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谈个恋爱吗？》渡岁

15、傻了，为你傻的

　　时间像被按下了加速键，在偶尔的逃课、日常的打闹和心照不宣的暧昧中飞快溜走。
　　高中生活的真实面貌，堆积如山的试卷和永无止境的测验，终于不容置疑地展现在每个人面前，转眼就到了第一次月考。
　　考场外，走廊里挤满了抱着书本、神色各异的学生，空气中弥漫着临考前的紧张与焦躁。
　　许清月哭丧着脸，一手拽着江昭的胳膊，一手拉着谢挽，做最后的“确认”：“你们不会背叛我的，对吧？我们是会一起占据倒数位置的，对吧？”她眼神里充满了“有难同当”的期盼。
　　江昭正低头快速翻着英语单词本，闻言抬起头，毫不犹豫地戳破了许清月的幻想泡泡：“不对哦。”她伸出食指晃了晃，“我的英语会率先背叛你。”
　　许清月瞬间垮下脸，没好气地甩开她的胳膊，佯怒道：“呵呵！江昭你个叛徒！以后不要跟我们逃课了！”
　　江昭才不怕她的威胁，把单词本塞进笔袋，笑嘻嘻地凑近，故意气她：“不要，嘻嘻。”
　　许清月被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气得直跺脚，推着她往考场里走：“不嘻嘻哦！快滚去你的考场！希望你的英语只是嘴上厉害！”
　　江昭一边被推着往前走，一边还不忘回头冲许清月和谢挽做了个鬼脸。
　　走廊的喧嚣渐渐被隔绝在身后，考场内，严肃的气氛悄然降临。
　　江昭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窗外，想着某个此刻应该也在某个考场里、或许正一脸淡然地看着试卷的人。
　　嗯，考完试就能见到了。
　　这么一想，连枯燥的考试似乎都变得没那么难熬了。
　　考场里，气氛肃穆，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江昭百无聊赖地转着笔，除了英语试卷让她稍微打起了点精神，其他科目对她而言无异于天书。
　　数学卷子上的函数图像扭曲得像抽象画，语文的古文阅读更是让她眼皮打架。
　　她遵循着“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的蒙题大法，飞快地在选择题答题卡上涂完一串串看似随机的选项，然后便把试卷往旁边一推，脑袋一歪，心安理得地去找周公会面了。
　　与她隔了几个座位的许清月更是离谱，几乎是开考没多久，蒙完选择题后，监考老师就发现她脑袋一点一点，最终彻底趴在了桌上，呼吸均匀，显然是进入了睡眠。
　　另一间考场的谢挽情况也差不多，挣扎着填满选择题的空白后，便宣告放弃，加入了“考场睡梦军团”。
　　一天的考试终于在沉闷的铃声中结束。学生们如同出笼的鸟儿般涌出考场，走廊里瞬间充满了各种对答案和抱怨题太难的声音。
　　谢挽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走到汇合点，一脸坦然甚至带着点自豪地宣布：“大家好，我是倒数第一。”
　　许清月立刻送上一个白眼，冷笑一声：“挽大小姐，你这人怎么还抢我台词呢？倒数第一的宝座明明是我的！”
　　江昭看着这两个傻子，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一点也不想加入这场“谁更菜”的无聊竞争。
　　她心里早就飞到了别处，眼神不断瞟向楼梯口的方向。
　　“懒得理你们这两个傻子。”江昭丢下一句话，转身就朝着教学楼另一头跑去，那是一班所在的考场，朱岁岁的考场。
　　她一口气跑到一班门口，目光急切地在人群中搜寻，很快就锁定了那个高挑冷挺的身影。朱岁岁正不紧不慢地收拾着笔袋。
　　江昭脸上立刻扬起灿烂的笑容，几步冲过去：“亲爱的岁岁同学——”她故意拉长了语调，“可以跟我一起去小卖部买饮料吗？”
　　朱岁岁闻声抬起头，看到是她，语气温和地回应：“当然可以了，昭昭同学。”
　　江昭伸手拉住朱岁岁的手腕，语气急切：“岁岁那走吧！考完试快渴死了！”
　　朱岁岁任由她拉着，点了点头，两人并肩穿过喧闹的人群，朝着楼下的小卖部走去。
　　夕阳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仿佛也带上了甜甜的味道。
　　江昭和朱岁岁并肩走进熙攘的小卖部，江昭目光扫过货架，忽然被一叠粉嫩的信纸吸引，她拿起来：“啧啧，岁岁，你看学校小卖部还卖这种粉色的啊？上面还有爱心呢。”她晃了晃那张充满了少女气息的信纸。
　　朱岁岁正看着冰柜里的饮品，闻言侧头瞥了一眼：“你也要关心一下那些不敢大胆表白的人好吗？”她顿了顿，看向江昭，“你以为谁都像你，上来就直接问‘考虑谈个恋爱吗’？”
　　江昭被她说得撇了撇嘴：“我这叫直球，光明正大！而你呢？”她凑近一点，压低声音，“你就是那个钓着我的酷姐。”
　　朱岁岁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反问道：“我还叫钓着你？”她声音压低，带着一丝挑衅，“钓着你，然后和你亲啊？”
　　江昭被她直白的话噎住，耳根微微发热，强装镇定地别开脸，伸手去拉冰柜门：“切，说不过你。快点买水吧岁岁，再拖下去，晚自习铃就要响了。”
　　朱岁岁看着她微红的耳尖，轻轻笑了一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OK。”
　　结账时，江昭顺手将那张粉色的信纸也放在了收银台上。
　　晚自习的教室灯火通明，大部分同学都埋首于作业之中，笔尖沙沙作响。
　　江昭对着摊开的习题册发了会儿呆，实在提不起兴趣，便悄悄从抽屉里摸出了那张新买的粉色信纸，铺在桌面上，拿起笔，一脸认真地开始写。
　　旁边的朱岁岁正在解一道数学题，余光瞥见她的动作，笔尖顿了顿，轻声问：“写什么呢？”
　　江昭立刻用手臂虚虚挡住信纸，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秘密。”
　　朱岁岁看她一眼，淡淡回了句：“呵呵。”便不再理会，继续专注于自己的题目。
　　过了一会儿，朱岁岁感觉到她的同桌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然后一张折叠好的粉色纸条被推到了她的手边。
　　她不用看就知道，还是那张信纸。
　　她放下笔，拿起纸条打开。原来是情书，字迹倒是挺工整，只是这内容……

　　「亲爱的岁岁同学：
　　我爱慕你好久了！（虽然我才转学到这里一个月ì _ í）
　　岁岁同学，每当我看到你时，我就超级开心！
　　岁岁同学，虽然我成绩不好，但是我有钱有颜，跟我在一起你不亏的！
　　所以，岁岁同学，考虑谈个恋爱吗？」
　　朱岁岁看着这直白的“情书”，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嘴角却似乎有点想往上牵动。
　　她拿起笔，在那粉色的信纸空白处，力道稍重地写下三个字：
　　「傻了吗？」
　　然后，面无表情地将信纸折好，重新推回了江昭的桌面上。
　　江昭迫不及待地展开被退回的信纸，看到那三个力透纸背的字时，她非但没生气，然后在下面飞快地写下一行字，又悄悄推了回去。
　　朱岁岁正要继续写作业，看到再次被推回来的粉色信纸，眉头微蹙。
　　展开一看，只见在「傻了吗？」下面，多了一行龙飞凤舞的字：
　　「傻了，为你傻的。(^ ^)」
　　后面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
　　朱岁岁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然后面无表情地把信纸折好，这次没有推回去，而是直接塞进了江昭半开的抽屉里。
　　江昭立刻凑过去，用气音在她耳边说：“干嘛收起来？不留作纪念吗？”
　　“太傻了，丢人。”朱岁岁头也不抬，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利落的公式。
　　“哪里傻了？”江昭不服，又在草稿纸角落写下「明明很浪漫的」。
　　朱岁岁终于侧过头，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压低声音：“晚自习，安静点。”
　　“哦。”江昭乖乖坐直，但没过两分钟，又忍不住在草稿纸上画起简笔画，一个丑丑的小人，明显是朱岁岁，和一个围着小人转圈、冒爱心的小狗，明显是她自己。
　　朱岁岁用余光瞥见，笔尖一顿，差点写错一个数字。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把那张涂鸦的草稿纸抽走，夹进了自己的课本里。
　　“哎？害羞了？”江昭一愣。
　　“没收了。”朱岁岁语气平淡，“再打扰我写作业，你写100次情书都没用。”
　　江昭眨了眨眼，忽然弯起嘴角，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她乖乖拿出英语习题，假装认真做了起来，心里却美滋滋地想：岁岁没收了我的情书，还收了我的画！四舍五入，就是她在关心我！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终于响起。朱岁岁收拾好东西起身，江昭立刻像小尾巴一样跟上。
　　“岁岁，明天早上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呀！”
　　“不用。”
　　“那放学后我们去吃新开的那家甜品店？”
　　“好。”
　　“岁岁，我的情书你真不留着啊？”
　　“……闭嘴。”
　　两人并肩走在走廊上，一个叽叽喳喳，一个淡然回应，灯光将她们的影子拉长，交织在青春的地面上。
　　那张被塞进抽屉的粉色信纸，或许会被遗忘，但少年人赤诚而笨拙的心意，却在这个平凡的晚自习，悄然留在了彼此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