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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结果 ...

  •   待乞丐不得已引着几人走向庭院深处,又拨开树枝,徐放才看见那院子角落的墙上破了个半人大的洞。

      “这间屋子很少有人住的,所以我常常躲在这里的柴房过夜,昨晚喝多了直接睡在了门口,谁知道一睁眼,就是这般恐怖的画面啊...”

      贺兰野正抖掉身上落叶,身前人站成了一排,徐放刚刚跟过去,还未靠近,便也被眼前的场景定住了。

      整间屋子的装修有多华丽已经不想去看,这一间破败的柴房,徐放只希望它能恢复到原来,无人的模样。

      沉重的脚步靠近,贺兰野肩膀上残留的叶子飘落在地,毫无生机。

      残叶旁,女人的发丝凌乱地与泪痕交织,衣物被撕碎,周遭似乎有些破布,像是被用过的,而混合在其中的鲜艳布料,混合着零星血迹,刺眼非常。

      姣好的面容此刻破碎般躺在地上,四肢扭曲着昭示曾经历的痛苦,胡正的话莫名又在回响,徐放认得出,正是他昨日一直在追寻的画中美人。

      “是如鸢。”

      夏遇安先一步打破死寂。

      “什么?”

      贺兰野有些意外,温云闲默默脱下外衫,轻盖在如鸢几近赤裸的身上,“等师姐来吧。”

      白皙整洁的外衫却盖不住如鸢脖子上深紫色的掐痕,徐放不忍再看,低下头,注意到脚边似乎有一颗珠子。

      他仔细捡起,看着那混沌圆珠上的梅花图案,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也许是她留下的那串璎珞。”

      夏遇安已经走近,语气一样沉重,“银票也都不见了。”

      蹲在门口不敢进入的乞丐这时被拉过,夏遇安一边搜着他的身,一边追问,“喂!你叫什么?昨晚有听到或者看到什么吗?”

      “您叫小的狗子就是了,我昨日醉酒到深夜,好不容易走回来,倒头就睡,什么也不知道啊。”

      狗子任夏遇安在自己身上摸索,抬起的手不断挥动,语速很快。

      “你一直住在这儿?”

      “是,自打被排挤,我在这儿也快一年了,那些破布就是我的...”

      狗子小心地指向屋内,又害怕地收起手指。

      “除了你,还有谁来过?”

      贺兰野接续问询,已经半跪坐在地的狗子将双手放到膝盖上,回想了一番后抬起头。

      “我只遇上过两次,一次是房子的主人回来打扫,还有一次,是女主人加一对男女,像是要买房。”

      “你看清他们的长相了吗?”

      被盯着的狗子十分为难,“我哪敢啊大人,怕被发现,一有人我就会躲出去...”

      贺兰野听罢呼出胸口的气,挥挥衣袖不再问,屋内再度陷入沉寂。

      狗子看了看,便试探着起身,得到夏遇安的眼神后立刻逃离。

      “我可记住你了,以后去找份差事,好好养活自己吧。”

      回应夏遇安的只有逐渐加快的脚步声。

      狗子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天光也褪去,露出压抑的蓝色,一处小小的柴房已经被大理寺的人围住。

      白清清走进,徐放随着夏遇安靠在角落,大家都转过身一言不发。

      仍是没发出太大的声音,不知沉默了几次呼吸,得到示意后,徐放最后一个转过。

      只见白清清摘下面罩,眼神里藏着悲伤,“窒息而亡,生前遭遇过性侵,身上的伤,应该都是挣扎下造成的。”

      徐放更希望这时候就有DNA技术,看着如鸢指甲内夹着血迹的皮屑,也只能得出最基本的结论,“凶手的身上应该留有抓痕。”

      “要尽快查出来。”

      温云闲微微咬紧牙关,徐放见他的神情有些复杂,贺兰野递过来的外衫也被他摇着头拒绝。

      “派人去永康当,叫掌柜把那璎珞的样子仔细画下来。”

      随着吩咐,一群人进进出出,唯那白布下的身影静静被抬离。

      顺着如鸢的远去,徐放看到门口又有差役领着一对夫妇走近。

      “大人,这是房主,李员外夫妇。”

      贺兰野拿着脱下来的外衫点了点头,不明缘由的李员外头还朝着远处,十分不安,“大人,这是发生了什么呀?”

      “你们只管回答问题。”

      “好,好。”

      见身旁的夫人几乎要哭出来,李员外拍了拍她的手,恭敬地点着头。

      “这房子空了多久?”

      “少说也有两年多了吧,起初是别人抵债给我的,夫人嫌远,也不怎么来住,几次也没卖出去,就一直空着了。”

      贺兰野拿出如鸢的画像,“这画上的人你们见过吗?”

      李夫人收回眼泪仔细看着,便认出了画中人,“这是...要买这房子的小娘子,昨日她还过。”

      贺兰野放下手,示意她继续,与李员外对视一眼后,李夫人也点了点头,

      “其实之前她就和夫君一起来看过,说是这里很像他们儿时的住处,但是当时他夫君说什么...还不是时候,就没谈成,昨日她来府上问,能不能先给我些首饰做订金,我没同意,她就离开了。”

      如果单单听这一部分,简直又是恩爱的戏码,徐放用力眨了眨干涩的眼,见贺兰野又拿出了另一张画像,“她的夫君,是长这样吗?”

      “好像是,他们到底怎么了大人?”

      齐山的脸徐放当然也认得出,只是此刻想到他,更加厌恶。

      “员外不通官场,这多余的,还是别打听为好。”

      温云闲适时将两人送走,又叮嘱着不要对外声张之类的话。

      见那对夫妇离去,耳语间却只在为卖不出好价钱而忧心,听得人苦笑。

      一行人靠着微弱的烛火在黑暗中行进,不知何时才回到住处,徐放仍旧记录下了一切,随后便一言不发地睡下。

      翌日,又面无表情地继续履行职责。

      “齐山,如鸢被人害了。”

      贺兰野眉眼微抬,透出的冷气,几乎冻得徐放双手发颤。

      “...什么?”

      真正被注视的人已被凌冽刺伤,齐山的囚服染着红,双眼也布满血丝,早已不是往日那般姿态,“你骗我!你们一定是找到了她,又要炸我!”

      无礼未被责罚,得到的却是更无情的回答,“她变卖首饰后被劫,死在城南一处空院内。”

      贺兰野话音刚落,齐山瞳孔瞬间失去光泽,声音变得更沙哑,“不可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更残忍的细节无人提及,只留齐山独自消化恶果,“城南...哈哈哈哈哈...阿鸢...”

      笑了又哭的人眼里彻底没了算计,徐放只觉那鳄鱼的眼泪十分虚伪。

      另一侧的夏遇安直接替他骂了出来,“装什么情种?你当初当着都统大人面保证过的一世呵护做了什么数?现在又害了多少人?都统小姐已与你和离,不会有人再来配合你演戏。”

      已久久没有动作,徐放想到无妄的柳述君,满怀期待的如鸢,还有那对可怜的母女,
      生离或死别,难道靠一句遇人不淑就能解脱吗?

      没有答案。

      偏偏最没有资格哭的人又抬起头,“我能不能,再看我女儿一眼?”

      “你配吗?”

      贺兰野的声音冰冷无比,审判着无耻的男人,“我再问你,柳述君是不是被你杀害的?”

      齐山已跌坐在地,比后悔先来的,是眼里的绝望,“...是。”

      惊堂木敲碎虚伪,破溃的诡计终于迎来结果。

      “常乐丞齐山始乱终弃,杀人证据确凿,假意自首,栽赃陷害于人,罪无可赦,择日问斩!”

      待刘财与柳明成将罪犯拉起,阵阵低语传入徐放的耳廓。

      “对不起,对不起...阿鸢,等我。”

      夏遇安再次替他说出心声,“真恶心。”

      而后,都统小姐独立门户,叫人为齐山准备了丰盛的最后一餐,选在同一日为柳述君送葬。

      柳述君的妹妹走在前列,懵懂的尖尖看着眼前飞舞的白纸,想伸手去捉,却怎么也捉不到。

      就像那日惹父亲生气了的纸鸢,断了线,飞起一阵又砸下,但她不懂为什么轻飘飘的纸砸下,会发出那样沉重的声音,

      她更不懂,什么叫“午时三刻。”

      只是在看到母亲断了线的泪水后,也放声哭起来。

      徐放没有去刑场,见不到齐山最后的表情,
      无人所依,躺在冰冷停尸间的如鸢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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