我,疼......”这让他害怕极了。
      “回回,家,奶,奶。”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发音更清晰了些,似乎给他增添了一抹勇气,双手在黑暗中胡乱摸索着,试图找到一些支撑,突然他触碰到一种滑腻又有些刺手的东西。“嘶!”他吃痛地收回手。刹那间,眼前出现了五彩斑斓的光。
      他揉了揉眼睛,发现身子底下发出幽幽的蓝光。此时他正躺在一个庞然大物上。灰褐色的皮毛根根竖起,上面的纹路奇特又诡异,弯弯绕绕像是迷宫一样。这怪物虎头猪鼻,嘴角长着两颗又长又尖的獠牙,挂着的口水像是黑色的丝线,滴滴答答地流下来,落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口水所到之处,地面迅速变得黏稠,仿佛被某种邪恶的力量侵蚀。它身子周遭散发出绚丽的彩光,而靠近皮毛处却闪烁着蓝光。就在年幼的月生怔怔发呆之际,它猛地转过那颗硕大的脑袋看向了他。
      齐月生与它对视,怪物的双眼是蓝紫色的,目露凶光。月生在村里见过猪,虽没见过老虎,但是他敢肯定这怪物比他见过和未曾见过的都丑上百倍,也恐怖千倍。他挣扎着坐起来,试图从怪物身上跳下去。就在电光火石间,怪物张开满嘴尖牙的大口冲着他发出恐怖万分如同来自地狱的低吼声。随即它化身一道蓝紫色的强光,瞬间如利剑般刺入齐月生的左眼。
      “啊——!啊!——”齐月生只觉身子一沉重重跌落在潮湿阴冷的石块上,紧接着左眼钻心一般地疼痛,疼得他在地上满地打滚,直到彻底失去了知觉。
      翌日天未亮,齐应康独自上山继续找寻。他甚至到了那个一人高的洞口喊了好多声没任何反应,他见此洞甚为隐秘,想来小侄子不至于会到这个地方来,便匆匆离开去了别处。
      村民们帮忙连着找了三天三夜没有任何着落。孩子失踪的消息在整个清石村不胫而走。当月生奶奶得知噩耗时当场两眼一黑,双腿一软跌落在家门口,自此一病不起。爷爷也等的心焦,立刻托人去县里通知小儿子儿媳,也就是月生父母赶紧归家。
      此时,月生无故失踪的事被传的沸沸扬扬,各种说法都有。有说被山中猛兽叼走吞肚子里了,有说被山神看中献祭了。又两天过去了。陈秋收这几天老实地待在家也不吭气,哪儿也不去,极其反常。他妈妈在生下他之后抛下他们父子俩就跑了,是他爹和爷爷奶奶拉扯大的。秋收他爹终于发现了他的反常。他以为孩子吓坏了。这天干完活回家,秋收他爹搁置好锄头,走到里屋。“秋收,你今天咋又待家里。没跑出去玩?”
      “月生找到了吗?”
      “没,这孩子八成没了。哎。”他爹叹了口气,抚摸了一下秋收的脑袋,“不怪你啊,秋收,爹知道你也很难过。这都是命。”
      秋收眨了眨眼睛,他几次想开口,却又把话咽了回去,这欲说又止的表情被他爹捕捉到了,拉着他的手问,“怎么了?娃,你想说什么?”
      “我,我,我跟月生讲了那个山洞的事。就是,就是说,老妖婆会吃小孩。我,我又不知道他会去洞里。”
      “你说什么?你这短命的,怎么不早说!?”“啪”,一声响亮的耳光落在秋收脸上,秋收终于绷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他奶奶在灶头边做饭,听闻孙子哭闹急忙跑进里屋,“咋了呀这是?”
      秋收他爹顾不得回应,匆匆往老村长陈艮民家跑去。“老村长,老村长,孩子,孩子可能在后山山腰间那个小洞里。”他喘着粗气,人还未进门就急忙跟村长汇报。
      “什么?你咋知道?”村长屋里还有几个村里的干部,正在商量着是否明天去县里报案。
      “先别问了,赶紧喊上人,带上工具,噢对,带条长的麻绳,粗点儿的。”此时天色渐晚,天空中乌云翻滚,雷声轰鸣。整个村庄被一层厚厚的云雾笼罩,远处的山峦若隐若现,空气中弥漫着雨前的潮湿气息。
      村长一看天色,心道不好,快下大雨了。他赶忙召集来几位身强力壮的中年汉子,“老乡们,孩子可能掉山洞里了。你们进山洞切记要小心。如果还是寻不到,务必在大雨前下山。别拖延。”
      村民们一一应允,抄起镰刀、斧头、铁锹等农具,奔跑着往后山行进。
      争分夺秒。
      齐应康在父母家照看母亲,村长让他在家等消息。
      片时,秋收爹等几人来到山洞口,这个洞估摸着也就一米七多一点的高度,跟秋收爹差不多等高。“火把。”身后人点燃后递给他。“我先进去探探,你们在洞口守着。”
      很快他就出来了。“前面有个暗洞,火把照不见底下,感觉挺深的。我扔了石子下去,好一会才听见声音。绳子给我,我下去。”
      “秋收爹,我个子小,我去吧。”村民李哥自告奋勇走向前一把拽住麻绳。
      “祸是我娃儿闯的,我这个当爹的该下去。老李,三德,你们几个给我把绳子拴紧。我到了拽两下表示我到地面了。”说完,他把斧头别在腰后。一手拿火把,一手拽着绳索,慢慢往地洞下摸索下去。一炷香的时间不到,李哥感觉绳子被牵动了两下,他到地面了。上面几个村民稍稍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看他在洞内能不能寻到月生了。
      远在清石村20公里以外的山路上,一辆老式拖拉机在坑洼不平的路面剧烈摇晃着,司机是村里村民刘二柱,整个村就他和另一个村民会开拖拉机。有什么事都会叫上他俩。拖拉机后面坐着齐月生的父母。他俩听到月生失踪的消息只觉得天旋地转,顾不得收拾东西,跟着刘二柱的车子赶往村庄。山路蜿蜒曲折,拖拉机每经过一个弯道,车身都会剧烈地倾斜,仿佛随时都会翻下山崖。车轮在松软的泥土上打滑,发出“吱吱”的摩擦声,扬起一片尘土。屋漏偏逢连夜雨。齐应全,月生他爹,感觉脸上洒了些许雨水,“哎,下雨了。”好在拖拉机后面有块较大的防潮布,平时二柱用来遮盖农作物等货物之用。
      待两人躲进防潮布下,拖拉机继续颠簸前行。
      天色骤然暗了下来,乌云瞬间压低山头,紧接着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暴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豆大的雨滴砸向行进在悬崖边上的拖拉机防潮布上、砸在驾驶仓的顶棚上,使得原本就艰难行驶的车子更是雪上加霜。与此同时,秋收爹拿着火把在昏暗的山洞地下大声呼喊,“月生,孩子你在哪儿?月生,你听见了叫出声儿来,别怕,伯伯来救你了。月生——月生——。”
      突然,他看到洞内一个逼仄的通道里有影子在动。“月生?”他顾不得脚下凹凸不平湿滑的石块,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用火把朝内一照,正是他。
      “月生!孩子!”他还活着,谢天谢地。秋收爹高兴地嗓音都变了调。
      月生正手脚并用地卡在这个通道里往前艰难地爬行。他的嗓子已经哑了,发不出任何声音。秋收爹向他抛去手里的一段麻绳,“月生,手手拉住绳子,乖,伯伯拉你出来。”
      月生两只手紧紧拽住绳子的一端,另一端的大人稍作用力便将他拉出通道,随机紧紧抱住了他。“好孩子,伯伯带你上去。别怕。”月生昏迷过去。
      “应全,咱们要不停下来躲下雨吧,我实在看不清前面的路了。”刘二柱身上早就被大雨淋湿,后面俩夫妻也好不到哪去。大风将雨水四面八方灌入到防潮布下。“二柱,听你的。”
      “不行,不行,我要去找月儿,我要回去。要不换我来开。二柱。你停车。”谁料月生妈妈竟要跳车,去换前面的司机。
      “孩子他妈,你疯啦?坐好。你会开个幺蛾子。你要会开,咱们还需要二柱出村来找我们啊!”
      刘二柱边叹气边继续在大雨滂沱的雨夜艰难行进。
      洞口的几人合力将大人和孩子拉出暗洞。“太好了,孩子没死。”“他还有鼻息,太虚弱了,外面下大雨,咋办?”
      就在村民们七嘴八舌说话之际,躺在秋收爹怀里昏迷片刻的齐月生突然睁开双眼,嗓音嘶哑地用尽全力喊了一声,“妈妈!”然后又昏死过去。
      就在距离清石村只剩几公里之外的山路上,突然,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怒吼。刘二柱心猛地一沉,他本能地意识到,这绝不是雷声。他刚想按下手刹,但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前方的山坡上,泥土、碎石和树枝在雨水的冲刷下,如同脱缰的野马般倾泻而下,瞬间汇聚成一股汹涌的泥石流。
      泥石流的速度极快,仿佛一头巨大的怪兽,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拖拉机扑来。司机慌乱地转动方向盘试图躲避,但拖拉机在泥泞的山路上根本无法灵活转向。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泥石流如同一堵巨大的泥墙,狠狠地砸在拖拉机上,三人瞬间被活埋。
      “月——生——”他妈妈咽气前最后一秒的心声。
      五天五夜,生死相隔。
      须臾,雨停。
      夜幕如墨,山林如同鬼魅般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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