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敦】生长痛》慕谦mq

1、【初见】

　　“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向着永恒开战的时候，你是我的军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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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雨声淅沥，雨滴敲打着侦探社的窗玻璃，凝成蜿蜒的水痕。横滨的夏日总是这样，湿漉漉的闷热感黏在皮肤上，让人无处可逃。

　　我正把一沓写完的报告放在国木田先生桌上，甩了甩酸痛的手。国木田先生皱着眉，一边让我留步，一边在一堆繁杂的文件里翻找着什么。

　　“啊，找到了。”

　　他抽出一张边缘微微卷曲的纸，递到我面前，“这个，仔细看看。以后在街上万一碰见这个人，立刻通知所有人，绝对不要单独靠近。”

　　那是一张通缉令。油墨印刷，黑白分明，照片透着一股子冰冷的煞气。照片上的人很年轻，甚至有些瘦削，苍白的脸孔上嵌着一双深潭般的眼睛，即便是印在照片上也让人看了感觉不寒而栗。黑色外套裹着他单薄的身体，衣领竖起，几乎遮住了下半张脸，显得他更加凶恶。他叫芥川龙之介，港口黑手党的“狂犬”。

　　“极其危险，”

　　国木田先生的声音更加严肃起来，每一个字都砸在凝滞的空气里，“他的异能力‘罗生门’，是无情的杀戮武器。记住，中岛君，那不是你该面对的对手。遇见他，赶紧跑，知道了没。”

　　我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只感觉照片里透出的寒意顺着指骨往上爬。照片里那双眼睛空洞地望着我，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荒芜的死寂。他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一个如此年轻的人，怎么会拥有这样一双眼睛？被告知的危险像无形的针，刺得我皮肤微微发紧，可一股不合时宜的好奇心却像石缝里钻出的草芽，硬生生顶开了恐惧的硬壳，在我心底悄然滋生。

　　那点不合时宜的好奇，很快就被现实碾得粉碎。

　　那天我和谷崎一起出任务，第一次出任务，我们就遇上了港口黑手党的人。被那个叫樋口的金发委托人欺骗，我们走向那条暗无天日的巷子。垃圾桶腐烂的酸馊气味混杂着潮湿的霉味，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

　　“抓住他们了，芥川前辈。”

　　芥川？？！

　　我刚回想起这个熟悉又危险的名字和国木田先生的警告，樋口就向我们连开数枪。

　　我赶紧闪身避开，就在这时，一种被毒蛇锁定的感觉毫无征兆地攫住了我。空气骤然凝固，沉重的压力挤压着胸腔，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突然，几声轻咳传来，巷口的光线被一道瘦长的黑色身影切断。白色的鬓发，漆黑的风衣，他站在那里，悄无声息。正是通缉令上的那个人——芥川龙之介。

　　“莫轻生，慎杀戮。”

　　“求死之人，亦为死所求。”

　　“初次见面，鄙人是芥川。”
　　“与这位小姑娘一样，是港口黑手党的走狗。”

　　国木田先生的警告此刻不断回荡在我的脑海里，我猛地抬头，一股巨大的杀意瞬间将我裹挟。

　　金发女人向他说了些什么我没有听清，只见他一个巴掌狠狠扇在自己部下的脸上，接下来的一句“活捉人虎”却清晰的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他苍白的脸孔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鬼魅，深潭般的眼睛准确地落在我身上，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胶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沉重。他没什么大动作，只是微微抬起了右手。

　　“罗生门！”

　　低沉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判，黑暗的利刃在他身后瞬间扭曲、膨胀，化作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直接洞穿了我的两个同事。

　　“这就是你的业报，人虎。”
　　“你的存在会使周围人连续遭殃。”

　　强烈的恐惧感让我钉在原地动弹不得，记忆的开关却被这句话触动。

　　——像你这种人，横死街头就是造福社会了。
　　——不，天下根本就没有你的容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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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业报？

　　我还没有从梦魇般的回忆里抽离，那由恶念凝成的漆黑利刃，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速度快到视线根本无法捕捉，在我身旁的地面犁出一道深沟。

　　“在下的罗生门有饕餮之性，若你敢反抗，在下就卸下你一条腿。”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这也是我的错吗？

　　这时，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谷崎发出了微弱的气音。

　　他们都还活着！

　　我不想坐以待毙，莽撞的冲上前去。

　　“罗生门！”

　　他的话音未落，黑刃瞬间刺出。仿佛整个世界的重量都狠狠砸在了我的左腿上。骨骼碎裂的闷响清晰地传入耳中，紧接着是血肉被撕扯开的令人牙酸的黏腻声响。视野瞬间被一片刺目的猩红覆盖。我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身体就像被狂风卷起的破布娃娃，狠狠撞在身后冰冷潮湿的砖墙上。

　　“呃啊——！”

　　剧烈的撞击让我眼前发黑，无法忍受的剧痛席卷而来，我控制不住地尖叫起来。粘稠温热的液体顺着空荡荡的裤管疯狂涌出，迅速在地面洇开一大片暗红色的、不断扩大的湖泊。血腥味浓烈得令人作呕。

　　我瘫倒在冰冷的污血中，身体因为剧痛和失血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衬衫，视线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聚焦在巷口那个缓缓走近的黑色身影上。他踏过地上的血泊，步履沉稳得如同在巡视自己的领地，漆黑的鞋尖沾染上黏腻的血。

　　他停在我面前，居高临下。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孔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冷冷地俯视着我，像是在看一摊没有生命的垃圾。

　　“人虎”

　　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平缓，却像冰冷的剃刀刮过骨头，

　　“无能之辈。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祸与不幸的废物。”

　　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铅块，狠狠砸进我混乱一片、被剧痛填满的脑海深处。废物…灾祸…不幸…院长那张永远带着失望与厌弃的脸，那些冰冷刻薄的咒骂——无数个被噩梦惊醒的夜晚，那些盘踞在心底最黑暗角落的声音，此刻被眼前这个冷酷的杀手用最平静、最笃定的语气复述了出来。

　　自我怀疑的毒藤瞬间疯长，缠绕住我的心脏，勒得我几乎无法呼吸。身体在剧痛中痉挛，那残忍的话语，连同左腿处传来的剧痛，混合成一种刻骨铭心的烙印，深深地烫在了我的灵魂之上。我当然很恐惧，我更愤恨——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他要这么说？难道……我真的……？

　　虎的力量被我的悲愤唤醒，再生的白虎先我的意识一步扑向芥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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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决斗还没开始，太宰先生赶来结束了这场闹剧。在我昏迷的前一刻，我听见他说，

　　“活捉人虎，吾等志在必得。”

　　这个人，暴戾，冷血，无情，恐怖，像一个杀戮的机器，并对我有着强烈的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