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D级向导呢？》若羽生风

3、白染

　　Z星中心湖

　　Z星位于帝国主星系东南边境外30光年左右的地方，是颗工业废星，几十年前因为盛产黑钢也曾闻名一时，但后来由于急功近利地开采，生态遭到极大的破坏，已经再也不适合人类居住了。几十年过去了，如今这个星球的地表还是泛着不正常的暗红，甚至连生物也基本绝迹，变得越发荒凉，不过用来安静地谈些事情倒是极好的。
　　“来了？”
　　白染独自站在湖边，望着如死寂一般的湖水，没有回头。他的不远处停着一架飞行器，还是单人的制式，脚边坐着一只极其漂亮的豹猫，正漫不经心地梳理着毛。
　　“来了。”
　　季墨修没有太靠近，在十步外就停下了脚步，身边的黑豹匐低了身体保持着警惕。
　　“说说吧，这么大老远的约我来见面，到底想说什么？”
　　“这么急？”
　　白染回头，夜间的凉风吹散他的额发，冷白的肤色在月光的照射下仿佛镀了一层光。
　　季墨修微眯着眼，不得不承认，白染的颜值还是长在了他的审美上，忽然觉得大老远的跑过来也算值得，毕竟赏心悦目。
　　“赶着回去宵夜，自然急。”季墨修打趣道。
　　“你还是那么有趣。”
　　白染轻笑，暗自打量着多年未见的S级哨兵。几年过去了，季墨修似乎没有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还是那个老样子，剑眉星目，硬朗的轮廓，浑身爆发力极强的肌肉，还有那万年不变的黑色板寸、黑衣、黑裤、黑鞋。
　　“还是穿得像个黑炭。”
　　季墨修双手插兜低头扫了扫自己今天的着装，果然如他所言，不禁低笑。
　　“也不是每天都穿这样，碰巧而已。好了，我今天来可不是来跟你讨论我穿衣服的。”
　　话落，两人都收起了叙旧的玩笑心情，空气中透着丝丝紧张。
　　“墨修，你甘心拥护这样的皇室吗？”白染终于进入了主题。
　　“这就是你和军部合作的理由？”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白染向前走了几步，更靠近他。
　　“你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季墨修不动，任由对方离他越来越近，身体却默默紧绷，暗自进入备战状态。
　　月光照射在湖面，反射到湖边两人的脸上，白染带着一脸肃穆，在季墨修一步之外停了下来，两人对视着，谁也不说话。
　　一刻后，季墨修终究还是率先开了口，“皇室虽然大不如前，但这几百年的统治也算无功无过，总好过军部狼子野心，战争永远不是一件好事。”
　　“无功无过？”白染冷哼一声，“没想到你是这么想的。”
　　“这话怎么讲？你知道些什么？”
　　季墨修敏锐地察觉到了白染话语中的一丝愤怒，这倒是有意思了。
　　“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帝国皇室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孱弱，也不是简单的无能。”
　　白染显然不愿多说。
　　“所以你就选择支持军部？难道军部就是什么善茬？”
　　季墨修知他有难言之隐，便没有继续追问，但实在是不解，即使皇室再不济，目前整个寰宇帝国还算安定，为什么白染要在这个当口选择支持军部去主动打破平衡。
　　“我并没有想支持军部。”白染解释道，停顿了下，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暗暗下了什么决定，继续说：“如果脱离皇室和军部呢？由塔来接管，成立一个新的联盟……”
　　“哪有那么容易，虽然塔的高端实力是最强的，但上千年的帝国统治，不是说破就能破的。皇室孱弱弱在没有高级哨兵，也不是说动就能轻易动得了的，我是觉得现在远没有紧迫到要站到皇室的对立面去。”
　　季墨修摇了摇头打断他。
　　“可是，就要来不及了。”
　　白染低着头，情绪略微有些失控，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急切和脆弱。
　　这就让季墨修有些不懂了。
　　“什么来不及？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不能说。”
　　白染咬着唇，殷红血色自下唇溢出，衬得他的脸越发苍白。
　　“你不说让我怎么判断？”
　　白染的状态明显不对，可他偏偏不愿开诚布公的说出来，这让季墨修也无可奈何。
　　“你就不能信我一次吗？”
　　白染骤然抬眸，眼中的情绪晦涩不明，瞳孔之外充满血色，妖异得骇人。
　　季墨修顿住了，他知道白染为人，虽然有时候是有点极端，但总体还是个理智清醒的人，究竟是什么把他逼成了这样？
　　“季墨修，你还没有向导吧？”
　　白染突然话风一转，嘴角带着一抹不明所以的浅笑，诡异又艳丽。
　　“怎么？你想抛弃他，做我的向导吗？”
　　季墨修语气轻松，身体却紧绷得很，S级哨兵的感知力告诉他此时的白染危险至极，说话的同时他默默为自己的意识云又加了两层屏障。
　　“还好没有……”
　　白染轻叹一声，低着头，眸光隐在低垂的睫毛下，让人看不清。随后猛然爆开精神力，无数精神触手化为尖锥直袭季墨修的意识云。
　　虽然季墨修已经做了准备，但仍然被白染瞬发的极强精神力刺穿，意识海翻天覆地地巨震，没有直接晕过去还得感谢自己刚刚的警惕。但是他的情绪还是肉眼可见地开始失控，眼底由白逐渐转为赤红。白染的精神触手狠狠地撕扯着他的意识，季墨修感到自己的精神图景自边缘开始逐渐崩塌，一边的白夜已经无法自由行动，原本凝实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季墨修一直都知道S级向导的厉害，可没交过手真的无法想象竟然可怕到如此地步，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再不想办法反击，没多久精神图景就会完全坍塌，他会变成一个没有思维的疯子。现在唯一能做的，大概只有放手一搏了，他硬顶着剧烈的头痛和眩晕感，用仅剩的精神力勉强支起一层屏障阻挡了白染一瞬，控制着即将消失的白夜扑向白染。
　　向导的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好不了多少，小巧的豹猫自然也挡不住黑豹的猛攻，白夜一爪拍飞小猫，尖锐的獠牙对准白染的咽喉，只需一秒就能撕碎他的咽喉。
　　白染眼看凶猛的黑豹下一秒就要到达，无奈只能暂时收回精神触手回攻白夜，硬是在最后一瞬拉偏一寸，锋利的牙齿咬在颈侧，鲜血如注。
　　白染甚至来不及用手按住伤口，一只不属于他的手已经掐住他的咽喉，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重重地摔到地上，来人的膝盖顶上他的心脉。
　　失血和剧痛让白染无瑕再分神攻击季墨修，他颓然的出声。
　　“真不愧是你啊，几年不见，没想到你离传说中的黑暗哨兵又近了许多。”
　　帝国已经几百年没出过黑暗哨兵了，传说中黑暗哨兵不需要向导就能很好的控制情绪，自己能清扫精神垃圾，精神力虽比不上S级向导，但相较S级哨兵仍高出许多，不用担心信息过载，更不需要向导素。五感比S级哨兵更敏锐，是妥妥的战争机器。一直以来这都被当成传说，因为从来没有能达到那个境界的人，这不止靠天赋，更靠机缘。
　　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在季墨修身上看到黑暗哨兵的影子，白染警铃大作。当他真正成为黑暗哨兵的时候，就真没有人能够左右他了。
　　“过奖。”
　　季墨修松开他的脖颈，歪着头居高临下地看他，眼底是血一样的颜色。
　　“你要杀了我吗？”
　　眼前的哨兵显然跟刚刚判若两人，他微笑着，却让白染感觉到无尽寒意。
　　“当然不，我只是……”
　　季墨修舔了舔指尖的血渍，弯腰贴近白染。
　　“要跟你借点东西，当然……我是不会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