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谈个恋爱吗？》渡岁

17、昭昭岁岁，永远同行

　　周一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教室。
　　江昭罕见地没有迟到，然后，她前脚刚踏进门口，就听见许清月说：“昭昭竹殿开，奕奕兰宫启～”
　　江昭脚步一顿，无语地看向她：“有病？大早上念我微信签名干嘛？嫉妒啊？”
　　许清月笑嘻嘻地看着她，也不反驳，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表情。
　　旁边一个早到的同学忍不住吐槽：“呵，她今天来得最早，我们一进教室她就挨个念我们微信签名，尴尬死了，我都不知道我的签名这么让人羞耻。”
　　许清月得意地一扬下巴：“那你还得谢谢我帮你重温了呢。”
　　江昭没心思参与这场“签名批斗会”，目光迅速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立刻对许清月说：“岁岁来了吗？”
　　“没啊。”
　　“那你赶紧走开，”江昭伸手把她往邓书铭座位的方向推。
　　许清月被她推着走，嘴上还不饶人：“哎哟，这就护上啦？”
　　江昭把许清月拉到邓书铭旁边，一脸严肃地对邓书铭说：“管好你对象。”
　　邓书铭笑着揽住许清月的肩膀，好脾气地点头：“OK，保证完成任务。”
　　打发走了“捣乱分子”，江昭坐回自己的座位，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点开与朱岁岁的聊天界面。
　　她的目光落在朱岁岁的微信签名上——「朝朝岁岁，与你同行」。
　　看着这八个字，江昭心里有点甜。
　　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退出微信，心不在焉地刷起了短视频，耳朵却一直留意着门口的动静。
　　没过多久，朱岁岁背着书包，踩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了进来。
　　她刚在座位坐下，江昭就立刻凑了过去，带着点刻意营造的浪漫腔调念道：“朝朝岁岁，与你同行。岁岁，早上好啊！”
　　朱岁岁正从书包里拿书，闻言动作一顿，侧头看她，眉头微蹙：“不好。”她语气平淡，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别扭，“为什么念我签名？不喜欢？那我现在改。”
　　江昭连忙摆手：“那也不是！就是……”她眨了眨眼，“如果非要改的话，能不能……把那个‘朝’改成我的‘昭’？”
　　朱岁岁看着她充满期待的眼神，沉默地看了她两秒，然后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
　　“好了。”她放下手机。
　　江昭立刻拿起自己的手机，迫不及待地点开朱岁岁的主页。
　　原本的「朝朝岁岁，与你同行」已经变了。
　　新的签名赫然写着：

　　「昭昭岁岁，永远同行。」
　　简单的替换，她却反复看着那行字，仿佛能透过屏幕感受到朱岁岁那份回应。
　　她抬起头，看向旁边已经拿出课本准备早读的朱岁岁，对方侧脸依旧清冷，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改了个无关紧要的标点。
　　她忍不住在课桌下，悄悄伸出手，勾住了朱岁岁自然垂落的手指。
　　朱岁岁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躲开，任由她勾着。
　　早读课预备铃刚响过，谢挽才踩着点匆匆跑进教室，她没回自己座位，反而先跑到江昭旁边，压低声音：“昭姐，我们要换班主任了。”
　　江昭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昭昭岁岁，永远同行」那行字傻笑，闻言头也没抬，敷衍地“嗯”了一声：“然后呢？”
　　谢挽见她没反应，补充道：“昭姐，听说这个新来的很严格！”
　　江昭依旧没什么波澜，手指摩挲着手机边缘：“嗯。”
　　谢挽忍不住了，推了她一下：“昭姐！给点反应呗！”
　　江昭这才抬起头，扯出一个极其浮夸的惊讶表情，语气毫无起伏地棒读：“哇！”
　　谢挽：“……行。”她翻了个白眼，转身回自己座位了。
　　就在这时，早读课正式铃声响起，伴随着铃声，一位看起来约莫30岁、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女老师走进了教室。
　　她站上讲台，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圈：“同学们，早读暂停。我是你们新的班主任。”
　　她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三个清秀的字——林知夏：“我叫林知夏。现在，没有交周末作业的，都给我站起来。”
　　教室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随即响起一片桌椅挪动的“哗啦”声。
　　几乎半个班的人都慢吞吞地站了起来，这其中自然包括了江昭、许清月和谢挽这几个，以及其他一些家境优渥、对学习不甚上心的纨绔子弟。
　　林知夏看着底下站起来的这一片，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是点了点头：“行，你们全部给我到走廊上去。剩下的人，安静自习。”
　　站起来的队伍里顿时响起一阵小小的骚动和哀嚎。
　　许清月和谢挽交换了一个紧张的眼神，下意识地看向江昭。
　　江昭却一脸无所谓，她率先朝教室外走去，经过许清月和谢挽身边时，低声说了一句：“怕什么？就算她想搞其他人，也不可能搞到我们头上。”
　　这话说得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走廊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林知夏跟着走了出来，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一排垂头丧气或满不在乎的学生脸上扫过。
　　最后，她的视线定格在站在最边上的江昭身上。
　　她走到江昭面前，推了推眼镜：“我认识你，江家大小姐，是吧？”
　　江昭没说话，算是默认。
　　林知夏语气平稳，却字字清晰：“你不该以为自己家里有钱就能怎么样。老话说，再穷不能穷三代，但反过来，再富，也未必能富三代。”
　　她顿了顿，目光更沉：“而且我听说，你之前连跑操都不用参加，是用‘爱心捐款’换的吧？”
　　江昭闻言，语气带着不以为然：“是啊。”直视着林知夏的眼睛，“老师，你这话说得不太好吧？难道我捐钱，对学校对您都有什么不好吗？”
　　她这番话一出，走廊里其他站着的学生都倒吸一口凉气，连许清月和谢挽都惊呆了，没想到江昭敢这么直接跟新班主任硬刚。
　　林知夏看着江昭那双毫不畏惧的眼睛，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她静静地看着江昭，过了几秒，才缓缓开口：“江昭，你很聪明，也很懂得利用规则，甚至创造规则。但你要记住，有些东西，是钱买不到的，比如尊重，比如真正的能力，又比如……”
　　她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江昭，又看向教室里那些正在埋头学习的同学：“……人与人之间，最基础的那点，公平。”
　　“今天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包括你，作业，必须在下节课前补交到我办公室。跑操的‘特权’，从今天起取消。这是通知，不是商量。”
　　说完，林知夏逐一问完其他学生未交作业的原因，并给予了相应的批评或补交时限后，目光再次落回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江昭身上。
　　“江昭，你现在先跟我来办公室一趟。其他人回教室自习。”
　　江昭在一众或同情或看好戏的目光中，跟着林知夏走进了教师办公室。
　　办公室里有其他老师在备课或批改作业，看到林知夏带着江昭进来，都投来关注的目光。
　　林知夏径直走到自己的工位，拉过一张空的椅子放在旁边，对江昭说：“坐。”
　　江昭有些意外，但还是依言坐下，姿态依旧放松，想看看这位新班主任到底要做什么。
　　林知夏没有立刻发难，她看着江昭，语气比在走廊时缓和了些：“江昭，我首先说明，我不是在针对你个人。”
　　江昭点了点头，没说话。
　　林知夏继续道：“但在你们这个年纪，最主要的任务确实是学习。学校的规章制度也明确规定了，高中阶段是不允许早恋的，这一点我希望你能明确。”
　　江昭再次点了点头，表情没什么变化。
　　“还有，学校规定，学生是不允许带手机来学校的。”林知夏看着她，“我说了这么多，你除了点头，不给我点其他反应吗？”
　　她伸出手，掌心向上：“手机，现在交出来。”
　　听到这里，江昭终于有了反应。她非但没有掏出手机，看着林知夏：
　　“林老师，关于手机和……一些个人行为规范的问题。”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窗外，指向远处正在施工的一栋新楼：“我跟校长那边已经沟通过了，他们表示理解。老师您看到那边正在建的新教学楼了吗？是我家捐的。”
　　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林知夏：“所以老师，您可以不用特别管束我的。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我心里有分寸。我不会做出太过分、让学校难堪的事情。但是，像作业……”语气带着点无奈，“我应该是写不了的，也不会写。”
　　林知夏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她并没有像一般学生那样顶撞或狡辩，而是用一种近乎平静的陈述。
　　这种成熟又直接的处理方式，反而让林知夏一时语塞。
　　她沉默了片刻，没有去纠结手机和早恋的问题，而是抓住了另一个点：“作业写不了？江昭，我知道你的家庭背景可能让你觉得有些规则可以不用遵守。但学习，归根结底是你自己的事情。知识是别人夺不走的财富，它和你家里有多少钱，没有直接关系。”
　　江昭：“老师，我知道学习很重要。但我也有我自己需要学习和承担的东西。比如，如何应对商业场合，如何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这些，课本不会教我。”
　　她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基本的学业我会尽力完成，但像一些重复性的、我认为对我未来帮助不大的作业，请原谅我无法投入时间。”
　　这番话说得条理清晰，甚至带着点超龄的冷静，让林知夏再次感到意外。
　　她意识到，眼前这个学生，并非普通的顽劣纨绔，她有着自己的一套逻辑。
　　林知夏推了推眼镜，深吸一口气，改变了策略：“好，江昭，我理解你的想法。那么，我们各退一步。作业，你可以有选择性地完成，但每次月考，你的成绩不能低于年级平均分，这是底线。如果低于平均分，那么特权取消，所有规章制度你必须严格遵守。至于其他事情……”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江昭一眼：“只要不影响学习，不造成恶劣影响，我可以暂时不过多干涉。你觉得呢？”
　　江昭看着林知夏，似乎在衡量这个提议。过了一会儿，她点了点头：“可以，很公平。”
　　“那好，你先回教室吧。”林知夏说道。
　　江昭站起身，礼貌地点了下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林知夏揉了揉眉心。
　　这个江昭，比她想象中还要难搞，她拿起笔，在班主任工作手册上，轻轻圈出了江昭的名字。
　　看来，对这个特殊的学生，需要更多的耐心和不同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