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有你》泪恦

3、第 3 章

　　吹风机的嗡鸣声在狭小的浴室里轻轻回荡，温热的风裹着宋慊清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拂过纪若弦的发梢，也拂得她心尖发痒。宋慊清的手指很轻，梳理头发时避开了打结的地方，偶尔碰到纪若弦的耳尖，都能让她像被烫到一样轻轻颤一下。

　　“好了，头发吹得差不多了，”宋慊清关掉吹风机，把它放回架子上，又拿起毛巾帮纪若弦擦了擦鬓角的碎发，“半夜温度低，回房间记得把头发再披散一会儿，别马上扎起来，小心头疼。”

　　纪若弦点点头，声音细若蚊蚋：“谢谢宋姐姐。”她站起身，不敢再抬头看宋慊清，攥着自己的换洗衣物，只想赶紧回房间平复一下乱跳的心脏。

　　“慢点走，楼梯灯我帮你留着。”宋慊清在她身后叮嘱，语气依旧温柔。

　　纪若弦“嗯”了一声，几乎是逃也似的走出浴室，沿着楼梯快步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的瞬间，她靠在门板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烫得吓人，连耳朵尖都还在发烫。刚才在浴室里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宋慊清清晰的下颚线、滴着水珠的发梢，还有……她赶紧晃了晃头，把那些不该有的想法甩出去，脸红得更厉害了。

　　她怎么能想这些呢？宋姐姐是照顾她的人，比她大九岁，温柔又可靠，她怎么能对宋姐姐有这种奇怪的念头？纪若弦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换好睡衣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宋慊清护着她、帮她吹头发的画面，还有刚才不小心瞥见的、让她心跳加速的细节。

　　另一边，宋慊清回到主卧，看着镜子里自己泛红的耳尖，无奈地笑了笑。刚才帮纪若弦吹头发时，小姑娘僵硬得像块木头，耳尖红得能滴出血，她哪能没察觉？只是没点破罢了。她原本是洗完澡想倒杯水，碰巧听见宋汀焱的声音，怕吓到纪若弦才赶紧过去，没想到倒让小姑娘更紧张了。

　　第二天一早，纪若弦是被楼下传来的煎蛋香味叫醒的。她揉着眼睛坐起来，看了眼闹钟，才七点半，比她平时暑假起床的时间早了不少。想起昨晚的尴尬，她犹豫了会儿，还是慢吞吞地换好衣服，梳了头发，打开房门走下楼。

　　客厅里，宋慊清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锅里煎着鸡蛋，旁边的小锅里煮着牛奶，香气弥漫了整个屋子。宋汀焱则坐在餐桌旁，手里拿着手机刷游戏视频，嘴里还时不时嘟囔着“昨天那局要是辅助不坑，我早就五杀了”。

　　“醒啦？”宋慊清听见脚步声，转头看向纪若弦，笑着招手，“快过来坐，鸡蛋马上就好，牛奶也煮热了，你要不要加燕麦？”

　　纪若弦走到餐桌旁坐下，目光落在宋慊清身上 她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针织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纤细的手腕，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洒在她身上，连忙碌的身影都透着温柔。纪若弦赶紧移开视线，小声说：“要加燕麦，谢谢宋姐姐。”

　　“小姨呢？”宋汀焱抬头问了句，眼神还没离开手机屏幕。

　　“小姨一大早就出去跑步了，说跑完步顺便买早餐回来，结果我都快做好了。”宋慊清把煎好的鸡蛋盛到盘子里，端到餐桌上，又给纪若弦和宋汀焱各倒了一杯加了燕麦的牛奶，“快吃吧，牛奶别放凉了，对胃不好。”

　　纪若弦拿起勺子，小口喝着牛奶，温度刚刚好，燕麦煮得软糯，带着淡淡的奶香。她偷偷看了眼宋慊清，对方正低头吃着鸡蛋，侧脸的线条依旧好看，让她又想起了昨晚的事，脸颊又开始发烫。

　　“小弦，你怎么不吃鸡蛋？”宋慊清注意到她只喝牛奶，关切地问，“是不是煎蛋太老了？我再给你煎一个嫩点的？”

　　“没有没有！”纪若弦赶紧拿起叉子，叉了一块鸡蛋放进嘴里，“很好吃，我就是……有点没胃口。”

　　宋汀焱在旁边拆台：“什么没胃口啊，我看你是昨晚没睡好，眼睛都有红血丝了！是不是半夜被我吓到了？”

　　纪若弦刚喝进去的牛奶差点喷出来，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我就是……有点认床。”

　　宋慊清瞪了宋汀焱一眼：“弦弦第一次住过来，认床很正常。”她又看向纪若弦，语气放软，“要是晚上睡不好，明天我给你换个软点的枕头，或者给你拿个小夜灯？”

　　“不用麻烦宋姐姐，我今天晚上肯定能睡好！”纪若弦连忙说，心里却又暖又慌，越来越不敢面对自己那些奇怪的心思。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池滟推门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早餐袋：“我买了豆浆油条，没想到你们都做好早饭了。”她看到纪若弦，愣了愣，随即开口，语气比昨天温和了些，“早啊，弦弦。”

　　“小池阿姨早。”纪若弦赶紧打招呼，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这次没叫错。

　　池滟点点头，把早餐袋放在餐桌上，走到宋慊清身边，小声问：“昨晚没吓到那孩子吧？宋汀焱那小子，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没事，我及时拦住了，”宋慊清笑了笑，“弦弦懂事，没往心里去。”

　　纪若弦听着她们的对话，咬着叉子，偷偷看向宋慊清的方向，阳光落在宋慊清的发梢，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她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要是能一直这样，每天能吃到宋姐姐做的饭，能和宋姐姐待在一起，好像也不错。

　　早餐桌上，豆浆油条的香气混着牛奶燕麦的味道，格外热闹。池滟咬了口油条，突然看向宋慊清和宋汀焱，笑着打趣：“说起来，你们俩也老大不小了，就没想着找个对象？你妈前几天还跟我念叨，说小清总把心思放工作上，小焱就知道打游戏，一点不着急。”

　　宋汀焱嘴里还塞着油条，含混不清地摆手：“急什么啊小姨！我还年轻呢，等我想找了，肯定给你带个正常的女生回来。哪像我姐，为了躲我妈催婚，之前故意说些乱七八糟的对象，什么比她大十几岁、快五十的，还有比她小十几岁的学生，给我妈气的，好几天没理她！”

　　这话一出口，纪若弦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实在没法把温柔稳重的宋慊清，和“故意气妈妈”的画面联系起来。宋慊清也不恼，只是无奈地瞪了宋汀焱一眼，嘴角却带着浅浅的笑意：“那不是被催得没办法了嘛，总不能随便拉个人应付。”

　　“宋姐姐这么好看，性格又温柔，做饭还好吃，”纪若弦下意识地接话，语气里满是真诚，“谁要是能被宋姐姐看上，那真是修了八辈子福气。”

　　池滟眼睛一亮，放下手里的豆浆，看向纪若弦，笑得意味深长：“哦？这么看好小清啊？说起来，我好像记得，有人小时候还说过，要让小清当她的娘子呢。”

　　纪若弦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手里的勺子“当啷”一声碰到了碗沿。她猛地抬头看向池滟，又飞快地瞥了眼宋慊清，脸颊“唰”地红了，连耳朵尖都染上了粉色，九岁那年的事，她怎么会不记得？

　　那时她九岁，第一次见到比自己大九岁的宋慊清，就被那个温柔又好看的大姐姐吸引。玩过家家时，她抱着宋慊清的胳膊，奶声奶气地说“我要让清姐姐当我的娘子”，逗得大人们哈哈大笑，宋慊清也只是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弦弦真可爱”。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姨居然还记得！

　　“小姨，你这说的都是哪年的老黄历了，”宋慊清连忙打圆场，目光落在纪若弦泛红的脸上，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弦弦那时候还小，童言无忌，哪能当真啊。”她顺手给纪若弦夹了个煎蛋，“快吃吧，鸡蛋要凉了。”

　　纪若弦低下头，用勺子戳着碗里的鸡蛋，心跳得飞快。刚才宋慊清说话时，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包容的笑意，温柔得让她心尖发颤，天呐，宋姐姐怎么能这么温柔？她偷偷抬眼，正好对上宋慊清的视线，又赶紧低下头，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宋汀焱在旁边看得一脸疑惑：“还有这事？我怎么不记得了？小弦，你小时候这么勇敢啊？”

　　“别瞎说！”纪若弦小声反驳，脸颊更红了。池滟看着两人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没再继续逗她，转而跟宋慊清聊起了工作上的事，餐桌上的话题才算慢慢转开，可纪若弦的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满脑子都是九岁那年的画面，和刚才宋慊清温柔的眼神。

　　早餐的后半段，纪若弦一直没怎么说话，只埋头小口扒着碗里的燕麦，耳朵尖的红却半天没消下去。偶尔抬眼，总能撞见宋慊清看过来的目光，温柔得像裹了层糖，让她刚压下去的心跳又忍不住快了几分。

　　吃完早饭，宋慊清收拾碗筷去厨房，宋汀焱照例抱着手机窝进沙发，还不忘招呼纪若弦：“小弦，等会儿要不要再开两把？昨天那局输得冤，今天必须打回来！”

　　纪若弦刚想应声，就被池滟打断：“打什么游戏？都高三了，不多看点书？”她转头看向纪若弦，语气比之前温和不少，“弦弦，你房间书桌上有我昨天带回来的模拟题，都是一中老师推荐的，没事可以做做，有不会的也能问小清，她以前可是学霸。”

　　“知道了，小池阿姨。”纪若弦点点头，心里却悄悄松了口气，倒不是不想打游戏，只是现在跟宋慊清待在一块，总容易想些乱七八糟的，做点题或许能让她冷静下来。

　　她刚起身准备回房间，就见宋慊清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两杯温好的牛奶：“刚煮的，喝了再上去吧，补充点能量。”她把其中一杯递给纪若弦，指尖不小心碰到对方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又飞快地移开。

　　纪若弦接过牛奶，指尖还留着宋慊清手心的温度，她小声道谢，捧着杯子快步上楼，连牛奶的温度都没敢细品。回到房间，她把牛奶放在书桌旁，目光落在那叠模拟题上，却怎么也没法集中注意力。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早餐时池滟说的话，还有九岁那年，她抱着宋慊清胳膊喊“要当娘子”的画面，脸又一次热了起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小时候随口说的童言无忌，居然会被记到现在。更让她心慌的是，听到这件事时，她没有觉得尴尬到想躲，反而隐隐有些期待，宋姐姐会不会也记得这件事？她当时的笑，是觉得可爱，还是别的什么？

　　纪若弦甩了甩头，强迫自己翻开模拟题，可刚做两道题，就听见敲门声。“弦弦，方便进来吗？”是宋慊清的声音。

　　纪若弦赶紧起身开门，就见宋慊清手里拿着一本笔记本，笑着说：“刚整理了点高三数学的重点题型，你看看有没有用，不会的地方可以随时问我。”

　　“谢谢宋姐姐！”纪若弦接过笔记本，指尖碰到封面，是温热的，应该是宋慊清刚整理好没多久。她低头翻开，里面的字迹工整清秀，重点内容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得清清楚楚，连解题步骤都写得格外详细。

　　“我下午要去趟超市，你有没有想吃的零食或者需要的东西？”宋慊清靠在门框上，目光落在纪若弦手里的笔记本上，语气轻松自然，像在聊家常。

　　纪若弦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特别想吃的，宋姐姐看着买就好。”话刚说完，又想起什么，补充道，“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帮我带本错题本？我的快用完了。”

　　“没问题。”宋慊清笑着点头，“那你先做题，我下去跟小姨说一声。”

　　看着宋慊清转身离开的背影，纪若弦抱着笔记本靠在门板上，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她低头看着笔记本上清秀的字迹，又想起昨晚宋慊清帮她吹头发、护着她的样子，还有早餐时温柔的眼神，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她好像……越来越依赖宋姐姐了，甚至开始期待每天能多跟宋姐姐待一会儿，能多听她说几句话。这种感觉很陌生，却又让她忍不住靠近，就像飞蛾扑向温暖的光，明知可能会失控，却还是停不下来。

　　纪若弦深吸一口气，把笔记本放在书桌上，重新翻开模拟题。这一次，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题目上，可笔尖落在纸上时，脑海里却还是时不时冒出宋慊清的身影，温柔的、认真的、甚至带着点无奈的，每一个样子，都让她觉得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