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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忆往昔 ...

  •   夜幕又落。
      清濯很满意即墨卿今天的表现。
      清濯靠坐在描金窗边,指尖捻着颗已经剥好皮了的紫葡萄。
      她看着案前垂首剥葡萄的青年,乌黑长发用玉簪束着,侧脸线条利落,却在抬眼时有着藏不住的缱绻。
      吃着即墨卿剥给她的葡萄,清濯问他想要什么。
      即墨卿剥葡萄的手一顿,指腹摩挲着残留的果香,又想起了当初刚见她的时候。
      他自出生起就是太子,父皇母后不说恩爱无比,却也能说得上是相敬如宾。
      蓬莱殿的日子总是安静稳妥。直到他十岁那年。
      父皇在朝会上突然宣布,要纳一名唤作清濯的女子为莲妃,赐居蓬莱殿,他与母后住了十年的地方。
      满朝哗然。没人知道清濯的来历,只听说她自入宫那日起便闭殿不出,宫门落锁。
      锦帘重重,除了父皇,就连母后都没能见她一面。
      更荒唐的是,往日勤勉的父皇竟开始怠政,常常在蓬莱殿外徘徊半日。
      甚至私下对近臣说“愿弃后宫,唯留莲妃”。
      原本他都能忍,直到他父皇想要把他从母后身边夺走,放到莲妃膝下。
      那天,父皇握着他的手,语气带着恳切:“卿儿,你母后性子刚硬,不如搬去莲妃宫中,她性子温和,定能好好教你。”
      他猛地抬头,撞进父皇眼中陌生的狂热,心口瞬间冰凉。
      他转头跑回母后宫中时,正撞见母后将玉盏摔在地上,碎片溅了满地。
      母后出身将门,素来端庄持重,哪怕面对朝臣非议都未曾动过怒,此刻却红着眼眶,指尖攥着帕子微微发抖:“他想抢我儿子去讨好那妖妃,我便让他皇位坐不稳。”
      他母后可不是吃素的,之前一忍再忍不过是因为他是太子,注定的皇帝,无需去争。
      但如果想要把孩子从一位母亲身边夺走,那这名母亲什么都干得出来。
      母后是将门之后,下手果断。
      很快,父皇病重的消息传出,几个兄弟也都安分,没人不自量力地想争夺皇位。
      于是他继承地很顺利,几乎没什么阻碍。
      等他一继位就准备赐死莲妃,这个害得他父皇母后反目成仇的妖妃。
      但他也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把他原本还算明君的父皇迷地走不动道。
      所以,他悄悄带着心腹太监承禄来到了蓬莱殿,这个原本属于他母后的宫殿中。
      他十岁前都生活在蓬莱殿,还算熟络。
      出乎意料的,殿内很清雅,并不像传说中的妖妃该有的样子。
      殿里只摆着一张素木案几,混着淡淡的莲花香。
      层层叠叠的纱帘垂落,像笼着层层朦胧的月色。
      即墨卿抬手,指尖触到微凉的纱料,一层又一层掀开,直到最后一层纱帘落地,他终于看清了帘后的人。
      他看见,一个白衣女子靠坐在窗边,面前是茶具,头发极长,只是松松拢在脑后,发尾散落在榻上。
      他一时看迷了眼。
      听见动静,她缓缓抬眼,那双眼睛清澈如泉,却又深不见底,仿佛能看透人心。
      她轻抿一口茶水,缓缓开口:“你来了。”
      他那时才知,她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一朵白莲花妖。
      她说:“我要你帮我找个人,找到了,我便许你一个不违背我本意的愿望。”
      于是,即墨卿点了头。
      他不顾朝臣“妖妃误国”的劝谏,力排众议将清濯封为莲妃,留在蓬莱殿。
      气得母后出宫去了城外梵音寺静心养性。
      他其实有千万种方法将清濯留在宫中,不必给她妃位,不必让她卷入朝堂纷争。
      可那日在蓬莱殿,当他看见她坐在窗边的模样,听着她的声音,便生出了私心。
      他要她是他的妃,是与他名正言顺绑在一起的人,是旁人不敢觊觎、不敢非议的存在!
      即墨卿也就恍惚了一瞬,很快就回神了。
      葡萄已经堆了一堆。
      即墨卿唤来承禄净手。
      殿外很快传来轻缓的脚步声,承禄捧着铜盆躬身而入,乌木托盘上还放着一方雪白的锦帕。
      他始终垂着眼,视线牢牢钉在地面金砖的纹路里,连眼角余光都不敢往窗边扫。
      即墨卿看着清濯:“我要你保熠国百姓此生安康。”
      他终将无法像他父皇一样弃朝臣子民于不顾。
      清濯略一思考:“可以,但只有十年,我保他们无病无灾至古稀。”
      说完她一摊手:“如果出意外的话那另当别论。”
      即墨卿:“可以。”
      清濯随手拿了一个杯子,双手结印,杯中就出现了清列的水,还散发着阵阵莲花香。
      “喝下这个杯子里的水,至少能活到古稀。”清濯把杯子递给即墨卿。
      即墨卿知晓她的通天能力,根本就没有丝毫怀疑,一饮而尽。
      等即墨卿喝完,窗台空空,而杯子里的水丝毫未减。
      今日天气晴朗,艳阳高照。
      即墨惜的长公主府已经建好了,她得往宫外搬了。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轱辘声,可即墨惜的心绪却乱得像团麻绳。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媚丹和琴,即墨惜心里就涌起一股怒火。
      可恶的小偷!
      “可恶的小贼!若叫本宫抓着,定要扒了你的皮,让你在诏狱里尝遍烙铁、夹棍的滋味!”她咬着牙在马车内低骂。
      她都还没舍得弹那把琴呢!
      一阵风吹过,即墨惜无意往外一撇,就看见了她的琴!
      即墨惜立马吩咐停车。
      下了车,即墨惜一眼就看见了她的琴。
      “全福,抓住她!”即墨惜一声令下,随行的太监全福立马应了声,身后十几个禁卫军“唰”地抽出腰间佩刀
      正在挑选叫花鸡的南寻不解:“这位姑娘可是有误会?”
      最近赤丹回家越来越晚了,得买些好吃的东西吊着她。
      “这琴上的每一处花纹、每一颗珠宝,本宫都记得清清楚楚!你若不是贼,怎会拿着本宫的东西?”说完,即墨惜一挥手,侍卫上前就要捉拿。
      南寻身后的北望随手拿过旁边街贩的痒痒挠。
      那玩意儿木柄磨得发亮,头都少了一半,在他手里像有了灵性,居然把一群禁卫军打得屁滚尿流。
      即墨惜这才看见北望。
      好看!
      即墨惜原本还在怒视,可看清那白衣人的模样时,怒火竟像被冷水浇了般,瞬间熄了大半。
      眉如远山,眼似秋水,连垂眸时睫毛投下的阴影都透着几分清隽,比京中的王公贵族好看了不知多少倍。
      即便他拿的只是一把痒痒挠,而不是剑。
      “殿下,还打吗?”全福小声问道。
      即墨惜下令停手,对着南寻扬声道:“这琴……本宫今日便不要了。不过,你身边这位公子,须得跟本宫回府。”
      即使那把琴曲线优美,不知名材质的琴弦,加上珍珠珊瑚的点缀,使得那把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即墨惜强迫自己不去看那把琴。
      南寻一愣,刚要吐出嘴里刚刚看戏时吃的桂花糕开口,北望却先一步抬眸,眼神如冰,吐出三个字:“神经病。”
      这还是他和云诺学的,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就是感觉现在这种感觉用起来特别合适。
      即墨惜被他看得心跳漏了一拍,却强撑着长公主的威严:“你若肯跟本宫走,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将痒痒挠还给一旁看呆的小贩,顺手给了他一块银子,北望才转向南寻:“我们走吧。”
      大街上,不好夺人性命。
      北望暗自想着。
      两人转身便要离开,留下即墨惜站在原地,望着那道白衣身影,心里竟生出几分从未有过的执拗。
      她即墨惜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全福给我查查这位公子。”即墨惜痴痴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说着。
      全福无有不应:“是。”
      ————
      北望仔细洗着刚才拿痒痒挠的手,指尖蘸着皂角,正仔仔细细地揉搓着手心手背,连指缝都没放过。
      方才那小贩的痒痒挠,虽没沾什么脏污,却总让他觉得指尖还留着些说不清的滑腻感。
      而南寻还在那边描述着刚才的场面。
      清濯是最捧场的一个:“哇,阿寻真厉害,居然看完了全程诶。”
      赤丹今天出乎意料地来得早,一边吃鸡一边含含糊糊地应着:“对啊对啊。”
      果然还是鸡肉最好吃啦!
      云诺看了一圈桌上的人:“……”忧桑啊忧桑。
      夜晚降临。
      清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太极殿。
      即墨卿很意外,他以为上次便是永别。
      不等他开口问,清濯便道:“那什么长乐公主,赶走。”
      即墨卿疑惑:“为何?”
      清濯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打扰到阿寻了。”
      即墨卿犯了难:“可长乐好歹是我妹妹,是皇室血脉,又未婚……”
      清濯疑惑:“可她不是啊。”
      即墨卿:“?”不是什么,当年万贵人给他父皇戴绿帽了?
      清濯继续道:“她不是你妹妹。”
      即墨卿震撼,即墨卿接受:“那长乐生父是?”
      清濯震撼,清濯思考,原来皇帝思考问题的方式是这样吗?
      清濯接受:“不是,按你父皇的子女宫来看,明明应该是四子一女,而不是三子二女。”
      即墨卿遗憾,原来万贵人没给他父皇戴小绿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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