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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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学还有一周。午后下了一场雨，驱散了连日来的闷热。空气里带着湿润的泥土气息，窗外的树叶被洗得发亮。
江宁把最后一件衣服叠好放进衣柜，环顾了一下已经收拾得差不多的房间。书桌干净得有些不习惯，只剩下几本常看的书还摆在角落。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时淮旭发来的照片，一个半开的行李箱，里面整齐地放着几件衣服。
「旭：刚开始收拾。」
江宁看着照片，不自觉地笑了笑。时淮旭做事总是这样有条不紊，和他偶尔丢三落四的习惯很不一样。
「柠只：我都收拾好了。」
消息刚发出去，视频通话的请求就弹了出来。江宁愣了一下，接起来。
屏幕那端，时淮旭坐在房间的地板上，身后是敞开的衣柜。他穿着家居服，头发有些乱，看起来比平时柔和许多。
“收拾完了？”他问，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懒散。
“嗯。”江宁把摄像头转向收拾好的行李，“你看。”
时淮旭凑近屏幕看了看：“挺整齐。”他的目光又转回江宁脸上，“紧张吗？”
江宁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有一点。”
“我也是。”时淮旭很自然地说，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衣角，“第一次住校。”
这话让江宁有些意外。在他印象里，时淮旭好像从来不会为这种事担心。
“你会照顾好自己的。”江宁小声说。
时淮旭笑了笑，没接话。视频里安静下来，能听到窗外渐弱的雨声。
“江宁。”过了一会儿，时淮旭忽然叫他的名字。
“嗯？”
“没事。”他又不说了，只是看着屏幕这边的江宁，眼神很柔和。
他们就这样开着视频，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时淮旭继续收拾行李，江宁坐在床边翻着那几本还没收起来的书。偶尔抬头看看屏幕，视线对上，就又各自移开。
这种安静并不尴尬，反而像是一种默契。仿佛他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
雨完全停了。夕阳从云层后面透出来，把房间染成暖黄色。
时淮旭把最后一件东西放进箱子，拉上拉链。“收拾好了。”他对着屏幕说，声音里带着完成一件事的轻松。
“嗯。”江宁看着他，“我明天要去奶奶家吃饭。”
“挺好的。”时淮旭点头，“替我向奶奶问好。”
他们又说了几句，约好后天见面。挂断视频前，时淮旭忽然说：“别想太多。”
江宁愣了一下，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好。”他应道。
挂了视频，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江宁走到窗边，看着被雨水洗过的天空。西边的云彩被夕阳染成了淡淡的粉色，像少女羞赧的脸颊。
他想起刚才视频里时淮旭有些乱的头发，和他说“我也是”时微微抿起的嘴角。心里那点不安忽然就淡了。
反正，他们在一起。这样想着，江宁转身开始收拾最后那几本书。动作不紧不慢，和窗外的暮色一样从容。
去奶奶家那天，是个阴天。云层厚厚的，压得很低，但一直没有下雨。空气里有种山雨欲来的潮湿。
奶奶住在城西的老小区，红砖楼房被岁月熏得发暗，墙角的青苔却绿得鲜亮。江宁拎着一袋刚买的水果上楼，楼道里飘着别人家做饭的香味。
“宁宁来啦。”奶奶开门见他，眼睛就弯起来，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她伸手要接水果，江宁没让。
“不重，我来。”他侧身进门，把水果放在玄关的柜子上。
饭菜已经摆上桌，都是他爱吃的。糖醋排骨，清炒虾仁，还有一小碗蒸蛋，撒着葱花。奶奶不停地给他夹菜，碗里堆得像小山。
“多吃点，去了学校就吃不到奶奶做的菜了。”
江宁低头应着，把排骨肉仔细地从骨头上剔下来。奶奶坐在对面看着他吃，眼神慈爱。
“那个同学，”奶奶忽然问，“就是常来找你的那个，考得怎么样？”
江宁筷子顿了一下：“他也考上了，同一个学校。”
“那挺好。”奶奶点点头，“有个伴儿。”
饭后，奶奶非要给他装自己腌的咸菜，说宿舍饭菜没味道时可以配着吃。江宁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奶奶佝偻着背，小心地把咸菜装进玻璃罐里。
窗外终于下起雨来，雨点打在厨房的防盗窗上，发出细密的声响。
“奶奶，”他忽然说，“我会常回来的。”
奶奶背对着他，手上的动作没停：“知道你乖。去了就好好读书，别总惦记家里。”
咸菜装好了，奶奶仔细地用保鲜膜封好瓶口，又套上一个塑料袋，这才递给他。
“走吧，雨小了。”她说。
雨确实小了，成了毛毛细雨。江宁提着咸菜罐子下楼，在单元门口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时淮旭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雨里。看见他出来，往前走了两步，把伞举到他头顶。
“你怎么来了？”江宁有些惊讶。
“顺路。”时淮旭接过他手里的咸菜罐子，“奶奶给的？”
“嗯。”江宁钻进伞下，闻到时淮旭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混着雨水的清新。
两人并肩往车站走。雨丝斜斜地飘进来，打湿了江宁露在伞外的那边肩膀。时淮旭发现了，把伞又往他那边偏了偏。
“我奶奶也给我装了好多东西。”时淮旭忽然说，“恨不得把整个家都搬去。”
江宁轻轻笑了。他能想象那个画面。
”到车站时，雨刚好停了。时淮旭收起伞，水珠顺着伞骨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后天，”江宁说，“车站见。”
“嗯。”时淮旭点头，“我等你。”
车来了。江宁上车前回头看了一眼，时淮旭还站在原地，手里提着那罐咸菜。
暮色四合，他的身影在渐暗的天光里显得格外清晰。
车子启动，江宁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的街景缓缓后退，路灯一盏盏亮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