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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再吻 ...

  •   时日流转,窗外的老梅枝头终于绽出第一点嫩蕊时,汐珩肩上的重伤也已收口结痂,只余下一道深色的疤痕,盘踞在坚实的肌理之上,昭示着不久前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劫难。体内残毒尽清,力量也随着汤药与静养逐渐恢复,那股久违的、属于沙场武将的锐利精气神,重新回到了他的眉宇之间。

      这日清晨,他换上一身崭新的墨色暗纹锦袍,腰束玉带,长发以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褪去了卧病时的虚弱苍白,更显身姿挺拔,气度冷峻逼人。他向父母简单禀明去意——伤既愈,理当亲往谢过救命之恩。汐猛夫妇见儿子恢复如初,心中大石落地,自是应允,只嘱咐莫要失了礼数。

      汐珩并未多言,略一颔首,便大步出了府门。他没有骑马,只徒步穿过依旧清冷的街道,朝着城南那处早已在心中勾勒过无数次的方向走去。步伐沉稳,却比奔赴沙场时多了几分迫切。

      药庐的柴扉虚掩着,院内飘散出熟悉的、令人心安的草药清香。汐珩推开门的动作不自觉地放轻了些许,铜铃发出细微的清响。

      堂内,桑清正背对着门口,踮着脚将新采来的草药一一分类,晾晒在竹匾上。他今日穿着一件素雅的月白长衫,阳光透过窗棂,为他忙碌的身影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那头淡绿色的长发松松挽起,露出纤细白皙的后颈。

      听到铃响,他并未立刻回头,只温声道:“请稍候,即刻便好。”

      汐珩并未出声,只是默然立于堂中,目光沉静地落在那抹身影上。直至桑清将手中的草药妥善放置,拍打着沾了草屑的双手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

      桑清金色的眼瞳中清晰无误地掠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澄澈的暖意:“汐公子?您怎么亲自来了?伤处可都大好了?”他快步迎上前,目光关切地扫过汐珩的左肩位置。

      “已无大碍。”汐珩的声音低沉平稳,目光却始终未从桑清脸上移开,“今日特来登门,谢过郎中连日来的救命之恩与悉心诊治。”他说着,竟是依足礼数,对着桑清郑重其事地拱手,深深一揖。

      桑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正式道谢弄得有些无措,连忙侧身避让,摆手道:“公子言重了!救死扶伤本是医者份内之事,何况公子于家国有功,晚辈更是义不容辞。当不得如此大礼,快请起。”

      汐珩直起身,目光依旧凝在桑清因谦逊而微微泛红的耳根上,语气却听不出太多波澜:“若非郎中妙手回春,汐某此番恐怕凶多吉少。此恩,自然当谢。”

      他的话语刻板一如往常,然而那专注的、几乎要将人吸进去的目光,却让桑清感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压迫感。他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引着汐珩走向待客的茶案:“公子请坐。您伤势初愈,还需仔细将养,切不可大意。今日正好,晚辈再为您诊一次脉,看看恢复得如何。”

      汐珩从善如流,在茶案旁坐下,伸出手腕。

      桑清净了手,指尖轻轻搭上汐珩的腕脉。他的神情专注,微微垂着眼帘,仔细感知着指下的搏动。阳光落在他低敛的睫毛上,投下细密的阴影。

      室内一时静谧,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汐珩的目光毫不避讳地流连在桑清近在咫尺的面容上——那暖白的肌肤,那挺翘的鼻尖,那因专注而微微抿起的、泛着自然水色的唇瓣……还有颈侧那一处早已转为淡粉、却依旧依稀可辨的齿痕。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深,某种压抑已久的、躁动的情愫在眼底悄然凝聚。

      良久,桑清缓缓收回手,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脉象平稳有力,沉疴尽去,只是气血稍亏,还需静养一段时日,加以食补便无大碍了。”他抬起眼,正对上汐珩那双深不见底、仿佛旋涡般的重瞳。

      那目光太过炽热,太过直白,桑清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然而,已经晚了。

      就在他抬眼的瞬间,汐珩那只原本安静放在茶案上的手,快如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握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桑清一惊,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一股巧劲向前一带,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

      汐珩的另一只手已然抬起,稳稳托住了他的后腰,阻止了他失衡摔倒的趋势,却也将他彻底固定在了两人距离极近、几乎呼吸可闻的暧昧姿态中。

      “公子?您……”桑清愕然睁大了眼睛,金色的瞳孔里写满了惊慌与不解,脸颊迅速漫上红晕,试图挣脱,却发现对方的手臂如同铁箍般难以撼动。

      汐珩并未回答,他只是深深地看着桑清近在咫尺的、因惊愕而微张的唇,喉结轻微地滚动了一下。那目光如同实质,带着滚烫的温度,一寸寸地掠过桑清的眉眼、鼻梁,最终定格在那片诱人的唇色上。

      下一刻,他微微仰头,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唔——!”

      不同于上一次重伤时的虚弱与试探,这个吻充满了伤愈后的力量与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强势,却又奇异地缱绻缠绵,不容拒绝地深入,攫取着独属于对方的清甜气息。

      桑清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手腕被牢牢握住,腰身被紧紧托住,所有的挣扎都被轻易化解。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汐珩唇瓣的热度,那带着些许药草余味的、独属于对方的冷冽气息,以及那强健胸膛下传来的、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剧烈的心跳声。

      这个吻持续了不知多久,直到桑清因缺氧而开始轻微地颤抖,发出细弱的呜咽,汐珩才意犹未尽地、缓缓退开些许。

      两人唇间拉出一道暧昧的银丝。

      桑清大口喘息着,眼睫湿漉,脸颊红得如同醉霞,金色的眼瞳里水光潋滟,满是迷离与羞窘。他好不容易缓过气,看着眼前这个依旧气定神闲、仿佛刚才那般孟浪之举并非他所为的罪魁祸首,一股又羞又恼的情绪猛地冲上心头。

      “你……你……”他气得声音都在发颤,好不容易挣脱开汐珩的钳制,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指着汐珩,连敬语都忘了用,“汐珩!你、你简直……胡闹!光天化日之下……你、你怎可如此……如此……”

      他搜肠刮肚,却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方才那番惊世骇俗的举动,最终只能红着脸,又羞又愤地跺脚斥道:“……不成体统!”

      汐珩看着他那副羞恼得几乎要冒烟、连耳根脖颈都红透了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许。他慢条斯理地用手指抹过自己的唇角,仿佛在回味什么,语气却依旧是一本正经的平淡:“谢礼已毕。汐某告辞。”

      说罢,竟是毫不留恋地转身,衣袂翻飞间,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药庐,留下桑清一个人站在原地,捂着依旧发烫红肿的嘴唇,对着那晃动的柴扉,气得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岂有此理!”良久,药庐内才传出一声带着浓浓羞愤和无奈的低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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