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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戏台已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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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余飞死亡后的第三日,这个平安降临的清晨,大理寺又出现了一具尸体。
听到门外嘈杂声睁开眼时,徐放首先看到,贺兰野正从温云闲的床边直起身,晃动着手臂,
看样子,他似乎就那样坐了整夜。
视线再顺着贺兰野的疲态向下,温云闲的脸色看起来已经大好,
徐放清醒了许多,才感觉到压在胸前的力量。
也是这才感觉到视线的转换。
就算睡着,他不应该是在桌子前趴着的吗?怎么是躺着的了?一睁眼,对面就是床榻?
还有,这紧紧箍住自己上半身的手臂...
“吵什么啊...”
手臂主人的声音从耳尖传来,禁锢更甚。
“......”
答案再明显不过,徐放不想知道他昨晚怎么会躺到床上,此刻只想隐身。
本想在尴尬来临之前继续装睡,却先一步和站着的人对上了眼。
“咳...出去看看,别吵醒他。”贺兰野又指了指对面。
“...嗯?”夏遇安自然也是听到了斜上方的声音,贺兰野的衣摆略过,那禁锢也立刻逃离。
但徐放的头发散乱在两人之间,夏遇安刚支起一般身子,就像被定住一般,四肢都变得无处安放。
徐放装睡不能,一言不发地斩断过分亲密的距离,只是刚欲起身,就又被压住的丝缕发梢拽回去,
他抽着气忍痛,将僵硬的人再度唤醒。
“嘶...你先起...”
“...哦哦。”
至于夏遇安到底是怎么副表情,又是怎么越过他翻身着地,徐放没能看清。
所幸温云闲还安稳地躺着,他也就轻声起身,挽起头发,先一步出了房间。
心口的异样被极力压制,徐放逼自己忘记,可等他又一次走近吵闹的门口,挥之不去的触感和画面即刻被替代。
熟悉的感觉难以言说,白清清已经开始检查那具地上的尸体,小五在一旁,仍是嘴唇颤抖,不知所措。
贺兰野本就未得休息的脸色更加阴沉,徐放顺着看去,那出现无名女尸的地方,此刻却变成了一具僵硬的男尸,
带着腐烂痕迹的肢体,可怖的伤,仍十分显眼。
“死亡时间超过三天,失血而亡,生殖器几乎被切掉,身上是一样的捆绑痕迹。”
‘一样’二字自然足够引起注意,悄然靠近的夏遇安也已被定在原地,“师姐,你的意思是...”
“尽管没有性侵痕迹,但从切口来看,还是很像。”
白清清缓慢起身,略显英气的眉宇间神色复杂,“这样一来,从前的思路就要推翻了。”
“昨晚我竟然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夏遇安站在一侧不再说话,未梳洗的状态显得人心气不畅。
尸体被抬走前,徐放鼓起勇气仔细看了看,带着余悸的头脑不由得就恢复了一些,躺在手术台上的场景。
细而锋利的手术刀,轻而易举就划破肌肤,但麻药的作用下,他自是不会挣扎。
而这位可怜的男士就像是被按住,进行了一场‘下部’全切术,
仿佛那个东西,就是多余的阑尾。
难道,女性伤口的形成,也并非带着过多情绪?而一样是在做什么...切除术吗?
“真的有...手术?”
心里的推论无意识间脱口而出,夏遇安听到后更是露出怀疑,“什么手术,就是你昨晚提到的?”
贺兰野也看了过来,徐放咬着嘴唇不知道如何解释,纠结地看着他们,“不过...”
夏遇安托起腮,像是从他的表现里想到了些讯息,“不过...这倒是让我想起,你之前的滴血试验。”
“对!凶手也可能是在做什么医学试验,只是...”算不得打趣的话直接给了徐放提示,差点就咬到了舌头。
只是...为什么切那里呢?
而且这种事情,真的会发生在现在的村落里吗?
思来想去,徐放又挥舞着双手说不出话来,几经证明,现代人思维在这里并不能起太大的作用,他只得收回自己胡乱的想法。
“手术...试验?...”
夏遇安又在重复着听到的新型怪词,歪着头怎么也等不来下半句,另一位领导见状就只剩沉默。
“先去调查死者身份。”
“......”
随着贺兰野的命令,徐放也随着周围的人一齐,退到属于自己的角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简直像是看不惯他休闲一般,又要推着他去做‘正事’。
可没有人给他安排任务,对自己展示出失望的两人,也都已回到了尴尬的室内。
舍友们各司其职,进进出出的人看不清神情,徐放沉默着寻找出路。
外墙的鸟儿来了又去,映在瓦片的光影转眼间就换了方向。
不过他早已习惯漫长的夜,清晨第一只鸟带来温云闲大好的消息后,对于莫名患得患失的徐放来说,仍算得上好事。
于是空着手就去探望,
可刚一走近,就发现《雅居》的门正半开着,贺兰野坐在桌前,温云闲半坐在床边,对视后便笑着招呼他进去。
把门带上朝人走去,徐放的郁闷少了些,干巴巴地问候起来,“温大人,你好些了吗?”
“嗯,不用这样生疏,坐吧。”
温云闲的脸色恢复了些许红润,不知为何,徐放觉得他笑起来,比往日好看了。
他也回以不生分的笑颜,便走到贺兰野的对面坐下。
余光里,夏遇安正枕着手臂,脚动了动,又搭到床边,“如果真的有另一股势力,怎么就不能直接告诉我们真相呢?”
“怎么会那样简单呢...”
“我就随口一说,老温你就先好好养病。”
听到温云闲的轻叹,夏遇安又换了只脚在上,仍是抱怨的模样。
屋子里安静了小会儿,徐放才试探着开口:“或许...我有个主意...”
“说来听听。”贺兰野品茶的手放下,床上的两个人也看了过来。
可一被过分关注,徐放的心里立刻打起鼓,“会不会隔墙有耳?”
“基本都派出去了,你说。”夏遇安已经起身,带着莫名的信任与期待。
徐放在聚集的视线里又斟酌片刻,深呼吸过后,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起自己的想法。
“就像只是发现尸体不足以找出症结,那只是发现了疑点,也不至于被灭口,当初的我,是不是回到了村子?或是说...看到了不该看的?”
“所以呢?”
徐放声音大了些,继续到:
“我记得你说过,盐村定期有物品运输,即便有守卫,我们如果换了身份,是不是也有机会进入?”
“身份?”夏遇安听了进去,一幅感兴趣地样子思索着。
徐放看向那位搭档,“和你的馊主意差不多,演戏,我们都算擅长了。”
“就我们?”
夏遇安的手在半空挥了挥,不敢即刻接下满是荆棘的戏台。
贺兰野的手始终在杯口打着圈,徐放适时转向一旁,“自然还需要有人接应我们,余飞不是留了所谓的物证,那大理寺有权去搜盐湖吧?”
少卿大人的手指停住,难得配合,“需要我做什么?”
冥思苦想了一晚,徐放心里的鼓音愈发铿锵急促,走向视线中央。
“届时我们会扮成时隔多年返乡之人,请大人每日带人到盐湖边搜查,直至天黑,顺势在湖边搭好可用以过夜的帐篷,以供我们见机行事。”
“嗯...”贺兰野不知是在斟酌,还是表达着默许。
夏遇安的五官和脖子一起动来动去,在屋内来回看。
徐放不确定他的计划和表达算不算周全,此刻站在那里,倒像是在等候发落。
“如果你们真的进去了,之后呢?”
简短的问题预示着肯定,徐放的语速不自觉加快,“有死者的画像,寻得蛛丝马迹,就可以失踪之事,请求大理寺帮助,不是吗?”
“一定首先保护自身安全。”
最后发声的温云闲轻轻点了头,带着担心。
却叫徐放松了一口气,
他终于有勇气站在自己搭建的戏台上,准备大刀阔斧地上演第一幕。
“不过,还要先给内鬼演出戏。”
于是努力表现得一如寻常,徐放假借整理案录,将计划所需仔细写了下来,又在计划开始的清晨,穿上那身最轻便的衣裳。
一切就绪,少卿发下命令,刘财和柳明成轮班留守。
第一日总是辛苦,柳明成难免抱怨:“少卿大人真的信了那余飞的话,竟然大费周章地要我们去捞湖?”
徐放观察着身旁几人的脸色,将纸条藏进内兜,顺势接茬,“都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牢房里的人,还怎么查?不如老实结案。”
“还好我就是个做文职的,不过...那新出现的男尸呢?”丁纪快速穿好鞋,比起庆幸,理性的疑问占了上风。
徐放没有再说,专注漱口的柳明成似乎没听清,正要开门的刘财却轻蔑地吐出一口气,“没有人击鼓,就算不得什么案子。”
他说完便要走,门刚开了一条缝,另一位演员就登了台。
“徐放!出来!”
情绪饱满的呼喊差点让柳明成呛到。
刘财的手也停住,皱着眉头退后,丁纪更是已经躲到被喊的人身后,“夏大人?你们怎么了?”
徐放抱歉状走上前,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建设,“我去看看。”
“我拿你当朋友,你却对我妹妹下手是吧?”
刚一迈出门槛,周遭的人几乎都被夏遇安的质问吸引来了,八卦着探头探脑。
就知道他一定可以演好这出妹控的戏码,
徐放一幅不想声张的样子,将他挥高的手拉下,声音却同样洪亮,演出为难。
“明明...我只是拒绝了她啊...”
“可你把她弄哭了,跟我去道歉!哄不好你就别想在这儿待了!”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