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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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安是在周一清晨的早自习上接到堂妹电话的。
那时他刚把顾衍整理的物理笔记摊开在桌上，指尖还停留在“受力分析易错点”那行娟秀的字迹上，手机就突然在桌肚里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知意”两个字让他心头一紧——许知意刚上初一，平时极少在上课时间给他打电话，除非是出了急事。
他悄悄攥着手机溜出教室，走到走廊尽头的窗边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压抑的抽气声。“哥，”许知意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我放在课桌里的……我的笔记本不见了，还有昨天你给我买的那支钢笔，也被人拿走了……”
许知安皱起眉，放柔声音安抚：“别急，是不是忘在别的地方了？或者问问老师同学有没有看到？”
“不是忘放了，”许知意的哭声突然变大，“是李萌萌她们拿的！她们昨天就说我笔记本上的画丑，还说我是‘没人管的小孩’，今天早上我去教室，就发现东西都不见了……我问她们，她们还笑我，说我要是敢告诉老师，就把我的画本扔到操场的泥坑里……”
许知安的指尖猛地攥紧手机，指节泛白。他知道李萌萌——上次去许知意学校送东西时，见过那个披着头发、眼神带着几分跋扈的女生，当时就看到她故意把许知意的橡皮碰到地上。那时许知意还拉着他说“没事”，现在看来，这根本不是第一次。
“你现在在哪？”许知安的声音冷了下来，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麻，“在教室还是办公室？”
“在……在厕所隔间里，”许知意的声音更小了，“她们刚才还堵着我，不让我出去……哥，我好害怕……”
“待在里面别出来，锁好门，”许知安立刻说道，语速快得有些急促，“我现在就过去，你把你们学校的地址再跟我说一遍，还有你教室的位置，别怕，哥马上到。”
挂了电话，许知安转身就往楼梯口跑。刚跑两步就撞上一个熟悉的身影，顾衍拿着两本物理竞赛题从楼上下来，看到他慌慌张张的样子，下意识伸手扶住他的胳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顾衍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触碰到许知安胳膊的瞬间，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些。但一想到电话里许知意的哭声，他又立刻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焦急：“顾衍，我妹在学校被人欺负了，我得赶紧过去看看，早上的课可能……”
“我跟你一起去。”顾衍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他，把竞赛题塞进怀里，“你一个人去容易冲动，我跟你一起，也好有个照应。”他说着，拉了拉许知安的手腕，“先去跟班主任请假，我去教务处说一声，十分钟后在校门口集合。”
顾衍的眼神很坚定，没有丝毫犹豫，许知安看着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他点了点头，转身往班主任办公室跑，脚步都比刚才稳了些——有顾衍在，好像再慌的事，也能找到些章法。
十分钟后，两人在校门口坐上出租车。许知安攥着手机，手指还在微微发抖，顾衍坐在他身边，悄悄把一瓶温牛奶递到他手里：“先喝点东西，别慌，到了先问清楚情况，别直接跟人起冲突。”
许知安接过牛奶，指尖碰到顾衍的手，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温度，心里的焦躁慢慢平复了些。他低头看着牛奶瓶上的标签，想起上周顾衍在图书馆给他递温水的样子，喉结动了动：“顾衍，其实你不用特意跟我过来的，你上午还有竞赛辅导……”
“竞赛辅导可以补，”顾衍打断他，目光落在他紧绷的侧脸上，“你现在更需要人陪。”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淼淼也是我认识的妹妹，我不能看着她被欺负。”
许知安心里一暖，没再说话，只是攥着牛奶瓶的手松了些。出租车穿过早高峰的车流，窗外的梧桐叶在风里摇晃，他想起许知意小时候总跟在他身后“哥哥”“哥哥”地叫，想起她上次拿着画本跟他说“要画哥哥和顾衍哥哥一起做题的样子”，心里的火气又慢慢升了起来——他绝不能让任何人欺负他的妹妹。
出租车停在许知意学校门口时，刚过八点半。许知安付了钱，拉着顾衍快步往校内走，刚到教学楼门口，就看见一个穿着蓝色校服的女孩正蹲在花坛边哭，正是许知意。她的校服外套上沾着几块泥印，头发也有些乱，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画纸，上面的线条被泪水打湿，晕成了一片模糊的蓝色。
“淼淼！”许知安快步跑过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她扶起来，“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许知意看到他，眼泪掉得更凶了，扑进他怀里哽咽道：“哥……她们把我的画本撕了，还把钢笔扔到泥里……”她指着不远处的操场，声音带着哭腔，“钢笔就在那边的泥坑里，我想去捡，她们还推我……”
许知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操场角落的泥坑里，躺着一支银色的钢笔——那是他用自己零花钱给许知意买的，因为她喜欢画画，特意选了细笔尖的款式。现在那支笔浑身裹着泥巴，连笔帽都不见了。
一股怒火瞬间从许知安的心底窜上来，烧得他脑子发懵。他扶着许知意的肩膀，声音尽量平稳：“你告诉哥，李萌萌她们现在在哪？”
“在……在二楼的走廊里，”许知意吸了吸鼻子，指了指教学楼二楼，“她们刚才还在那笑我，说我肯定不敢告诉家里人……”
许知安没再说话，站起身，转身就往教学楼里走。顾衍立刻扶住许知意，对她温声说：“我们先去旁边的长椅上坐着，等你哥回来，好不好？”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轻轻擦去许知意脸上的眼泪和泥印，“别害怕，你哥会处理好的。”
许知意点了点头，被顾衍拉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而许知安已经快步冲上了二楼——他刚走到走廊口，就听见一阵刺耳的笑声。
三个女生正靠在栏杆上，其中一个扎着高马尾的正是李萌萌，她手里拿着一本画本，正对着身边的女生笑：“你们看，这画的什么啊？跟鬼一样，还好意思带到学校来？”
“还有那支钢笔，”李萌萌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笔身已经被擦干净了，但笔帽上还沾着点泥印，“刚才扔到泥坑里还挺脏的，我擦了半天，不过这钢笔还挺好用的，就当是她给我的‘赔罪礼’了。”
许知安站在走廊口，看着李萌萌手里的钢笔，听着她们的嘲讽，胸腔里的怒火像是要炸开一样。他一步步走过去，声音冷得像冰：“把画本和钢笔还给我。”
李萌萌回头看到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又扬起下巴，带着几分挑衅：“你是谁啊？凭什么让我还？这是我捡到的，谁说是她的？”
“捡到的？”许知安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画本上，封面上还印着许知意的名字，“捡到的东西会直接撕了？捡到的钢笔会故意扔到泥坑里？”他往前走了一步，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溢出来，“我是许知意的哥哥，现在，把东西还给我，然后跟我妹妹道歉。”
“道歉？”李萌萌嗤笑一声，把画本往地上一扔，还用脚踩了踩，“我就不还，也不道歉，你能怎么样？一个高中生，还想管我们初中生的事？真是多管闲事！”
旁边的两个女生也跟着起哄：“就是，你赶紧走，不然我们告诉老师你欺负人！”
许知安看着地上被踩得皱巴巴的画本，封面上的名字被脚印盖得模糊不清，心里的最后一丝理智也没了。他猛地攥住李萌萌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李萌萌痛呼出声：“把钢笔给我，跟我妹妹道歉！”
“你放开我！”李萌萌挣扎着，另一只手挥向许知安的脸，“你敢碰我？我爸妈不会放过你的！”
许知安偏头躲开她的手，手上的力道更重了。李萌萌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却还是不肯松口：“我就不道歉！你有本事打我啊！”
这句话像是一根导火索，彻底点燃了许知安的怒火。他松开李萌萌的手腕，一拳挥了过去——拳头落在李萌萌的肩膀上，让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撞在栏杆上。
周围的笑声瞬间停了，那两个女生吓得尖叫起来，李萌萌捂着肩膀，眼泪掉得更凶了，却还是梗着脖子：“你敢打我！我要告诉我爸妈！我要让学校开除你！”
“你再敢欺负我妹妹一次试试，”许知安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拳头还在微微发抖，“今天我打你，是因为你该打。你偷东西、欺负人，还不知悔改，就算我不打你，总有一天会有人收拾你。”
就在这时，顾衍带着许知意和一位女老师快步走了过来。女老师看到走廊里的情景，立刻皱起眉：“怎么回事？谁在这里打架？”
李萌萌看到老师，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刻扑过去哭诉：“王老师！他打我！他还抢我的东西！你快救救我！”
许知意赶紧跑过来，拉着女老师的衣角：“王老师，不是的！是李萌萌偷了我的笔记本和钢笔，还把我的画本撕了，扔我的钢笔，她还堵着我不让我出去……”
王老师皱着眉，看向许知安和顾衍。顾衍上前一步，语气平静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还拿出手机——刚才他陪许知意坐在长椅上时，已经让许知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顺便录了音，还拍了许知意身上的泥印和操场泥坑里的钢笔照片。
“王老师，”顾衍把手机递给她，“这些是证据，许知意身上的伤和被损坏的物品，都能证明李萌萌同学长期欺负她。许知安同学动手确实不对，但也是因为担心妹妹，情绪太激动了。”
王老师看着手机里的证据，又看了看地上被踩坏的画本和李萌萌手里的钢笔，脸色沉了下来。她转身看着李萌萌，语气严肃：“李萌萌，你跟我说实话，这些事情是不是真的？”
李萌萌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旁边的两个女生也慌了，纷纷说“是李萌萌让我们做的”“我们只是跟着起哄”。
真相很快就水落石出。王老师把李萌萌叫到办公室，又联系了双方的家长。许知安的叔母接到电话后，很快就赶到了学校，看到许知意身上的泥印和被撕坏的画本，心疼得红了眼，拉着许知意的手不停安慰。
李萌萌的妈妈赶来时，一开始还护着女儿，说“小孩子之间的玩闹而已，没必要这么较真”，直到王老师拿出证据，她才脸色难看地让李萌萌给许知意道歉，还把钢笔和赔偿的画本递给许知意。
“对不起，”李萌萌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叫，“我不该偷你的东西，不该欺负你……”
许知意躲在许知安身后，小声说：“没关系，以后别再欺负人了。”
事情处理完时，已经快到中午了。许知安送姑姑和许知意到学校门口，叔母拉着他的手，眼眶红红的：“小安，今天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淼淼还不知道要被欺负到什么时候。不过下次可别再动手了，万一伤到自己怎么办？”
“我知道了，叔母，”许知安点点头，看向许知意，“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老师或者给我打电话，别自己忍着，知道吗？”
许知意用力点头，抱着新的画本，小声说：“哥，顾衍哥哥，谢谢你们。”
顾衍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发：“不用谢，以后要是有不会的题，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送走叔母和许知意，许知安和顾衍转身往学校走。秋日的阳光透过梧桐叶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许知安看着身边的顾衍，突然想起早上他毫不犹豫说“我跟你一起去”的样子，心里暖暖的。
“顾衍，今天谢谢你，”许知安轻声说，“要是没有你，我可能真的会冲动得做出更过分的事。”
顾衍侧过头看他，目光落在他还微微发红的指节上，伸手轻轻碰了碰：“疼吗？刚才打她的时候，有没有伤到自己？”
许知安的指尖被他碰到，瞬间有些发烫，他摇摇头：“不疼，刚才没控制好力道，现在想想，确实有点冲动了。”
“下次遇到这种事，先冷静下来，”顾衍放慢脚步，语气认真，“暴力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今天幸好有老师和家长在，要是真的闹大了，对你也不好。”
许知安点点头，心里很清楚顾衍说得对。他刚才确实太冲动了，一想到许知意被欺负的样子，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现在冷静下来想想，要是真的把李萌萌打伤了，不仅会给家里添麻烦，还可能影响到自己和顾衍的学习，那样反而得不偿失。
“我知道了，”许知安看着顾衍，眼神里带着几分愧疚，“今天还耽误了你竞赛辅导，要不下午我陪你去图书馆补回来吧？我帮你整理资料。”
顾衍笑了笑，眼里带着几分温柔：“好啊，不过下午不用急着补，先回去把上午的课补完。”他顿了顿，补充道，“你的指节有点红，回去记得用冷水敷一下，别肿起来了。”
许知安嗯了一声，跟顾衍并肩走在阳光下。他看着身边的人，突然觉得，有顾衍在身边真好——在他慌的时候，顾衍会给他冷静的建议；在他冲动的时候，顾衍会拉着他不让他走偏。就像上次知识竞赛时，顾衍会在他紧张的时候轻声安慰，会在他不会做题的时候耐心讲解。
两人回到学校时，正好赶上下午的第一节课。许知安走进教室，刚坐下，林小满就凑了过来，小声问：“许知安，你早上去哪了？物理老师还问起你呢。顾衍也跟你一起出去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旁边的赵磊也探过头来：“对啊安哥，你俩一早上都不在，是不是偷偷去约会了？”
许知安的脸瞬间红了，瞪了赵磊一眼：“别胡说，我堂妹在学校被人欺负了，我跟顾衍去处理事情了。”
林小满一听，立刻皱起眉：“被人欺负了？严重吗？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许知安笑了笑，“欺负她的人已经道歉了，也赔偿了东西。”
林小满松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就好，不过你以后可别再这么冲动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都会担心的。”
许知安点点头，心里暖暖的。他看着身边关心他的朋友，又看了看前排认真听课的顾衍，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有顾衍这样的人陪在身边，有林小满、赵磊这样的朋友关心他，还有家人需要他保护。
下午放学后，许知安和顾衍一起去了图书馆。顾衍拿出竞赛辅导资料，许知安则坐在他身边，帮他整理错题。夕阳透过图书馆的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的书页上，形成温暖的光斑。
许知安看着顾衍认真的侧脸，突然想起早上他攥着自己手腕说“别冲动”的样子，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冲动。他轻轻碰了碰顾衍的胳膊，小声说：“顾衍，你知道吗？今天看到你跟我一起去淼淼学校的时候，我特别开心。”
顾衍抬起头，眼里带着几分疑惑：“为什么开心？”
“因为你愿意跟我一起面对麻烦，”许知安的声音很小，却很认真，“以前遇到这种事，都是我一个人扛着，但是今天有你在，我就觉得特别安心。”
顾衍的脸颊微微泛红，他低下头，用笔在纸上轻轻画了个圈，小声说：“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本来就该互相帮助。”
许知安看着他泛红的耳尖，突然觉得心里甜甜的。他没再说话，只是低下头，继续帮顾衍整理资料。图书馆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叫声。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