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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家谱是一种很悬的东西（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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溜达在禅达九曲回肠的巷子里，龙乌鸦觉得很头疼，因为小何一直在嘟嘟囔囔。
“我就是想不通啊，我到底怎麽证明老四才能不那麽排斥我……我想，做炸弹可以吧？营地都炸了也没什麽用，那我修电台可以吧？但好像变成了应该的，对对，我也觉得是应该的，因为毕竟是我炸的……那我还给欧阳的新房装了门啊，那我还给，还给你的枪装了瞄准镜啊！……再不济，我还把欧阳胸口的子弹挖出来了呀！虽然也是我的防弹衣惹的祸，但是……但是他也不能……”
“行了行了，差不多了，啊！”龙乌鸦忍无可忍地插嘴打断，因为他知道要是不打断的话，这个人非得一直念叨到把自己累死。
“所以这件事我必须得办成！”小何扬了扬拳头做了个振奋的手势。
龙乌鸦还没绕过弯来，“什麽事？”
小何一脸的理所当然，“找据点啊！这我要是办成了，老四就没话说了吧！”
龙乌鸦扭过头不看他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心想欧阳挠破脑袋都没有头绪的事儿你要这麽快就能办成那不纯粹有鬼了麽……
正想著呢，转了个弯，鬼出来了。
龙乌鸦瞪大了眼睛，愣了半天，眼前这个破破烂烂脏脏兮兮的人……他张了张嘴，声音里都带了点儿不确定，“小……小何？”
“啊？”
答应的声音从自己身边传来，龙乌鸦一激灵，赶紧扭头，一身规整算不得一尘不染但也不至於凌乱得那麽离谱的小何仍站在自己并排的身边……这真真儿是，不看还好，看了之後龙乌鸦更晕乎了。
小何也没顾著他的晕乎，因为他也出神地瞪著眼前的人，脸上的表情渐渐从惊讶变为惊喜，“你……了儿？”
被对面的两人默契的无视掉了的迷龙变成了这四个人里反应最快的，他瞪著眼睛打量了一下何莫修，随即盯紧了龙乌鸦，“冤家路窄啊这是，出个门都这麽晦气，怎麽哪儿都有你们这帮死精锐啊？！”
孟烦了简直想就著墙根儿磕死自己，这世道，永远不想来什麽就偏偏来什麽，但他很快强装镇定，因为他也看到了旁边的龙乌鸦，“咳，那什麽……哥，你让他给逮了？”
“啊？”
“哥？！”
──这同时而发的惊疑，第一声来自莫名其妙的小何，第二声来自浑身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干架的迷龙和龙乌鸦。
小何已经彻底活泛起来了，他活蹦乱跳地无视了孟烦了的一脸绝望，“了儿啊！这真是天意啊！我就说吧，出来转转肯定能有线索！没想到啊！了儿，你们的阵地在哪儿啊？我们正找去处呢……啊你踹我干什麽？”最後一句话是对悄悄踢了他一脚以示注意的龙乌鸦说的。
不过没他那句话孟烦了也看到了龙乌鸦这记小动作，他挑了挑眉，“怎麽的军爷？师座身边不用人了还是您下基层体验生活来了？没事儿，小太爷凑是想问问，这光天化日的我哥走在大街上好好的，他是犯了什麽伤天害理的事儿了用得著您扛枪押解啊？”
迷龙丝毫不含糊，四下寻摸著，随手就抄了块儿板砖，“这犊子扯大了啊！死精锐就他妈从来不干人事儿啊！”
龙乌鸦一看这对面的两个人有挑衅的架势，也管不上什麽哥不哥的了，端起枪来就开始瞄准。
小何回过神来，赶紧挣命地压龙乌鸦的枪管，“干什麽啊你！这我弟弟！……了儿你误会了，他不是押解我，他是我们的兄弟！也是你们国军的……国军的，神枪手！名气可大了！说不定你们还听说过他的名字呢！他叫龙文章，我们都叫他龙乌鸦！”
迷龙和孟烦了一下子定住了，他们重新开始上下打量著那张怎麽看怎麽熟悉怎麽看怎麽欠揍的脸。迷龙还捏著那块板砖，无意识地咕哝了一句，“……是，这麽犊子的名儿指定听说过……”
孟烦了把迷龙往後拽了拽，“你说……他叫龙文章？”
小何眨了眨眼睛，“对啊！……怎麽了？你们听说过？”
孟烦了撇了撇嘴，“名字听说过，脸也见过……奏是不大配套……你刚说什麽？什麽阵地？”
小何又开始欢天喜地，“哦！阵地啊！是这样，我们现在正在找一个可以长时间驻扎的地方，但是……你也知道，我们不是你们军队的，上级指定联络我们的人现在也没联系上，欧阳可发愁了，我就想啊，要是找到你说不定这件事就能解决了啊，这样老四也就不会老是挑我的不是了……”
龙乌鸦又忍无可忍地揪住了小何的後衣领，“行啦！你这跟他们掀老底呐？！”
小何可怜巴巴地住了口，一脸委屈地直勾勾盯著孟烦了。
孟烦了被盯得实在无力，尽量放缓了声调，“那你们现在都呆在什麽地方啊？”
小何皱著鼻子，“挨著东城市场的那个破庙……”
孟烦了试探性地反问，“那你带我们先去看看？看看具体有多少人，多少家当，然後咱们再定？”
小何一口答应下来，“行呀！”
龙乌鸦撒开手，一脸狐疑地瞪著对面的两个人，迷龙大喇喇地甩了甩手，“还看啥啊！要是你亲戚的话那咱就直接回祭旗坡得了，这点儿屁事还用得著再定啊！”
孟烦了抢了迷龙手里的板砖顺道儿踹了他一脚，压低了声音，“傻啊你！你不知道他们是带色儿的吗！你还嫌虞啸卿看咱们不够扎眼是怎麽的？”
迷龙莫名其妙，“啥色儿？”
孟烦了白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抬头看著小何，“那走吧哥？”
小何点点头，顺便侧了侧身子让开路指了个方向，“走！”
孟烦了拽著还在莫名其妙的迷龙走过去，耳边又传来小何一惊一乍的调子，“呀！了儿！你腿怎麽了？”
孟烦了直头疼，“……没事儿，打仗还能不被枪火炮弹啃几口啊？赶巧儿我奏倒霉了点儿。”
小何凑过去架起他的胳膊，“怎麽这麽不小心啊！”
孟烦了赶紧躲，“别！别！不用扶我！……哥您还是前边儿带路吧，我都习惯了。”
小何哦了一声，恹恹地挪到前边儿和龙乌鸦并排。龙乌鸦一扭头正看见小何每犯郁闷必出现的嘟著嘴的包子脸，无奈地叹了口气，“怎麽了？我也没拦他们啊？带回去欧阳看看也好，说不定能商量出什麽对策来。”
小何自顾自地低著头，“所以我才讨厌打仗……了儿小时候那麽灵气的，姑父一眼看不到就调皮捣蛋，他还往姑父的墨里边儿兑香油呢！也有不听话的时候，上蹿下跳的，没少挨揍……怎麽就瘸了条腿呢……”
没有刻意压低的声音让後头跟著的两个人不想听也能听得清清楚楚，迷龙为了不笑出声来憋得都快岔气了，孟烦了一边拿肘子不住地捅他一边咬牙切齿──谁被抖了小时候的鸟事儿都不会兴高采烈。
四个人回到了破庙，欧阳站起身来有些迟疑地打量著孟烦了和迷龙，小何已经迫不及待地介绍开了，“欧阳，我说去转转总会有线索吧！你看，我们连人都碰到了！这个，这个就是我表弟，孟烦了。这个是……”小何看著迷龙顿了顿，“……是他兄弟！了儿，这是欧阳山川，是我们的军师！我们都听他的！”
欧阳温文地笑了笑，“什麽军师，都是大家开玩笑的，原来这就是小何的弟弟啊，别说，你们兄弟俩长的还真像。”
摊在草垛上自娱自乐的四道风撇著嘴插话，“废物鸡家的种，能有什麽好德行啊。”
被四道风噎惯了的小何习惯性地耷拉著脑袋不说话，但是四道风还不了解孟烦了是不是个善茬。
事实证明他并不是的，“哟喂，合著那角儿里还猫著一位爷嘿！姆们家基因是不大好，不但不大好还让小太爷给败干净了，而且要说我这哥吧，那也拿不出手，您说是不？奏一原子物理学博士，这算什麽啊？就三国国籍，这说出去也忒丢人现眼了点儿不是？那哪儿像您啊！不说别的，就瞅瞅您这副身子板儿，啧，那真是，我们这位东北大爷那都不见得比您强啊！还有瞧瞧这长相，啧啧啧，大眼睛双眼皮一口白牙俩酒窝，驴都没您这麽会长不是？哎哟这怎麽话儿说的，哪能拿您跟驴比啊！驴那能是您的对手吗？不能够啊！您这张嘴闭嘴的叫说人话，驴那张嘴闭嘴的奏是叫唤！对了您，刚小太爷光顾著听欧阳先生说话来著，实在是没听清楚，您跟那儿叫唤什麽呢？”
小何戳在原地盯著孟烦了发呆，他是被活吓著了，而欧阳和龙乌鸦早已经笑得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四道风瞪著大眼直运气，噌得一下窜起来逼过去，“你成，你比那个废物鸡能说话，我就问问你，除了耍嘴皮子你能干什麽，嗯？”
眼看著四道风提著拳头就逼过去了，迷龙上了一步挡在孟烦了前头，“咋的？敢情我们跑这儿来干架的？正好了，老子有阵子没活动筋骨了。”
欧阳拽了四道风的胳膊往後推，“老四你又发什麽疯啊！本来就是你不对，你还挑别人毛病？”他回过身，整个人挡在四道风的前面堵著还要往上窜的人，抱歉的笑，“真不好意思让人看笑话了，老四他一直都这样，也没什麽恶意，别见怪了啊……那，你表哥我们都叫小何，跟你我就叫小孟了，可以吧？”
孟烦了把迷龙往後拨拉了一下，也笑了笑，“成啊，怎麽著都是个称呼，叫什麽都无所谓。欧阳先生，我哥带我们来，是想说你们这驻地的问题……”
欧阳摆了摆手，“别什麽先生不先生了，叫我欧阳就好，确实，我们现在在为驻地发愁呢。对了，不知道你们是具体哪个军队的？”
孟烦了点了点头，“我们是川军团，顶头儿上司是虞啸卿虞师长，我们团长……”他看了一眼龙乌鸦，“巧了，也叫龙文章。”
龙乌鸦挑了挑眉。欧阳露出一个略带惊讶的表情笑了下，“还有这麽巧的事儿！那你们团是在？”
孟烦了看了一眼外头，“祭旗坡，我们奏一後娘养的炮灰团，没人搭理的。”
欧阳沈吟了一会儿，“嗯……你看，我们这初来乍到的，对禅达也不熟，你觉得我们在哪儿常驻下来比较好？”
孟烦了笑了起来，“您真逗，这事儿哪是我能帮您定的？再者说了，我们这些吃军粮的，都得按编制成体系地办事儿，我不也没这权利不是？”
欧阳用笑顶回去，“话是这麽说，不过现在这当口，早该是全民联合抗战了，彼此也不用分的那麽干净，能杀鬼子才是要紧的，你说对吧？”
孟烦了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他想起了小书虫子和对岸的游击队，“那要不你看这样成不成，咱呢，先回趟祭旗坡，这事儿我说了不算，真拿主意的话，得让我们团长开口。”
欧阳很是惊喜，“当然成啊！”他转过头安排道，“小何、龙乌鸦和老四跟我去一趟，六品，你看著点儿，照顾好大家，我们去去就回。”
龙乌鸦扛起了枪，小何绞著手赶紧跟上，四道风撇著嘴，气鼓鼓地挨在欧阳边儿上。孟烦了看了他一眼，笑道，“哟，爷们儿，您也去啊？”
四道风驳回去，“凭什麽不去？我得保护著死不去的，谁知道你们那什麽地方？”
孟烦了配合地点了下头，“这话说对了，那您可得保护好了，我们团座儿那是吃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啊！”
不明所以的迷龙不屑地咧了咧嘴，“净扯！就他那……”他没说完，後半句被孟烦了一脚踹回了肚子。
於是，乌乍乍的一群人开始向祭旗坡移动了。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