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四条人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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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刘蒙的过程，快得几乎令人不安。
技术队根据素描本和颜料这条线，排查了全市销售特定画材的店铺和周边监控。一个名叫“忘川画室”的地方浮出水面——它的采购记录里，出现过那种特殊的钴蓝颜料，时间在沈栉失踪前一周。而画室的兼职杂工刘蒙，在监控里出现时，总是低着头，左手上缠着似乎是旧伤留下的绷带。
更重要的是，画室的公共区域监控显示，在沈栉指甲缝里颜料成分被内部通报的当天下午，刘蒙曾短暂接触过一名来送文件的后勤人员——那人来自市局外包的物业公司。
线索似乎严丝合缝。
刘蒙被“请”到市局时，显得惊慌失措，但这份惊慌，在经验丰富的刑警眼里，有时也是伪装。
询问室里，灯光惨白。刘蒙缩在椅子上，左手下意识地蜷缩着，绷带边缘有些脏污。
“认识这个人吗？”陆离纡将江余衍的照片推过去。
刘蒙瞥了一眼，飞快摇头：“不、不认识。”
“‘忘川画室’的采购单上，有你签收的这种颜料。”周椹点了点物证照片，“解释一下。”
“我就是个打杂的！老板让买什么我就买什么，买回来放哪儿我都不知道！”刘蒙的声音提高，带着委屈和恐惧，“那么多颜料罐子，我哪记得清！”
“那这个呢？”陆离纡播放了一段经过处理的、略显模糊的音频，是那段接警录音里去除背景噪音后，极其细微的画笔画布摩擦声，“这种声音，熟悉吗？”
刘蒙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眼神闪烁：“画、画室……有这种声音很正常啊！那么多学画画的……”
“十月二十三号晚上十点到十二点，你在哪里？”周椹突然问道，那是沈栉遇害的大致时间段。
刘蒙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说：“我在画室！一直在！老板让我通宵打扫仓库，清理废旧画材！画室老板，还有隔壁便利店的监控都能证明！我根本没出去过！”
调查核实迅速展开。画室老板证实了那晚确实安排刘蒙清理仓库，仓库没有其他出口。隔壁便利店的室外监控，也拍到了刘蒙当晚数次进出画室正门倒垃圾的身影，时间跨度覆盖了案发关键期。
不在场证明，坚实得像一块铁板。
审讯陷入僵局。所有的间接线索都指向刘蒙，但最关键的作案时间，他却被牢牢钉在了画室里。
“太干净了。”江余衍在单向玻璃后看着审讯室里的刘蒙，低声道，“干净得就像专门为他准备的。”
陆离纡也有同感。但他们没有证据。在确凿的不在场证明面前，那些间接的、可以被解释的“巧合”显得苍白无力。
二十四小时留置时间一到，刘蒙被释放了。离开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市局大楼，那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像是解脱，又像是别的什么。陆离纡站在窗前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心头那股不祥的预感却越来越浓。
“找人跟着他， discreetly。”陆离纡对周椹说。
周椹点头：“已经安排了小吴带两个人轮班。”
然而，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陆离纡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
“陆队！槐安巷！刘蒙……刘蒙死了！”吴磊的声音带着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陆离纡赶到现场时，雨水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冲刷着巷子石板路上的污秽，却冲不散那股浓重的血腥味。
刘蒙倒在巷子深处，靠近那个曾发现沈栉指甲颜料痕迹的地下管网入口附近。他的死状极其惨烈——喉咙被利刃割开，鲜血染红了身下大片的积水。但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左手手掌被齐腕切断，不翼而飞。
江余衍蹲在尸体旁进行初步勘验，雨滴打湿了他的发梢和肩头。
“死亡时间大概在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致命伤是颈部的切割伤，干净利落，凶手手法熟练。左手是死后被切断的，创面粗糙，用的可能不是同一把利器。”江余衍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冰冷而专业，“另外，在他紧握的右手指甲缝里……发现了微量的、与他左手上旧绷带里层残留一致的药膏成分，还有一丝……极细的蓝色纤维，和沈栉指甲里发现的类似，但颜色更深。”
陆离纡站在雨中，看着刘蒙那双失去神采、凝固着巨大恐惧的眼睛。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
刘蒙不是凶手。他只是又一个棋子，一个被利用、然后被毫不留情弃掉的棋子。
凶手割掉他的左手，是为了销毁可能存在的某种痕迹？还是为了传递某种信息？或者，仅仅是为了满足某种扭曲的仪式感？
而刘蒙指甲缝里的蓝色纤维……是他在死前挣扎中，从凶手身上抓下来的吗？
“我们被牵着鼻子走。”周椹撑着伞走过来，脸色铁青，“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计里。刘蒙的不在场证明，很可能也是他故意制造出来，让我们怀疑，又不得不放人，然后再杀掉……这是在示威，也是在嘲笑我们无能。”
陆离纡没有回应。他的目光越过刘蒙的尸体，投向巷子尽头那盏依旧接触不良、在雨中明明灭灭的路灯。
对手不仅残忍、狡猾，更是一个极有耐心的猎手。他布下层层迷局，看着猎物在里面徒劳挣扎，然后，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给予致命一击。
刘蒙的死，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专案组每个人的脸上。
也像一声丧钟，为这场越来越危险的游戏，敲响了新的篇章。下一个，会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四条人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