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失九月》神原月

35、2025年

　　三十五岁的李瑞渊依然守着那间便利店。

　　午后阳光斜照进玻璃门，他在收银台后打盹，眉宇间褪去了年少时的戾气，添了几分慵懒。风铃轻响，他眼皮都懒得抬：

　　“欢迎光临。”

　　来人绕过柜台，从背后抱住他。温热的胸膛贴上脊背，西装面料带着室外的凉意。

　　“困了？”三十岁的吴烨把下巴搁在他肩上，声音闷闷的。

　　李瑞渊反手揉乱他的头发：“滚去上班。”

　　“想你了。”吴烨蹭着他的颈窝，像条大型犬。

　　这些年来，吴烨的公司越做越大，本人却越来越黏人。每天准时下班，应酬能推就推，回来就窝在便利店陪李瑞渊理货。

　　“吴总，”李瑞渊挑眉，“你员工知道老板这么没出息吗？”

　　吴烨低笑，咬他耳垂：“他们不知道我老婆有多好看。”

　　便利店的年轻店员早已习以为常，默默整理货架。倒是新来的顾客总会多看两眼——那个财经杂志上的年轻总裁，此刻正赖在收银台前，非要喂店主吃新出的零食。

　　“不吃。”李瑞渊偏头躲开。

　　“尝一口。”吴烨举着饼干，“新品试吃。”

　　最后还是就着手吃了。酥脆的饼干屑落在衣领上，被吴烨轻轻拍掉。阳光透过玻璃门，把两人交叠的身影拉得很长。

　　……

　　李萱推着购物车进来时，正看见这一幕。

　　二十几岁的姑娘一身名牌，墨镜推到头顶，笑嘻嘻地拍视频：“哥，又撒狗粮呢？”

　　李瑞渊抓起账本作势要扔，被吴烨拦住：“萱萱来了？”

　　“来视察我哥的产业。”李萱从冰柜拿了瓶饮料，“妈说周末回去吃饭，她学了个新汤谱。”

　　这些年，李妈妈在广州买了房，每天跳广场舞，和老姐妹喝茶逛街。偶尔来北京小住，总带着大包小包的煲汤材料。

　　“莉馨姐说她也来。”李萱补充道。

　　林莉馨上个月刚从冰岛回来，给李瑞渊带了件羊毛毛衣，被嫌弃地扔进衣柜深处。这个曾经蹲过局子的女人，如今成了投资圈小有名气的富婆，却依然最爱来便利店蹭关东煮。

　　“她说要给你介绍个新项目，”李萱眨眨眼，“好像是什么智能便利店。”

　　李瑞渊嗤笑：“让她滚。”

　　吴烨却若有所思：“其实可以考虑......”

　　话没说完就被掐住后颈：“考虑什么？老子就爱这么开。”

　　吴烨立刻投降：“好，就这么开。”

　　傍晚关店时，林莉馨的红色跑车停在门口。女人戴着夸张的墨镜，倚在车头打电话：

　　“对，就投三千万......李瑞渊你快点！”

　　李瑞渊慢悠悠地锁门，被吴烨自然地接过钥匙串。这个细节被林莉馨捕捉到，对着电话那头笑：

　　“看见没，吴总又伺候老婆呢。”

　　回别墅的路上，林莉馨一直在说新项目。吴烨专注开车，偶尔从后视镜看李瑞渊，那人歪在窗边打瞌睡，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影。

　　到家时李瑞渊醒了，踢掉鞋就往里走。吴烨提着便利店带回来的饭盒，顺手把他乱放的鞋摆正。

　　“惯得没样了。”林莉馨点评。

　　吴烨微笑：“乐意。”

　　这栋别墅如今充满了生活的痕迹。玄关挂着李妈妈绣的平安符，客厅摆着李萱买的离谱艺术品，厨房冰箱贴满便利店的进货单。最夸张的是主卧，吴烨定制的超大尺寸衣柜，三分之二都挂着李瑞渊的衣服。

　　“你说你，”林莉馨瘫在沙发上，“赚那么多钱，就给你老婆开便利店？”

　　李瑞渊从浴室出来，头发还在滴水：“管得着吗？”

　　吴烨很自然地拿起毛巾帮他擦头发。这个动作做了好多年，熟练得像呼吸。

　　夜里，吴烨又在书房加班。李瑞渊躺在床上打游戏，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

　　“忙完了就睡觉。”

　　吴烨凑过来吻他：“再等会儿......”

　　“等个屁。”李瑞渊踹他，“我都三十五了，心里没数？”

　　最终吴烨还是得逞了。月光透过纱帘，李瑞渊咬着枕头压抑喘息，脚背绷紧。吴烨吻他后颈的旧疤，声音温柔：

　　“阿渊......”

　　事后，李瑞渊累得手指都懒得动。吴烨抱着他去清理，在浴室镜前轻吻他肩胛骨。

　　“下周去广州看妈？”吴烨问。

　　“嗯。”李瑞渊闭着眼，“萱萱说要带男朋友。”

　　吴烨动作一顿：“什么时候的事？”

　　“你管呢。”李瑞渊懒洋洋道，“反正没你当初那么怂。”

　　这话换来一个惩罚性的轻咬。

　　第二天清晨，李妈妈打来视频。屏幕里她穿着练功服，背景是广州晨光中的公园：

　　“渊仔，我学了新舞，跳给你们看——”

　　镜头一晃，对准了广场上欢快的人群。李瑞渊把手机支在收银台上，继续整理烟柜。吴烨端着早餐过来，很自然地对着镜头喊：

　　“妈，跳得真好。”

　　便利店的风铃又响了，这次进来的是快递员，捧着巨大的花束：

　　“李先生，您的花。”

　　李瑞渊皱眉：“谁送的？”

　　吴烨接过花，从里面抽出卡片。上面是林莉馨龙飞凤舞的字迹：

　　“恭喜吴总又上财经版，顺便问问你老婆要不要开分店？”

　　李瑞渊把卡片扔进垃圾桶，却把花插进了收银台旁的玻璃瓶。阳光正好，花瓣上的露珠闪闪发光。

　　吴烨从背后抱住他，轻声说：

　　“下午去选给萱萱男朋友的礼物？”

　　“随便。”李瑞渊靠在他怀里，“别太贵，吓着人家。”

　　风铃轻轻摇曳，像多年前广州巷口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