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地运动(上)》绝对质数

33、对峙

　　吴参军见韩暖暖羞涩娇俏的模样，顿时有些觉得一阵心驰神晃。原先也没感觉她的美艳，却不知她这一笑竟生出万般风情来，可再看她的未婚夫，分明只是平凡的样貌，但两人顾盼之间分外和谐，倒也不觉得突兀。他凝神抱拳，又盘问了几句，发现没什么异常，便要起身离去。
　　“慢着！”
　　门口传来一声威严的叫唤，吴参军忙迎了上去行礼：“末将吴勇见过柯王爷。”
　　众人扭头看去，就见一身华服的柯君郁撞入眼帘，顿时觉得整个屋子都蓬荜生辉起来，原来这个世界上是有那么一种人存在的，不需要言语行动，只要人站在你面前，就不能忽视他与生俱来的难以仰望的贵气。
　　柯君郁也不理会旁人，直直地看着韩暖暖：“暖暖，你回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害我白担心一场。”
　　韩暖暖低头作揖：“回王爷，我见飞雪姐姐喝醉了，便服侍她睡下，后来想到酒楼里还有事，自个儿先回来了。未向王爷告辞，是暖暖的不是，还望王爷见谅。”
　　柯君郁面上一僵，忽而敛去温柔的神情，正声道：“无妨，我还要多谢你对飞雪的照顾呢，她大概真是喝多了，到现在也没醒。”他挑眉看了看韩暖暖旁边一言不发的男子问：“不知这位仁兄是哪个府上的公子啊？”
　　“回王爷，这位公子是韩小姐的未婚夫。”吴参军回答。
　　却见柯君郁扬眉震怒：“放肆！本王又不是在问你！这里哪有你多嘴的地方！”
　　吴参军连忙下跪告罪：“属下越矩！”他方才见柯王爷一脸和蔼，本想在他面前抢个功劳混个脸熟，却不料他当真如传闻中一般性情不定，自己反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四周一片寂静，人人自危，甚至不敢大声呼吸，惟恐王爷的怒火牵扯到自己。
　　韩暖暖却微微一笑：“这位参军大人说得不错，他的确是我的未婚夫韩佑，今日刚到乐氏酒楼，我回来就是准备替他接风的。”
　　柯君郁看了看她，嘴角一抿想要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出声。沉吟了半饷，他一拍手，一个神色漠然的黑衣女子从外面被反绑着押了进来。他用余光瞄了眼韩暖暖，发现她脸色并无什么悸动，心中捉摸不定，面上却波澜不惊地问道：“不知韩小姐可认识此人？”
　　韩暖暖认真地瞅着那黑衣女子，想了想说：“认识。”
　　柯君郁脸一沉，冷冷地说：“哦？”
　　韩暖暖也不管他的表情，自顾自地说：“我刚回来的时候见过她，有过一面之缘。”
　　“那么你可知道此女子的身份？”
　　“小女子不知。你可以问问钱掌柜，她既然是酒楼的客人，他应该莫约知道一些吧。”
　　钱掌柜气得牙痒痒，这皮球被踢到自己这了，哪有不接的道理，于是回答道：“这位姑娘的确在小店住过几日，不过已在多日前便离开了，只知道她和一名男子同行，其余的都不清楚。”
　　“是嘛，与一名男子同行啊……”柯君郁眼色阴郁不明，忽然瞪眼精光大现，单手作鹰爪向韩佑攻去：“这男子可是他？！”
　　大家都没料到柯王爷会突然发招，惊愕地看着韩佑，见他还来不及躲闪，马上就要被利掌伤及，忽然眼前一花，柯王爷的攻势竟然被韩暖暖给架了下来。
　　韩暖暖语气不善：“不知王爷这是何意？”
　　柯君郁收了掌，也不恼怒：“也没什么意思，只是见这位仁兄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心下有些好奇而已。”
　　钱掌柜听了此话，不禁焦急万分，但又不能表现出来，憋得他老脸发青。
　　韩暖暖嫣然一笑，恢复了大家闺秀的做派，好似刚才她并没有与高高在上的王爷发生什么冲突一样：“王爷言重了，佑他出门在外，自当谨慎行事，何况今日有幸得见王爷，更是不敢污了王爷的慧眼。不过看来王爷对他的长相有些兴趣，他自然不会隐瞒，想看便看吧。”
　　说着，韩暖暖便反手将韩佑的人皮面具扯了下来。
　　四方顿时爆发出阵阵抽气声，配合着快要瞪出来的眼珠子，鸦雀无声的不仅是无关人士，就连钱掌柜和黑衣女子也是一脸的惊恐。环顾一圈，唯一正常的大概只有肇事者韩暖暖与被害人韩佑了，乐氏酒楼的大堂又呈现出了一派诡异的新气象。
　　大家人走江湖，都明白易容的人逃不出三种情况。一种是惹上是非想方设法躲避祸端之人；一种是长相脱俗容易招惹麻烦之人；另一种则是有碍观瞻影响市容之人。而今天袒露于众目睽睽之下的便是那第三种人。
　　可是，与其说韩佑的面貌丑陋，倒不如说是恐怖更为恰当。只见他青白的脸庞上爬满了触目惊心的粉红色疤痕，不少皮肉上都不同程度地溃烂，可以看见上面痊愈以后留下的新旧痕迹。远远望去，整张脸就像是被几块肮脏破损的抹布随意拼凑在一起，不堪入目。一双大而无神的眼睛夸张的凸出，眼眶深深下陷，印出黑灰的颜色。更让人恶心的是他那一头的癞痢，稀疏的枯黄发丝根本就遮掩不住那流脓发臭的头皮，随着人皮面具的揭开，几缕黄发也连带着飘落，也不知那黄色是因为营养不良还是因为沾染了脓水。
　　总之，在见到韩佑面具底下的那张脸以后，他身旁的地方瞬间清空，大家都惶恐不安地逃得远远的，生怕自己也染上什么要命的疾病。于是，他的身边就只剩下韩暖暖云淡风清地与柯王爷对峙。
　　饶是柯君郁广闻博识也被这一幕吓了一大跳，他尴尬地说：“本王并非不近人情，刚才真是多有得罪了。”
　　他讪讪地客套了几句，一摆官架便收队回去了。大堂中的人也惊魂未定地四散开去，不敢再逗留半刻，片刻之间就只余下韩暖暖、韩佑与钱掌柜三人。韩暖暖使了个眼色，带头走进了内室，韩佑和钱掌柜也一前一后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