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世界，我的城》南下落初

2、第 2 章

　　晚自习的灯光在教室流淌，许知安盯着错题本扉页的字迹，手指无意识摩挲纸面。身旁同学的呼吸声、笔尖在试卷上的游走声，都成了遥远的背景音，他满心都是顾衍讲题时的侧脸、递来笔记时的温度，还有暮色中那句没说完的话。
　　好不容易熬到课间，许知安揣着颗乱撞的心，往顾衍座位挪。刚走近，就见顾衍被几道数学竞赛题困住，眉梢微拧，草稿纸上画满辅助线，却始终差关键一步。许知安挠挠头，硬着头皮开口：“顾、顾衍，我……我帮你看看？”话出口，才惊觉自己唐突——他数学成绩顶多算中等，哪有资格帮竞赛大佬解题。
　　顾衍抬眼，眼中闪过诧异，随即露出极淡的笑：“好。”许知安僵在原地，大脑飞速运转，盯着题目里的函数图像，手心沁出薄汗。他想起顾衍讲物理题时的专注，鬼使神差地说：“这题……是不是和物理里的矢量合成有点像？把这些条件当矢量，找合力方向？”
　　话落，空气静得能听见呼吸。许知安懊恼地想抽自己，正想道歉，却见顾衍眼睛亮了，迅速在草稿纸上补了条辅助线，公式推导瞬间顺畅。顾衍抬头，眼中是罕见的惊喜：“你说得对，用物理思维能破局。许知安，你很有想法。”
　　许知安耳朵发烫，结结巴巴：“我、我乱猜的……”顾衍却认真把那页草稿纸撕下来，递给他：“留着，这是我们一起解的题。”纸张带着顾衍的温度，烫得许知安指尖发麻，他匆匆塞进抽屉，生怕被看出藏在颤抖里的欢喜。
　　日子像被桂花香浸润的糖，甜得发黏。许知安愈发频繁往图书馆跑，有时是真请教，有时就想待在顾衍身边，看他解题时微蹙的眉、演算时利落的笔锋。顾衍也由着他，讲解时会刻意放慢语速，等许知安跟上节奏，偶尔还会用笔轻轻敲他手背，提醒走神的少年。
　　周五篮球赛的前一天，许知安在图书馆磨到很晚。顾衍收拾好书包，看向他：“明天比赛，不多练会儿球？”许知安挠头笑：“有你给我补物理，比打球更重要。”话出口，才觉暧昧，偷瞄顾衍，见他耳尖泛红，心又开始不安分地跳。
　　暮色中，两人并肩走在回教室的路上。路灯把影子抻长，许知安想起那天未说完的话，喉咙发紧：“顾衍，你上次说‘有些事刻在……’，刻在啥呀？”顾衍脚步微顿，沉默几秒，轻声道：“刻在时光里，忘不掉的。”
　　许知安没懂，却觉得这话烫耳朵，一路心不在焉。到教室，他猛地想起明天比赛，冲回篮球场，却撞见顾衍抱着本物理竞赛书，站在篮球架下，身影被月光镀得朦胧。
　　“你怎么在这？”许知安惊得脱口而出。顾衍合上书，眸中映着月色：“看你练球。”许知安臊得慌，又抑制不住欢喜，抱着球说：“那、那我打给你看。”
　　篮球在许知安手中像听话的精灵，三步上篮、三分远投，动作行云流水。顾衍靠在篮球架上，目光追着篮球轨迹，唇角不自觉扬起。许知安余光瞥见，愈发卖力，最后一个扣篮，篮球砸筐入网，他却没收住力，踉跄着往顾衍扑去。
　　两人撞在一起，顾衍被抵在篮球架上，呼吸交缠。许知安脑子轰地炸开，想退开，却被顾衍拽住衣角。月色漫过他们，顾衍睫毛颤了颤，轻声说：“许知安，你篮球打得很好。”
　　许知安红着脸嗯了声，心却飘在云端——原来，被喜欢的人夸奖，是这种晕头转向的滋味。
　　周六篮球赛，三中主场。许知安穿着队服，在场上跑得分外起劲，目光时不时扫向观众席。顾衍坐在角落，身旁堆着物理书，却始终盯着球场，指尖无意识摩挲书页。
　　比赛胶着，第三节结束，三中落后两分。许知安拖着沉重的腿下场，瞥见顾衍，眼睛一亮，跑过去：“顾衍，我打得咋样？”顾衍递来水，声音沉稳：“很好，最后一节，相信自己。”
　　许知安仰头喝水，水珠顺着下颌线滚落，他抹了把脸，冲顾衍笑：“有你在，我肯定赢。”这话像给身体充了电，第四节他爆发般冲刺，三分球连进两个，带队反超。终场哨响，三中赢了！
　　许知安抱着篮球往观众席冲，却见顾衍被几个外校学生围住——是隔壁校的竞赛生，邀他赛后交流。许知安攥紧篮球，心里发酸，却只能远远看着。顾衍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回头望来，冲他笑了笑，那笑像春日暖阳，许知安顿时酸意全消，乖乖等他。
　　交流结束，暮色已深。两人走在校园小径，许知安叽叽喳喳说比赛，顾衍偶尔应和。路过桂树，许知安突然停下，折了支桂枝递给顾衍：“赢了比赛，送你。”顾衍接过，桂枝的香萦绕在两人间，他轻声说：“谢谢，这是最好的礼物。”
　　许知安没听清后半句，却看见顾衍耳尖又红了，心像揣了只小鹿，蹦得厉害。
　　回教室取书包时，许知安发现顾衍落在图书馆的竞赛笔记。他抱着笔记往图书馆跑，推开门，却见顾衍趴在桌上，手边是未写完的物理题，窗外月光淌进来，给他镀了层银边。
　　许知安轻手轻脚走过去，想叫醒他，却见他笔记本摊开，最新一页写着：“今日观赛，见他在球场上发光，心跳竟乱了频率……许知安，你究竟知不知道，你于我而言，早已不是普通同桌？”
　　许知安瞪大眼睛，心脏狂跳——原来，顾衍也喜欢他！他屏住呼吸，看顾衍睫毛颤动，似乎要醒，忙把笔记合上，装作刚进来的样子：“顾衍，你笔记落这儿了。”
　　顾衍惊醒，看见笔记，耳尖爆红，忙往书包里塞。许知安强装镇定，心里却炸开了花，连说话都带了颤：“那、那我先回了，明天见。”
　　出了图书馆，夜风裹着桂花香，许知安一路狂奔，喜悦快把胸腔涨破。他终于明白，暮色里未说完的话，是两颗心在时光里悄然刻下的喜欢，而这份喜欢，正以最温柔的方式，慢慢生长，缠成连理枝。
　　周日返校，许知安早早就到了图书馆。顾衍进来时，他正把整理好的错题本推过去，扉页新添一行字：“你的光照亮我，我也想成为你的光。”顾衍盯着字，耳尖泛红，却没躲开许知安灼灼的目光。
　　阳光透过窗户，给两人罩上薄金。许知安小声说：“顾衍，我现在还不懂很多题，但我会努力，和你一起……”话没说完，顾衍递来新整理的笔记，轻声道：“我等你。”

作者有话说

　　[玫瑰][玫瑰][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