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怜我意》王侯将相

5、第五章 过家家

　　熠国
　　皇宫
　　熠国皇宫，琉璃瓦在残月下泛着冷寂的光。
　　蓬莱殿内烛火摇曳，格外死寂。
　　得知清濯失踪的消息后，即墨卿立马赶到了未央宫。
　　他俯身，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粗糙的小木人，指腹摩挲着木质纹路，即墨卿喉间发紧。
　　身后的承禄安静地像不存在，即使他已经伺候了这位年轻的帝王近十年。
　　“承禄啊，”即墨卿的声音打破沉寂，难掩的沙哑，“你说，她是去哪了？”
　　他望向空荡的床榻，帐幔低垂，仿佛还残留着清濯身上淡淡的莲花香，“她怎么……连一句道别都没有呢？”
　　承禄依旧沉默，只是将头埋得更低，指尖掐进掌心。
　　此时回话和找死无异，只能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帝王的落寞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整座宫殿。
　　即墨卿握着小木人，在桌边枯坐，看着清濯的床榻，直到窗外泛起鱼肚白。
　　鸟鸣划破黎明的寂静。
　　随之而来的就是清脆的笑声：“啊哈，本狐又回来了！”
　　南寻睁开眼，就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看着她。
　　圆圆的脸蛋，杏圆的眼睛，怎么看也不像只狐狸精。
　　“小鱼你看！我终于又变成人了！”赤丹头顶带着赤红色尖尖的耳朵还未收回。
　　耳尖随兴奋的动作轻轻颤动，毛茸茸的模样格外惹眼。
　　南寻不由得抬手抚摸她耳朵，□□弹弹的：“你怎么不把耳朵收回去？”
　　赤丹脸颊微红：“那是因为我的媚丹的妖力不够，我暂时没法完全化成人。”
　　南寻眼底泛起浅笑。
　　指尖轻点乾坤镯，一枚玉色的丹药出现在手上，药香清浅。
　　南寻把药递到赤丹面前：“诺，化形丹。”
　　赤丹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雪白而又带着赤尖的尾巴不自觉露了出来：“啊啊啊！我小鱼你怎么这么厉害，什么东西都有啊！”
　　南寻纠正道：“我有名字，叫南寻，不叫小鱼。”
　　想了想，又添了句：“还有，你尾巴也露出来了。
　　赤丹慌忙捂住身后，叼过丹药就走：“知道了小鱼！等会儿就让你看着我成为完整的人！”
　　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南寻拿起一旁的朝夕琴，快步跟了上去。
　　水木清华
　　赤丹盘腿坐在屋檐下，这才将一直含着的化形丹吞下，闭上眼睛开始炼化。
　　南寻则在不远处的石桌旁坐下，指尖轻拨琴弦。
　　清脆的琴音缓缓流淌而出，如同清泉流过青石，又似春风拂过柳梢。
　　琴音渐起，空气中开始浮现出点点灵力。
　　不过片刻，整个庭院的灵力浓度便暴涨十倍不止，连带着庭院中的花草都似更显娇艳。
　　主屋的云诺感受到空气中浓郁的灵力后立马蘸着朱砂开始画符。
　　符箓师，画符主要依靠空气中的灵力，但若是符箓师灵力强横，那运用自身的灵力比空气中的还好。
　　毕竟原本可能驳杂的灵力已经被符箓师净化了。
　　只可惜云诺丹田灵力稀少，顶多就是催动符箓，至于画符的不可能的。
　　昨夜云诺不过催动百余张符箓，就差点灵力枯竭，还是靠玉珏内的灵力才撑下来的。
　　想到这，云诺烦躁地摔了下手中的笔。
　　这笔还是太差了，符箓效果都只能发挥出八成力量。
　　庭院外，北望靠在门边。
　　北望一夜未眠，南寻一动身就跟着来了。
　　听着琴音他竟也感到几分悠然之情。
　　而清濯缩在墙角，听着琴音，眼里浮现出几分怀念之情。
　　一曲落，赤丹睁开眼。
　　她站起身，转了个圈，纱裙飞扬，脸上满是得意：“小鱼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和人一模一样了？没有耳朵也没有尾巴！”
　　南寻点头：“对，一模一样。”
　　最后一笔落下，云诺走出房门，扫了眼院外的二人，什么也没说。
　　南寻见云诺出来，抱起琴，来到云诺面前，拿出一袋珍珠，耳尖悄悄泛红：“我……我身上没有人间流通的银钱，付不起房租。”
　　这还是昨天群龙告诉她的，人间用的是银钱，浑身上下也只有这袋子珍珠能算成银钱了。
　　（葬龙渊的晨曦正哭唧唧：“小寻儿怎么这么可怜！出门连盘缠都没备妥，我真是差劲死了！”）
　　云诺入手便觉沉甸甸的，打开一看，满袋珍珠颗颗圆润饱满，熠熠生辉。
　　珍珠上边还放着一只晶莹剔透的水晶笔，笔尖是不知名金属，阳光落在笔杆上，竟能看见细碎的流光在其中缓缓游动。
　　云诺拿出笔，指尖触到笔杆时，只觉一股温润的灵力顺着指尖漫上来，恰好抚平了刚刚画符残留的疲惫，不由挑眉道：“这是？”
　　南寻低下头：“礼物，我昨天好像让你为难了。”
　　南寻顿了顿，又补充道：“这支笔能聚拢灵力，你画符时或许能用得上。”
　　云诺好像很高兴：“我没怪你，笔我留下了，租金你拿回去吧。”
　　南寻：“这对我来说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你还是拿去换银子吧。”
　　云诺粗略估计了一下，如果把这袋子珍珠全换成钱，至少能把这条街买下来。
　　云诺：“……”万恶的有钱人！
　　云诺突然想抽根烟冷静一下：“我真的要忧郁起来了。”
　　南寻：“？”阿诺怎么又开始说让人听不懂的话了？
　　一晃三日就过去了，这几天南寻都在想怎么得到龙气。
　　却怎么都想不到，毕竟她又不能再次夜袭皇宫吧？
　　人家这次又没拿她东西。
　　深思熟略后，南寻痛定思痛，闭门造车是行不通的，还是出门找找线索吧。
　　她没叫任何人，只带上了朝夕琴。
　　对此，北望也只好当做没看到。
　　自从上次她交完“房租”后云诺就给了她一袋钱，叫她随便花。
　　南寻看过，里边金银铜钱零零碎碎地装了一大袋。
　　南寻特意把金元宝都挑出来，想着攒攒刚好可以晨曦打造把金扇子。
　　南寻来到大街上，简直挑花了眼，虽然这些东西对她而言都没用，但她就是想买。
　　很快，她就买了好几包小玩意。
　　包括但不限于鲁班锁，画本子，绢花……
　　南寻冷着脸是还是很唬人的，粉黛未施的小脸上一派清冷，眼神清澈却无过多温度，阳光撒在她脸上，勾勒出利落的下颌线。
　　偏偏唇色如丹，睫毛如鸦，给清冷的脸上又添一丝妖冶。
　　她身形纤瘦却不单薄，长发被两根玉簪松松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
　　笑起来就不行了，南寻笑起来时，眼睛会弯成两枚月牙，两侧还会浮现两个小酒窝。
　　再清冷出尘的气质也都没了，只剩满满的狡黠感。
　　此刻南寻就在忍不住笑，她心里正一一盘算着手中的东西。
　　鲁班锁好玩，给阿诺，云片糕好吃，给小狐狸，奇闻异志好看，给北望，发钗好看，给清濯……
　　突然，她看见一群小孩正在朝一个女孩跪拜。
　　一名绿衣少女坐在一张奇怪的椅子上看得津津有味，嘴角还沾着点糖渣。
　　“公主殿下千岁。”
　　凳子上的小女孩清了清嗓子，说道：“起来吧。”
　　那群小孩齐声高呼：“公主千岁！”
　　扮演公主的小女孩开口道：“我饿了，谁给我弄点吃的来，我就封他为大将军！”
　　小男孩们欢呼雀跃，其中的小女孩们面面相觑：“可我们是女孩子呀！”
　　“那女孩子就封公主！”“公主”大手一挥。
　　这下大家都开心了，都四散开来，街道上充满了快活的味道。
　　那扮演公主的小女孩坐到了绿衣少女的旁边。
　　南寻也觉得有意思，随手买了几串糖葫芦，笑着问道：“那公主殿下也能封我当公主吗？”
　　扮演公主的小女孩看着南寻的脸竟看呆了，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连糖葫芦的甜香都忘了闻。
　　绿衣少女也抬眼望来，目光在南寻脸上打了个转。
　　扮演公主的小女孩激动的脸都红了，却依然敬业地坚持讲完台词：“当然可以了，我现在就封你为大公主！”
　　说完，就开始招呼大家回来。
　　那绿衣少女纠正道：“你是大公主，她应该封为二公主。”
　　扮演公主的小女孩恍然大悟：“接皇上命令，你被封为二公主了！”
　　南寻：“谁是皇上？”
　　小女孩小手一指：“她。”
　　绿衣少女骄傲地挺了挺胸膛。
　　南寻努力忍住不让自己笑太大声。
　　绿衣少女生气了：“二公主，你是不是在笑我？”
　　南寻更憋不住了：“皇……皇上明鉴，我只是觉得皇上太过威武，心中激动而已。”
　　绿衣少女这才满意，这人不但长得好看，还有眼光，果然这个公主封的没错！
　　此时扮演公主的小女孩已经开始分完糖葫芦了，每人三颗，连南寻都有。
　　“公主”已经开始演讲了：“这位粉衣大姐姐贡献了如此多的粮食，我宣布，她成为永久二公主！”
　　所有人都津津有味地吃着手里的糖葫芦，含含糊糊的应着。
　　“公主”满意地点了点头，也埋头吃起糖葫芦来了。
　　不一会，一个提着食盒的黑衣男子走了过来。
　　他深呼吸几下后，才高声说道：“皇上仁慈，赏糕点一盒！”
　　食盒被打开，桂花糕的甜香飘出来，小朋友们排着队领糕点。
　　等收好食盒，那黑衣男子也走到了绿衣少女身边。
　　南寻可算知道这个“皇上”是怎么坐上的了。
　　她指着黑衣男子，凑到绿衣少女耳边小声问：“那他是太监吗？”
　　黑衣男子这下脸也黑了。
　　绿衣少女“噗嗤”笑出声来：“不是啦，他是我侍卫。”
　　“走吧。”黑衣男子推着少女往外走。
　　南寻这才发现少女异于常人的腿。
　　“我还没玩够呢！”绿衣少女反抗道。
　　“该回去了”
　　“我是皇帝！我说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
　　“陛下，该批奏折了。”
　　少女心不在焉地摆手告别。
　　突然，她招手示意南寻过去，把腰间挂着的银铃递给她。
　　故作严肃地说道：“二公主，这是本公主所赐，你万不可忘记自己身份。”
　　你不是皇上吗？
　　南寻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掏了掏刚才买的东西：“那这朵绢花就当是给皇上的回礼了。”
　　看着南寻远去的背影，即墨染小声嘟囔着：“我其实是公主啦。”
　　留光问道：“那公主殿下，回宫吧。”
　　即墨染下巴一扬：“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