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无能的丈夫》那名毒妇

12、第十二章

　　千白雪像是彻底换了个人，温柔得不像话，体贴得让人头皮发麻。其实他本性原就温和，只是从前为了让黄子业死心，才一直冷言冷语、刻意疏远；

　　而且他嫁给李渔，在那段亲密关系里，李渔无底线地包容他的一切，渐渐造成了“权力失衡”，他的脾气也愈发骄纵起来。毕竟他打李渔的左脸，李渔只会把右脸凑过去，说这边也要。

　　可这一回，丢失了几十年记忆的他，竟完完全全变回了当初那个软乎乎的白雪。

　　黄子业一脸幸福地张着嘴，任由白雪喂他喝药。白雪舀起一勺药汁，先轻轻吹至温热，才小心翼翼地送进他口中

　　若是他不小心漏了嘴，白雪便会拿起帕子，温柔地替他擦拭干净，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易碎的珍宝。

　　其实他的视力早已恢复了七八分，却偏偏贪恋这千载难逢的亲近，硬是装作依旧需要人照料的模样。

　　“小花哥哥，你好点了吗？我想回家。”放下空药碗，白雪抬着水汪汪的眼睛，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他说的“家”，是几十年前那个承载着他年少时光的娘家。

　　黄子业心头一滞，瞬间犯了难。中间这几十年的沧海桑田，牵扯太多，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对如今纯粹得像张白纸的白雪解释，只能柔声道：“再等等，等我好些了，就带你回去。”

　　白雪乖巧地点点头，没有追问。黄子业静静地凝视着他，目光灼热而珍视，仿佛眼前的人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瑰宝。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落在白雪的脸颊上，触感细腻柔软，像触到了一朵含苞的花瓣。他的动作慢而轻，生怕稍一用力，就会惊扰了这份易碎的美好，指尖顺着脸颊的弧线细细摩挲，最后忍不住轻轻捏了一下那软乎乎的肉。

　　白雪的脸“唰”地红透了，连忙低下头，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不敢去看黄子业的眼睛。可没过几秒，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望过来，带着一丝试探：“小花哥哥，你是不是能看到了？”

　　“嗯，还剩些模糊，但能看到你了。”黄子业笑着回答，眼底满是宠溺。

　　“太好了！”白雪立刻抓住他的手，兴奋地轻轻摇晃起来，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真切的喜悦。

　　黄子业看着他孩子气的模样，笑得像个二傻子。

　　“咳咳！哥，吃饭了！”黄子文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红烧鱼走过来，“duang”的一声重重放在桌上，硬生生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温情。

　　“我忌口，不能吃红烧鱼。”黄子业收回目光，语气平淡地说。

　　“你不吃我们吃啊，”黄子文毫不在意，转头看向白雪，热情地招呼，“白雪，你多吃点，补补身体。”

　　“呕——！”

　　话音刚落，白雪便猛地捂住了嘴。红烧鱼浓郁的油气混杂着腥味直冲鼻腔，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感瞬间从胃底汹涌而上，几乎要将他淹没。他的眉头瞬间拧成了死结，脸色煞白如纸，连嘴唇都褪去了往日的红润，变得毫无血色。

　　他踉跄着推开椅子，冲离餐桌，扑到旁边的草地上剧烈地呕吐起来。那声音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才肯罢休，胃酸灼烧着喉咙，带来一阵阵刺痛，每一次躬身都让他浑身颤抖，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很快浸湿了里衣。

　　“白雪！你怎么样？”黄子业心头一紧，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猛地站起身冲了过去。

　　好不容易缓过一阵，白雪虚弱地扶着树干，轻轻抚摸着胸口，眼神空洞而疲惫，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连抬手擦拭的力气都没有。可还没等他喘匀气，新一轮的恶心感又卷土重来，他只能再次弯下腰，痛苦地干呕起来。

　　“白雪，不至于吧？”黄子文站在一旁，有些莫名其妙，“我做的菜，闻着有那么恶心吗？”

　　“子文，去请大夫吧。”黄子业没有理会弟弟的抱怨，声音平静得有些吓人，目光却紧紧锁在白雪苍白的脸上。

　　“他……可能是又怀孕了。”半晌，黄子业才低声开口，语气复杂难辨，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

　　“好，我马上去！”黄子文愣了一下，看了黄子业一眼，眼神里满是同情——他哥是真惨，好不容易盼得白雪回心转意，还得被“强制买一送一”。

　　“唉……”黄子业轻轻叹了口气，端过一杯温水递到白雪嘴边，“来，漱漱口。”

　　白雪虚弱地含了一口水，漱了漱喉咙里的酸意，才缓缓吐出来。

　　“没关系的，白雪。”黄子业伸出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背，动作温柔地顺着气，“不管怎么样，我都爱你。”

　　另一边，李渔喝了几天药，终于能勉强下地行走了。迷雾森林的空气潮湿憋闷，本就不利于肺部恢复，再加上照顾他的小窝瓜身上，总带着一股浓烈的臭甲虫气味，

　　更是让中了毒气弹的他恢复得格外缓慢。思虑再三，他还是向小窝瓜提出了离开。

　　“不行！”小窝瓜立刻拒绝，语气里满是担忧，“你现在这个样子，让父亲怎么放心让你走？”

　　“我不放心家里人。”李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他心里记挂着白雪，一分一秒都不想多待。

　　“那父亲陪你去！”小窝瓜想也不想地说。

　　“不可以！你别太过分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从暗处传来，带着压抑的怒火。紧接着，一个身着黑袍的Omega缓缓走了出来，眼神冰冷地盯着小窝瓜。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只要我救了他，你就永远不离开这片森林，跟我在这里长相厮守。”

　　“汐汐，就这一次！我求求你了！”小窝瓜的语气立刻软了下来，带着恳求。

　　“一次也不行！”黑袍Omega态度坚决，“要不是看在你刚从植物人状态醒过来，我根本不会松口救他。”

　　“我没关系的。”李渔连忙开口，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他不想为难小窝瓜——这个与他血脉相连，却早已组建了新家庭的父亲。之前父亲跟他提起与父皇的过往时，支支吾吾，只说两人是真心相爱，却因种种缘由未能相守。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会拉着父皇的衣角，哭闹着要知道母亲是谁的小孩子了。如今他的侄子都已有了儿子，他都已是外公辈的人，那些陈年旧事，他不想再深究，也不愿再牵扯。

　　最终，小窝瓜还是拗不过他，送他到了迷雾森林的边界。“路上小心，要是再遇到危险，就立刻逃回这里。”小窝瓜细细叮嘱着，递给他一枚信物和一封书信，“把这个交给老窝瓜，他就会帮你，不会再害你了。”

　　李渔生疏地说了句“谢谢”，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直到确认走出了小窝瓜的视线范围，他才停下脚步，毫不犹豫地将那封书信和信物扔在了路边的草丛里。他这辈子，都绝不会与窝瓜家族和解，更不可能让他们知道，自己是窝瓜家族继承人小窝瓜的孩子。

　　他一路疾行，心中焦急如焚，只想着白雪千万不能出事。终于抵达家门口，他推开那扇虚掩的大门，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心头一沉。庭院里长满了杂草，在风中瑟瑟发抖；石桌上积着厚厚的一层灰尘，曾经摆放茶具的地方，只留下一圈圈浅浅的印痕，无声地诉说着这里的荒芜。

　　屋内更是一片狼藉，蛛网纵横交错，像一张巨大的密网笼罩着各个角落；床铺凌乱不堪，被子上落满了灰尘，曾经温暖的被窝，如今只剩下一片刺骨的冰冷。

　　李渔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白雪一定没事的，他安慰自己。黄子业虽然之前眼睛看不见，但带着人逃跑的本事向来不差；更何况白雪自身也有神力，还能穿行时空，定然不会轻易出事。

　　思来想去，他决定先去黄子业家碰碰运气。若是白雪不在那里，他再想办法潜入皇城寻找。

　　而此时的黄子业家，正陷入一片微妙的沉寂。

　　黄子业看着身边安静坐着的白雪，满心都是纠结。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告诉白雪怀孕的消息

　　他清楚地记得，白雪有厌童症。当年他们一群孩子被窝瓜家族的人关在一起时，那些孩子的所作所为，给白雪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让他对孩子避之不及。

　　如今白雪隐隐约约察觉到自己丢失了记忆，却没有主动追问，只是乖乖地等着他整理好语言，再慢慢告诉他。再加上李渔至今下落不明，他更不敢贸然去找孟萌蒙解开白雪身上的符咒——他怕白雪恢复记忆后，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就在他犹犹豫豫、左右为难之际，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冰冷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平静：

　　“黄子业，白雪呢？”

　　李渔站在门口，目光定格在黄子业身上，语气里满是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