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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多情总被无情恼 ...

  •   谢玄琅不喜琅琊王氏,不喜虚伪之人,不喜肤浅易被色相迷惑之人……

      这些他不喜的东西,偏巧恰恰组成一个王拂陵。

      他几乎不去想这两者之间是否有因果的联系,这便如同一场博弈,谁先多花心思去琢磨、去探究,谁便率先输了一筹。

      毕竟,王拂陵从未对他有过这般深沉的探索欲。

      即便是过去她突然的示好,也是那般浅薄不入心……

      不,他细细回忆起过往,才发现那也算不上特殊,只是她把分在众人身上的目光,分了一些到她从未留意的他身上而已。

      而就在方才,他窥见了仅属于他的东西——她的愠怒。

      这让他今日一整天微微发闷的心情如同拨云见日,霎时清明爽朗了不少。

      王拂陵看他如同变脸一样,从方才那个阴晴不定如男鬼一般的人,转眼又变成了面前这个温静有礼的郎君。

      她也懒得追究了,毕竟人还是要攻略的,说不准是他今日喝醉了,又被她怒气上头的话给刺激清醒了……

      于是王拂陵揭过这茬,也换上了温柔的笑容,从袖袋中取出那块玉璧递给他。

      “这是返回建康那日,郎君落在我院中之物。我看这玉璧不似凡品,便想着或许对郎君很是重要,便借今日亲手交还给郎君。”

      谢玄琅看清她手中之物时愣了一下,随后双手接过,笑意温柔中似乎还有些怀念,“此物是我故去父母之遗物。”

      他抬眼看向她,解释道,“谢氏家训,君子无故,玉不去身。每个谢氏子弟皆有家传之玉佩,此玉是琅父母赠予,意义深重。那日本以为是落在了山野,不料还有能回到手中之日。”

      “琅真是不知该如何重谢才好。”他说着,俯身朝她行了个大礼。

      吓得王拂陵忙也鞠了个九十度的躬还了回去,“郎君不必如此。”

      谢玄琅直起身摇摇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娘子大恩,还望给琅一个投桃报李的机会,也好教我心安。”

      她确实没有什么想要他报答的,但若是能借这次得到一些攻略他的机会的话,她倒是不介意……

      王拂陵笑了笑,便也没有直言拒绝,“既然郎君坚持,那这次我便先记下了。日后若我提出要求,还望郎君不要拒绝才好。”

      谢玄琅颔首,“这是自然。”

      送走谢玄琅后,王拂陵长舒了一口气,这些宴会实在是太耗费心神了。

      她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正准备上床休息时,却见系统跑了进来,兔子个头不大,却肥的跟一只雪白的绒球一样。

      王拂陵顺手将它抱起来,“平日里就知道躲懒,要不是知道你是系统,我都要以为你就是只普通的兔子了。”

      系统在她怀里蹬了蹬腿,用奶声奶气的娃娃音道,“我会变成这样是因为谁?”

      王拂陵警觉道,“是因为谁?”

      她一直觉得这个系统有些奇怪,像是对她隐瞒了一些事情,如今见它说漏嘴,便想顺藤摸瓜问下去。

      不料这个看上去笨笨的系统倒是不再接话了,反而用两只短短的前爪抱着一颗珠子兴奋道,“忘了正事了,宿主,你的攻略对象好感值变了!”

      王拂陵拿起那颗珠子,发现它从原本的蓝色变成了透明,里面甚至游动着若有似无的微粉色。

      “真的哎。”她心下一喜,正要仔细看看,却发现那丝丝缕缕的粉红色又消失了,珠子变得纯净剔透。

      *

      马车碾过月色,如同踏碎一地薄霜。

      谢玄琅坐在马车内,静静看着手中的环形玉璧,修眉凤目,神色温静而疏淡。

      这确是他已故父母之遗物,只是他父母为胡匪刺杀时他不过十岁,他本就早慧又亲情淡薄,父母在世时,也不似寻常孩童那般承欢膝下,如今又是十年生死两隔,若说对父母还有多么深切的怀念,那却是自欺欺人。

      但他对这玉璧确实有两分喜爱,毕竟是伴身多年之物,当初他以为玉璧丢了,心中还觉可惜。

      如玉的指节摩挲过玉璧上雕刻的纹路,一时让人难以分清玉色与肤色。

      在她身边放的久了,这玉璧的穗子上沾染了浓郁的降真香气,倒像是纯净清冷的白玉受了什么旖旎暧昧之物的侵染。

      谢玄琅摩挲玉璧的动作一顿,忽觉马车内有些闷了,便伸手打起了车帘。

      建康多雨,春季正是细雨连绵的时节,才晴了几日的好天气,在今夜终于原形毕露。

      清凉的雨丝飘了进来,落到他手中的玉璧上,他长眉微颦,伸手从袖中欲取手帕擦拭。

      不料却探得袖中空空,他动作一顿,蓦的想起了什么……

      谢府的车夫正驭马走在回府的路上,眼看着前方再走不远就要到了,车厢内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停车。”

      车夫将马勒停,朝车中问道,“郎君有何吩咐?”

      却见谢玄琅直接下了马车,“我另有要事,你先行回府罢。”

      天际飘落的雨丝慢慢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车夫见那月下玉树般的郎君直接就站在了雨里,心下不忍道,“郎君要去何处?让小人送您一程罢。”

      谢玄琅摇了摇头,面色温和,态度却不容商榷。

      他转身欲走,那车夫从马车中拿出一把伞追了上去,“雨越下越大了,郎君带上这个罢。”

      车夫仰起头,却见府中那素来矜贵和善的小郎君眸色冷冷,启唇轻声道,“今日之事,切勿多言。”

      车夫一愣,今日之事?是指他如今要去做的事?

      “郎君放心,小人绝对守口如瓶!”车夫连连点头,他没有要接伞的意思,车夫便也不敢再给他递,只喏喏收回了手。

      “你回府罢。”

      他不喜多事之人,多事的奴仆尤甚。

      莫非以为多此一举便能得主人青眼?谢玄琅冷哂,站在原地见谢府的马车远去了,才转身往王氏府的方向走去。

      王氏府的守卫确实说的上森严,但要进出对他来说却并非难事。

      谢玄琅站在一处墙垣外,双足轻点墙边一棵柳树借力,身形便如凌厉的白燕一般跃上高高的墙头。

      见此处无人,他纵身跃下,袍袖翩翩地径直去了芳集园。

      芳集园内有一条人工开凿的曲池,平日里用以做曲水流觞之宴,池中又有睡莲水仙,芙蕖菡萏,是园中一处雅致的景色。

      此时,水池中漂浮的水生植物被一双修长干净的手破开,长指搅乱一池春水。

      雨下的愈发大了些,谢玄琅长发被雨打湿,他抬手将湿润的发捋至身后,皱眉涉水去寻。

      风雅的褒衣博带被打湿后宛如一个麻袋,将人团团围困,束手束脚。他神情却没有一丝不耐,认真细心地仿佛不是在狼狈地捞手帕,而是在焚香抚琴一般。

      他的手指在水边勾到了一个柔软的事物,谢玄琅微微勾起唇角,“找到了。”

      他将那湿漉漉还在滴水的帕子拎至面前,挺直的鼻子凑上去嗅了嗅,面色又沉下来——

      锦帕上面只有微微的池水腥气,那点降真香气早已无处可循。

      他又想起今日扔掉帕子前的那一幕,心底忍不住又怪起王拂陵——皆是因为她轻浮又滥情,才致使他丢了帕子。

      不过嫌弃归嫌弃,他却是并未丢弃,而是将手帕妥帖地叠好,重又放入袖中。

      *

      王澄的一场春日宴收效甚佳,那日司马垚喝的烂醉如泥,由身边的小黄门搀扶着才上了马车,饶是如此,也没忘记将那几位伺候得好的舞姬带上。

      春江水暖,新燕衔泥,秦淮河边枯柳返翠。

      王澄散值后,车马路过秦淮河时,见岸边的林立的酒肆中似有一个眼熟的身影。

      “静之,不若一起喝一杯?”

      酒肆的幡旗迎风招展,门口正站着一个笑容和煦的玉面郎君,正是谢玄瑾。

      王澄顿了顿,躬身下了马车。

      这家酒肆是一个孀居的中年女子所开,名唤悦娘。酒肆布置得颇为讲究,一楼是喝酒吃饭的大堂,二楼用屏风隔出私密的雅间,迎面便能见到秦淮河上的好风光。

      悦娘颇有几分姿色,酒菜置办得也别有风味,这家酒肆便成了士族子弟常来的地方,此时一楼大堂里已坐满了人。

      谢玄瑾领着王澄径直上了二楼,笑着介绍道,“这家酒肆新开张不久,但生意很是红火,店里的桑落酒乃是一绝。”

      王澄笑道,“遏兄如此倾情推荐,澄自然要尝尝。”

      两人坐在二楼尽头的一处雅间内,王澄的位置正对着秦淮河,竭目望去,但见对面河岸上一座七层酒楼。

      酒楼呈倾斜状,似要往秦淮河中倒去,却又屹立不倒,突出的围栏仿佛奔月神女的裙裾。

      谢玄瑾见王澄盯着对面的奔月酒楼倏地沉了眉眼,便斟酌着道,“这位置不好,不若咱们换个位置?”

      如果他未曾记错,一年前王氏七娘便是在那奔月酒楼出的事,事后王澄动用势力将酒楼查封了许久,如今早已人去楼空,可惜那造工精巧的奔月楼,如今已成了摆设。

      却见王澄摇了摇头道,“无碍。”

      两人将将坐下不久,悦娘便亲自到二楼来给他们送酒菜。

      “今日人多,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郎君见谅。”

      谢玄瑾摆了摆手笑道,“只是小酌两杯,悦娘你无需刻意招待,自去忙便可。”

      王澄见两人似是熟识的模样,不禁微挑起眉头。

      王澄初次来此,悦娘对他不甚熟悉,只是想着谢郎君带来的客人,定也是身份不凡的大人物。为免他误会,给谢郎君惹来麻烦,便低眉解释道,

      “悦娘一介孀居的寡妇,经营此间酒肆不易。前些日子开张时,有几位郎君借酒意出言轻薄,多亏了谢小郎君。”

      说轻薄都已是轻的了,实在些混不吝的世家子喝醉酒闹事,醉了也不回家,便在酒肆里席地一躺,悦娘坐在柜台后算账时,还要靠在人家身上休息。

      恰逢谢玄瑾执勤经过,便出面遣人将他们送回了家。

      谢玄瑾知晓她的意思,笑着道,“静之非是那等偏听偏信是非不分之人,悦娘你无需解释这些,我们这里不用照应了,你去忙便可。”

      悦娘便应声退下。

      谢玄瑾提起酒壶,往王澄的杯中添了一杯桑落酒,“悦娘是北人,据说此酒是北方名酿,饮之香美,醉而经月不醒。”

      王澄拈起酒杯浅饮了一口,赞道,“酒液清冽透亮,芳香馥郁,口感温醇,确是佳酿。”

      他放下酒杯,话锋一转道,“只是不知遏兄今日是因何有这番好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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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v前随榜更,v后日更。存稿很充足,绝对不会坑!感兴趣的宝宝还请点点收藏支持一下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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