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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套版印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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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此人狡诈,万不可同他多言。”额发尖角的男子双拳紧握,对莫大芳的话一个字也不信。
那日经过他清楚的很,三言两语扭了局面,坏了他们筹谋许久的好事,可恨至极!
“好啊!又想摇唇虚诈!”受伤的男子嫌恶皱眉,“大哥,这次万不能再上当。”
眼见唐孟义在提醒后醒悟,狠厉握紧匕首,重又逼近,莫大芳不得不又退一步。
一番口舌,不想那小伙子没有被他带歪节奏,依旧要他性命。
看来,方才字字句句不曾搔到心尖……
“天赋也是一种财富,郎君空守金山,却在金山之外求财,真真是可笑!”
“抱金山不自知,怎会有这等蠢人!无怪乎靠行小人之事苟且偷生!”
“你!”唐孟义怒目圆睁,刺耳的斥骂让他恼羞成怒,“空逞口舌之快,必让你好死!”
受伤男子总是多一份好奇心,“又是天赋又是金山,你打哪里瞧来,能说会道的人都似你这般说话甚言?”
“呵!他不过是在拖延!”额发尖角的男子嘴含讥笑,用看穿所有的眼神望着莫大芳。
“你可是在等那两个小乞丐?”
莫大芳猛的扭头……他们发现了!
“什么乞丐?”
“装什么糊涂!”唐孟义用事实戳穿他,“自酒楼那日后,总有两个乞丐尾随你,你敢说那不是你安排?”
“你不知道吧……草市附近有善人布施肉饼,那两个乞丐早已抛下你奔着肉饼去了。”
“……”真没想到!莫大芳浑身僵硬,腮帮子绷了绷,抿紧嘴唇怕自己吐血。
天杀的!几个免费肉饼就抛下他?
一天八十个钱拿着不烫手!买二十六个肉饼不够他们吃?
有没有点子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自觉!
三人眼怀恶意的在他身上打转,莫大芳鬓角潮热,手心冒汗。
他强装镇定,绝口不再提乞丐一事,而是绕回前头话题。
“你们不信我?也是……三位要是聪明人,怎会愚不可及的自降身份往那阴沟里钻。”
“好好的君子之道不走,偏做臭水沟里的老鼠!”
“大哥!他骂我们是臭水沟里的老鼠!”
额角尖发的男子冷笑出声,“大哥、三弟稍安,别受他恶语挑动。死到临头,几句无耻辱骂,又能将我们如何。”
唐孟义也是心知,对方在故意挑动他们兄弟三人情绪,可难免受了影响。
那些刻薄的话像把刀子,一刀一刀扎进心里,让他呼吸粗重。
师父待他如亲子,倾囊传授画技,死前还盼着他能在丹青一道走的更远,成为画坛巨匠。
终究是他辜负了师父的临终遗愿……
想起师父临终的心愿,愧疚如潮水淹来,他眼中的怒火早已压抑不住,冷声喝道:“动手!”
三人眼中恶意愈发清晰,莫大芳在唐孟义话落时便知不可再拖,在他们动手前抢先大笑。
大笑声太过突兀,三人欲动的手脚放缓,宛如看个狂人。
“三位求财,专挑坎坷小路走。以唐郎君的能力,财富不过信手拈来,何苦冒着生命危险行骗。”
“我有一法,可以让你们不费吹灰之力积攒万贯家财!”
莫大芳撂下话后,挥袖收起铁片 ,负手而立,好整以暇冲三人笑的淡然。
三人互视,俱是难以置信。
受伤男子扯了扯唐孟义袖角,“大哥……他一人,我们兄弟三人,谅他也翻不了身,不如……”
三弟的未尽之言他懂,唐孟义的心脏在胸腔里重重撞了一下,霎时跳进喉咙。
对面人气定神闲,不知是个什么法子……
“诡计多端!大哥、三弟别信!”额发尖角的男子怀疑那话真假,“你以为你逃得了?”
莫大芳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好小子!这是认死理还是慧眼识英雄!
那日在酒楼,要是这人前去行骗,哪有今日一事……
看他膀大腰圆,一副糙汉模样,没想到是个内慧人。
可惜不及唐孟义模样斯文,没有落魄公子的气质。
遥望天际,莫大芳不去同三人对视,而是眼含思忆。
“唐郎君可知雕版印刷?”
“雕版印刷!”三人瞬时气笑。
“我当是甚,原来是在故弄玄虚。你说的法子是让我三人雕版印画买?”唐孟义一腔殷切泻去,顿生羞恼,“如此戏耍我兄弟三人,当真不怕死……”
“原来听过。”莫大芳似没看到三人愤然,继续说道:“那又对套版印刷知道多少?”
这个叫法陌生的紧,几人眼神聚集在最懂书画的唐孟义身上,等他回应。
唐孟义也不知,但对“套版”二字推测,该是比雕版印刷更好的一种。
然而,便是再好,印出的画能有多好。
“左右都是印刷,印出的画板滞不说,无法设色分阶,毫无墨韵。不说少有人买,一张不过几文钱,还想攒下万贯家财?”
“简直在做大梦!”
“唐郎君有见识。”莫大芳随口夸赞一句,反驳道:“套版印刷死板不错,可说没有设色分阶就大错特错。”
“套版印刷便是在雕版印刷的根基上,更晋一步,有了不同色彩和浓墨。”
“那有如何?”雕版套版唐孟义都没兴趣,“于我有何干系?”
“干系甚大呀!”莫大芳语气恳切,徐徐善诱道:“唐郎君在书画一道造诣非凡,似鱼师道那般古画,出手便是难辨真假。”
“赵氏栖鹤堂一脉世居平阳郡,几代权贵,其家中珍藏无数,他却在你手中生了犹豫。”
“郎君可想过,将那些个传世名画仿出,再印刷出来贩卖,那财富不就轻而易举到手。”
受伤的老三踮脚挪出唐孟义身后,不屑道:“仿画说到底还是在造假!将我们行骗贬的一无是处,原来自己个也不是走什么正大光明的路子。”
“有人!”额发尖角的老二突然大喝,紧盯着身后某处,“谁在哪里!还不出来!”
坏了!
莫大芳心跳骤停一拍,暗骂倒霉……好端端的节奏被打乱,哪个家伙坏他活路。
“窸窸……窣窣……”芦苇丛里有了动静,枝杆踩断的响声越来越近。
几颗蓬乱的脑袋钻出,手持棍棒,小心翼翼的望着四人。
见了来人,唐孟义蓦地侧转,一个箭步冲向莫大芳,手中匕首一挥,直抵他脖子而去。
莫大芳眼前一晃,见有人冲来,兔子一样惊的往后跳去。
尖利的匕首擦着发丝过去,寒意还留在脖间,脚下还不曾站稳,一条胳膊就被拧了起来。
他歪身卸下拧劲儿,一把擒住胳膊上的手,发狠往下扯,突的脖子一僵。
垂眼放在贴近喉管的匕首上,再也不敢乱动。
几个乞丐顿时发急,一个个跳出芦苇丛。
其中一个略矮小的正是胡小辫,他紧张大唤,“莫大哥!”
额发尖角的老二拧着他胳膊,对握匕首的唐孟子凝重道:“大哥,他们竟是找来了!”
唐孟义扫过对方人数,粗粗一看,来了五六个乞丐,“老三过来!站我身后。”
老三一瘸一拐的踮脚过去,藏进三人身后,在地上摸了一块大青石。
他手握青石举在莫大芳头顶,一副随时要砸下去的模样。
莫大芳哭笑不得,早不来晚不了,怎这时来了。
好好的局面,这下警惕心更重。
胳膊被拧,脖子上紧抵匕首,头上垂着石头,命悬一线啊!
他咽了咽口水,对一群乞丐里的胡小辫使了个眼色,稳住声音劝,“大家别动!有话好好说,万不要激动!”
“唐郎君,套版印刷一术价值不可估量,在下敢言,当世之中,没有几人掌握。”
“此术我双手奉上,还请郎君松手,就当交个朋友。如何……”
“掌握了还不是卖仿画!”老三站在身后气急败坏的低吼,“又上了当,方才就该不闻不问,一刀解决了他!”
“郎君错了,在下真心实意……郎君可是以为……以为世人憎恶仿画!”莫大芳战战兢兢的僵着脖子,就怕那利刃无眼,划拉出口子。
“难道不是?”老二冷哼,手中力道加重,警告老三,“三弟莫要再与他废话,小心再受了蛊惑!”
“嘶……”莫大芳胳膊一疼,脖子更加紧挨匕刃,皮肤有了破损的痛
他眼珠子转向唐孟义,放缓语气,“唐……唐郎君该是清楚,世人并不厌恶仿画,而是憎恨拿假画作真画骗人……”
“相反,你若画出堪比原画的仿品,坦荡与人赏玩,所受多是钦佩。哪个画师不是自临摹名画开始?”
“唐郎君有此造诣,临摹名画定是下了苦功夫,我说的可对?”
“是有怎样?”唐孟义阴沉的瞥了眼匕首下的人,“仿画终究是仿画,总归还是赝品。即便拿了印刷术去印,印一堆假墨又能如何?哪里比得过真迹,世人追捧的只有真迹!”
“不错。”莫大芳一口承认,世人最喜欢的还是真迹,那是时代的烙印,再是逼真的仿品也不能取代。
可是……
他轻轻一笑,“可是真迹只有一张,想拥有的却是无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