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革命，革命（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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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Summary：谁说学生兵不能打了？也不看看他们的指挥官是谁（×）
现在已经接近政府士兵通常的换班时间，我望了望太阳的方位，确定了大概的时间，第一波士兵该去吃午饭了。孩子们背着枪，朝各自的目的地奔袭而去，我走到汲水口大门的左侧，树木的枝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我踩在掉落的枯叶上，被晒干的叶子总是会在粉身碎骨的瞬间迸出很清脆的断裂声，我放慢脚步，延长断裂声和断裂声之间的时间间隔，以免别人注意。
漫长的一段路。还好，我没被同盟的士兵们发现。门口，明晃晃的太阳光照下来，隔着被晒烫的水泥马路，“海盈森市自然博物馆”的金色招牌边缘的光芒刺眼。我看见一队士兵和新来的一队人打招呼，新来的开了两罐啤酒递给先前那队人中的几个，但是没人喝，士兵们心事重重的样子。
“那个叫格拉提安的小子，可真是匹烈马……怎么打骂他都没用。刚才头儿忍无可忍，把他的牙齿缝都打出了血，血溅进了他的眼睛里。结果他只是瞪着那双冷冰冰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们头儿。那眼神，他妈的怪物！”
我手脚并用，小心翼翼地爬上了汲水口边临时被政府军围起来的铁丝网。高温使我有了一点中暑的感觉，冒着太阳爬上去让我很不舒服，我的体能实在不算好；此时已经觉得累了。我感到嘴唇发苦，发麻，我吩咐卡利古拉把这条电网的高压线切断半分钟，我读着腕上的秒表，攀附上了高处的一个水泥桩，这是一个不导电的绝缘体。黑色的高压电网被风吹得轻轻摇摆。一只鸟儿撞在上面，爆出一团明亮的火光，“啪”的一声过后，鸟儿瞬间化作一块五黑的焦煤炭，从高空滚落。
“什么东西？”交接的士兵嚼着午饭，喊道。
“哈哈，倒霉的鸟。”旁边人接话。
我全身都被冷汗浸湿了。痛苦地想着这个运动量对我来说可真有点大。我狠狠地喘气，在心里默念：
九、八、七……
念到“一”，我睁开眼睛，一片白花花的热浪冲进我的眼眶，我赶紧闭上，接着是一阵剧烈的爆炸，连续的。
士兵们的枪口高举，警戒着。街道上很安静，明亮的白色的阳光，大群大群飞鸟被惊起，它们大部分没被电死，而是绕开了高压电网。灰尘沉淀了下来。水泥马路晒烫的表面散出的味道重新慵懒地弥漫开。
乌压压的黑线浮现在灰白色的水泥马路尽头，大路宽敞，无边无际。
震动散布开了。马路边的小沙粒小石子颤抖着。渐渐地，一块大石头跳开了，大石头一蹦三尺高。
一大群鸵鸟、大象、袋鼠、骆驼，鸡鸭猫狗，金钱豹美洲狮，孟加拉虎黑猩猩，全都嗷嗷叫着冲了过来。它们关了半年多，见人就咬。饿疯了的袋鼠一拳揍倒第一排的士兵，士兵手中的枪杆飞了出去。第二排、第三排士兵喊叫着上膛，一只金钱豹扑倒了第二排的一个士兵，脚掌踏在士兵的胸口，它旁边一只孟加拉虎摇着尾巴转圈，吐着热气腾腾的舌头，虎须像小猫一样愉悦地抖动着，睁着无辜的、绿油油的大眼睛，仔细观察地上被绊倒的士兵们。搭建的路障被大象队伍冲垮，红白颜色的路障碎片漫天飞舞，呼呼生风，像节庆日的礼炮炸出的彩带。
“支援！报告α组，我们需要支援！这里是β，我们需要支援！”
“我们需要……你们有没有吃的啊？啊，不不，不是给我吃！是那种喂猛兽的……救、救命啊！它们扑过来了！它们扑过来了！前面的人在干什么？！”
士兵们怪叫着退开。我趁机从天而降，在鸡飞狗跳中死死搂住一只鸵鸟的脖子。鸵鸟发出“嘎”的一声，两只大黑翅膀扑腾扑腾，我大叫，高举右手，“同志们冲啊——！”狮子们顺着我的号召咆哮，公鸡打鸣，大象群撒开腿狂奔，我看见前方重重锁障的道路渐渐被冲开。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仿佛《圣经》里分海的摩西。高举权杖，神圣的坦途就在前方。
“格拉提安。”我俯视着。往下，看向地面。
“西泽尔。”男孩仰头，看着我。他苍冰色的眼睛很干净。
这一幕一定像极了传说中神的使者降临人间、赐福于被选中的孩子的场景。清澈、圣洁、古老而永恒……除了此刻的我正骑在一只目光呆滞的大鸵鸟的背上。大鸵鸟“嘎”了一下。
“你、”他欲言又止，“西泽尔，你……你怎么弄得这么黑啊？”
“这是鸵鸟毛弄得！”
“烦死了，我要回去洗澡了！你快给我上来！”
谁知大鸵鸟罢工了，它不愿同时带我们两个人。鸵鸟呆着一对死鱼眼，“嘎嘎”叫着跑走了。
我们凝望着大鸵鸟的背影。
“你有备用方案吗？”过了很久。格拉提安试探着问了我一句。
“……没有呢。”
“那我们怎么逃出去呢？”
“不知道呢。”
格拉提安沉默时间之长，使我一度认为他失去了语言能力。“政府军应该马上就会察觉到这个门失守了。”他说。
“所以，我们现在得赶紧走。”
“不。我们留在这里。”他忽然一笑，笑得不怀好意。一群白天鹅在他头顶盘旋，它们在刚才激烈的打斗中掉了许多毛；它们脱光了毛的样子有点像秃了的乌鸦。
我想先找个地方躲一下。这时，警报声响彻。声音刺耳，红灯从上方照射下来。
一大群政府军士兵从狭窄的门廊涌入大厅，我带着刚解开镣铐的格拉提安正在通往大厅的楼梯上走；格拉提安活动着手腕，一抬头，就撞见士兵们大吼，“楼梯上的两个！别动！你们被包围了。”
格拉提安顿了一小会儿，伸出腕部发青的手拽住我，把我拉到身后。说，“是吗？我觉得，是你们被包围了。”
士兵的脸挡在厚厚的黑色防毒面罩后面，一只美洲狮“唰”地一下从穹顶的一根横梁上扑了下来，血肉飞溅，狮子的利齿撕开了士兵柔软的喉咙，士兵的防弹衣被扯歪，挣扎中沾满了地上的灰尘。野狼一点点从四周靠近，它们的眼睛是深绿色的，一大簇一大簇的狼围了过来，为首的头狼一跃，剩下的狼群凶猛地往前奔去。灰黑色的、闪着油光的一大丛动物皮毛覆盖了倒在下面的人类的躯体。
格拉提安用力压下右手边的一个把手。大厅内，地面的坡度缓缓变化，汲水口朝外打开了。
“您目前所处的位置是，红海，北纬12度，东经65度。上空3000米处。正在下降、正在下降。……”
智能女声回荡在大厅中，伴着动物撕咬人的皮肉时发出的粘腻水声。此时，浮空的海盈森市，正下方一个张开了大口子，空洞的风“呼呼”地灌入，一个断了腿的士兵惨叫着爬到风口附近，手摸到了风口边缘，他仅剩的一条腿被咬住了，狼的牙齿嵌进了他的大动脉，血从他身体下方蔓延开，滴滴答答，顺着伸长的手臂流出去；他的指尖轻微抽搐着，红色的血像山泉一样从高处涌出了风口。
“正在下降，100米，50米，30米。10、9、8、……1。停止。”空中要塞海盈森轰然停滞。
我看见风口下面就是碧蓝色的深邃海洋。这时是白天。光很亮，海面像晶莹的蓝宝石。士兵们的血涌流至海水中，海面短暂地变为深红色，红色渐渐扩散。我看见一大群一大群黑色的三角形背鳍从海中升起。鲨鱼闻到了血的味道，聚集过来。还有几个士兵活着，几只狼崽围着活着的人追逐，他们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血口子，吃饱了的母狼慵懒地蜷坐在一边，看着孩子们嬉戏打闹。
“放过我们吧！放过我们吧！”
另一群人被狮子围着。公狮以这些奄奄一息的人类为示范，传授幼崽们狩猎的技巧。
格拉提安不理他们。
我觉得这个场面有点恶心，说，“这里应该没我什么事了。我、我去上个厕所……”
话音刚落，一阵巨响，困在α区的同盟军溃兵们终于赶到了大厅。
“大家怎么样了？我们来救你们了！格拉……格拉提安！格拉提安，是格拉提安！快抓住他！”声音中透着极度的恐惧。
格拉提安仰了仰头，海盈森穹顶之上的玻璃幕墙散发着比任何时候都耀眼的蓝光。
“汲水口启动。汲水开始，汲水开始。请准备，远离汲水口；请准备，远离汲水口。……”智能女声说着。
一根巨大的圆柱插入红海；整座红海浪涛汹涌，白花花的浪柱冲天而起，在至高点显出深蓝色的海水原貌。风口被涨满，水流涌入海盈森的大厅内，陆生动物们警觉，竖着耳朵，叼着没吃完的肉块跳上高处，母狼嗥叫一声，狼孩们攒在母亲的大腿旁，紧紧贴着母狼的身躯。公狮和它的幼崽们不满地咕哝一句，从那群被围着的人类身边跑开。人类被大水冲走，他们惨叫着，大厅内壁滑溜溜的，没有任何可以帮他们攀附的东西。海水淹没了叫喊，鲨鱼撕碎了人类的躯骸，有的人已经淹死了，有的还在海水里挣扎。一头白色的抹香鲸浮出，露着它苍老的、布满皱纹的大脸，两颗黑色的眼珠点缀在头颅两侧，眼珠黝黑无光。静静地注视着。
格拉提安的蓝眼睛冷冷的，嘴角挂着嗜血的笑。
我觉得自己真的很想上厕所。憋不住了。
刚一推开门就看见一大队学生兵从通风口爬了进来。
“格拉提安！你没事，真是……”
那学生眼睛亮晶晶的。我以为他要说“真是太好了”，然后战友重逢同志情深，结果那孩子甩手就给了格拉提安一拳，怒吼：
“你这混蛋！见色忘义，要相好不要兄弟！”
格拉提安吃痛。“这个，这个是战术！是战术！”他辩解，“再说，大家不都没事吗？”
“我这是为了深入敌后，摸清敌方信息！”他大声说。
学生兵们盯着他，不做声。
格拉提安心虚。
“好了好了，大家忘了这次吧。下次一定。下次一定。绝对不会再把大家丢下了。”
学生兵斜睨了他一眼。转头一看下面的大水池，吓坏了。汲水口的大厅内已经变成了一座野生海洋动物园，不对，还有一群豹子优雅地舔着带血的爪子瞧着他，趴在地势较高处。所以也不完全是海洋动物园。白浪翻涌，人类的肢体在红色的海水中打旋、沉浮。他仔细看了看，发现是一只断手，是人的手。上头的掌纹还很清楚，切口新鲜。漂到一只巨蟒旁边，大蟒蛇头一伸，若无其事探进水里，把手给吞了。
学生兵头皮发麻，干咳，“主席，您……您有点本事啊。”
“对对对，不愧是主席。不愧是主席！两下就把同盟军全收拾了！”另一个刚才参与了殴打殴打格拉提安行动的学生立马接话。
“是我们太不了解主席伟大的战略战术意图了！向主席道歉！对不起主席！”
“行了行了。别拍马匹了。腻不腻啊。”格拉提安叉着腰，表情美滋滋的。
“对了。有多少人潜进来了？”
“报告主席！一共三队人马。第一组堵在正门，另外两组跟在咱们后面。”
说着，一些学生兵打开大厅通风口旁的侧门，越来越多的人走了出来。他们同格拉提安打招呼。几个孩子看见格拉提安拽着我的手不肯放，“呵呵”了两声。
卡利古拉也在这些学生当中，还算热情，他仔细给格拉提安的伤口上药，之后朝我露出了一个微笑。
“谢谢你。加尼美德先生。你救了格拉提安。”
“太见外了。”我是说真的。卡利古拉这孩子，明明也算是我养大的。但是和我一点都不亲。准确来说，他和格拉提安以外的任何人都不亲。
格拉提安问卡利古拉他们怎么进来的。卡利古拉告诉他，“是加尼美德先生。他想出了个办法。利用自然博物馆里的动物来偷袭，他说那些动物都饿了很久。十分凶残。先炸掉门锁，放它们出来，其他人堵住正门和左侧门，自己守在右侧门，趁机溜进来。救你出去。”
“好啊……那你们的伤亡情况怎么样？”
“伤亡？没有伤亡，格拉提安。没有人受伤。”
“就是说，你们只靠一帮不足百人的学生兵，在西泽尔·加尼美德这个男人的指挥下，打赢了数量是你们十倍、装备比你们高出了一个文明等级的政府正规军？”
“是这样的。”卡利古拉有点摸不透他的意思了。“加尼美德先生是个很优秀的指挥官。不，虽然他从未学过相关的东西，也没接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但、但他的作战思路，很出色，很巧妙。总能想到无论是谁都想不到的点，他是我目前见到过的、真正的‘天才’。”
我看见格拉提安的脸色明显不好看了。“天才，”他酸溜溜地说，“难道我不如他吗？”
“格拉提安，我并没有拿你同他比较的意思。”
“但是我想！我想和他比！”格拉提安猛地扭头看我。甩掉了我的手。说，“西泽尔！我们比赛！”
“比、比什么呀？”
“比谁付出的代价小、取得的胜利大！”
这个比较原则可真够抽象的。
格拉提安让卡利古拉汇报现在政府军残余势力的情况，左侧门还有一小支机动队，格拉提安立刻带着人把他们给剿灭了。一番枪战后，仅剩的两个政府军士兵吓得尿裤子，丢了枪投降。就活了他们两个，其他的同盟军士兵被当场击毙。格拉提安检查学生兵们的负伤情况，一个个除了脸上脏了点之外，似乎都没什么。
突然，主席在一个瑟瑟发抖的学生会小部员面前停了下来，可怜的孩子手肘青了一大块，还破皮了；正捂着血纱布，瘪着嘴，露出苦不堪言的表情。
“——你！”
男孩子抖了一下。双脚一并，“是的！主席！”
“你怎么受伤了？”
“是……是主席让我们围着他们打，靠太近了，一个同伴的枪走火了。”
“不是敌人打的？”
“不是呀。是当时包围圈太狭窄了，子弹射到金属墙壁上会反弹，结果打到自己人了……”
“你的意思是我的指挥失误导致你受伤咯？”
“不不不，不敢！真的不敢！主席您怎么会做错呢。您永远伟大、光荣、正确……”男孩子小心翼翼道。
格拉提安的脸更黑了。盯着那“负伤人员10名”的记录。他“哼”了一声。还有几个十分倒霉的学生兵被狭窄空间里乱窜的子弹打伤了颈动脉，正躺在担架上喘气。卡利古拉说他们没有生命危险，他本来打算不上报的。
格拉提安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好呀。跟着西泽尔你们居然一个都没有受伤！除了那个被大炮吓跑了、跑着跑着崴了脚的那个！”他十分气愤，“跟着我打仗的时候就一个个这个那个的是吧？还被自己人打伤了？真是好笑！”
其实他真没必要这么生气。后来地球共和同盟战争史研究中心的人（事实上这个中心在同盟和帝国的战争刚刚爆发时，曾因为“无益于科技和军事工业的进步”而与当时的哲学系、历史系、文学系等等一并被同盟政府裁撤，但后来同盟军连战连败的惨迹又使得官员们迫不及待地渴望汲取历史经验来拯救国家，尤其是战争史方面的资料，受到了重视），他们综合分析了格拉提安皇帝的性情、禀赋和指挥风格，得出结论：
“人类史上很少有军事天才能在每一次的胜利之下都附注“歼敌全部”的记录，更少有人宁愿放弃唾手可得的“巧胜”也要保持布局和阵法的华丽、古典与一致。格拉提安皇帝两点兼备，我们很难从过往的历史中汲取如何战胜他的经验；因为仅从战争史的角度来说，这个男人就是为了刷新人类一切既有的、有关战争的记录而存在的。”
从汲水口突围出去的那一仗格拉提安总算满意了。孩子们告诉我乱跑的动物把正门也给堵死了，只有从右侧门出去。“但是那里也有敌人。大概20来个的样子。”
我拍了一下脑袋，说，“这好办。右侧门比较窄对吧？大家分成四个组，一队一队过去，后面的掩护前面的。就算敌人很多也没关系，我们再赶几只孟加拉虎过去……”
“为什么要分四个组？上次就分了三组啊。”
“孟加拉虎是做什么用的？用大象不好吗？为什么不用大象？”
“后面的怎么掩护前面的？看见了敌人就开枪吗？敌人的数量有多少，20个多不多啊？”
“啊，这个，这个是因为，首先，如果分成四个组的话，这个就是，有利于在隧道中前进的时候监视四个方位。”我挠头，“至于大象，其实大象在很黑的地方容易发生踩踏……”
“孟加拉虎不会踩踏吗？”
“就是就是！它们还咬人呢！”
“这个，喂饱了的老虎一般不会……”
“可你说的是一般情况，万一呢，万一，加尼美德先生你看我们人这么多。万一有人被咬了呢？”
“还有！还有，我我我，我有问题，四个方位怎么监视？是要一个看前面，剩下的看余下的方位吗？”
“加尼美德先生！加尼美德先生！”
我晕头转向。格拉提安把我从指挥前台上直接推了下去。
“分成四组。带上冲锋枪。第一组走最前面，二、三、四组掩护。二、三组注意两边情况，最后一组关注后面有没有埋伏。老虎什么的也带上，要那种明显没有吃饱的。好了，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台下鸦雀无声。
学生兵们站得笔直，紧抿双唇。眼睛眨巴着，仰望台上。
“很好。列队，向后转！出发！”
跟着大部队往右侧门前进。果然，按照格拉提安的风格又发生了一顿大杀特杀。放出去的猛兽们大概出生以来都没吃过这么好的。
格拉提安看着冲锋的学生兵们，嘴角勾着嗜血的笑容。
我虚弱地朝格拉提安辩解，“我的方案不是这样的。”
本来放几只老虎把政府军士兵吓跑了就得了。我已经不敢正眼看地上了，只眼角瞥见之处就已经一片鲜红。学生兵们也把杀人看作了打战争模拟游戏；之前他们跟着我作战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从汲水口出来，往市政厅那边撤，他们仍然满面通红，兴奋地讨论战术和战法，紧紧地跟在格拉提安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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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革命，革命（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