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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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结束后的周五下午，高二（1）班的教室里弥漫着一种化学实验即将爆炸前的气压——低，但充满能量。窗外的阳光跟不要钱似的泼进来，晒得黑板上的粉笔字都快要融化。
“安静！都安静！”班主任用教案本敲讲台，声音在嘈杂中显得格外无力，“我还没说放学呢！”
“老师，是不是要放假了？”王建仁第一个憋不住，从座位上弹起来半截身子，眼睛亮得像探照灯。
班主任推了推那副标志性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又被你们猜中了”的无奈：“急什么？该走的流程还得走。”
但全班四十五双“探测灯”已经集体开启了“假期探测模式”——班主任今天没穿那件严肃的深灰色西装，说话尾音微微上扬，甚至还破天荒地没带那沓要命的周考卷子。
这信号比校园广播还清晰：假期，稳了。
“首先，”班主任翻开他那本磨破了边的笔记本，清了清嗓子，“运动会大家都辛苦了。”
底下立刻配合地响起一片“不辛苦不辛苦”的虚伪客套…
“咱们班总成绩年级第三，还算可以。”班主任顿了顿，目光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某个角落，“特别是简星恒同学，带病坚持比赛，这个精神...值得鼓励。”
全班的目光唰地转向教室后排靠窗的位置。简星恒默默把脸埋进胳膊肘里，内心疯狂祈祷：求别提了求别提了，尤其是别描述我跳高时的具体姿势...
“其次，”班主任话锋一转，那语气就跟开彩票似的，“国庆放假七天，从今天下午——”
“耶！”欢呼声瞬间掀翻天花板。
“——三点半开始。”班主任提高音量压过噪音，但嘴角那抹压不住的笑意出卖了他，“私立学校的规矩你们都懂，不占用假期补课，所以你们有整整七天——”
“自由！”全班异口同声地接话。
“但是！”班主任这个转折词用得铿锵有力，瞬间让教室安静下来。
四十五颗心同时悬到嗓子眼。
“各科作业已经发到班级群了，自己查收。”班主任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晃了晃，“返校第一天，单元测试，考的就是放假前这周讲的内容。”
“啊——”哀嚎声此起彼伏，堪比刚才欢呼的二重唱。
“老师，这太过分了吧！”
“假期还要学习，这合理吗？！”
“说好的快乐教育呢！”
班主任淡定地推了推眼镜：“快乐教育不包括不写作业。另外，安全注意事项我就不啰嗦了，你们都这么大了，心里有数。不准去危险的地方，不准夜不归宿，不准——”
“不准谈恋爱！”后排不知道哪个皮痒的接了一句。
全班哄堂大笑，几个Omega红了脸，alpha们则笑得东倒西歪。班主任瞪了那个方向一眼，咬牙切齿：“不准惹是生非！尤其是不准在班级群里刷屏发旅游照片拉仇恨！”
简星恒侧过头，正好撞上简意的目光。那人正单手撑着脸看他，眼神里带着某种“假期可算来了”的慵懒笑意。简星恒迅速转回头，感觉耳朵有点发烫——一定是教室里人太多了。
斜前方的萧今叶推了推眼镜，在本子上刷刷记录着什么。他写了几行，笔尖顿了顿，目光悄悄飘向简星恒的方向，然后又迅速收回，继续写他的“国庆七天学习计划表”。
“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班主任合上笔记本，“最后半小时，你们自己安排。别太吵，隔壁班还在上物理课——听说他们国庆作业是五套卷子。”
这话成功让全班安静了三秒，随即爆发出庆幸的叹息和压抑的笑声。
班主任前脚刚踏出教室，后脚整个班就跟解除了封印似的炸开了锅。
“七天！整整一百六十八个小时！”王建仁站在椅子上挥舞双臂，“我要睡到地老天荒，睡到海枯石烂，睡到——”
“睡到你妈掀你被子。”前排的李明回头泼冷水。
“根据我的计算，”萧今叶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声音不大但清晰，“七天时间，如果每天学习八小时，可以完成全部作业，预习下学期前三个单元，还能刷两套真题。”
“学霸，求你做个人吧！”王建仁从椅子上跳下来，双手合十，“别用你的学习计划玷污我纯洁的假期！”
教室另一边，几个女生已经凑在一起，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商场促销信息和新开奶茶店的攻略。男生堆里则在激烈讨论最新版本的游戏更新和新季前赛的赛程。
简意用笔轻轻戳了戳简星恒的后背，力道掌握得刚好让人无法忽视又不会太疼：“假期真打算家里蹲？”
“...可能看看书。”简星恒说得很没底气，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课本边角。
“多没意思。”简意挑眉，身体微微前倾，“市中心新开了个科技馆，有沉浸式太空体验舱，模拟零重力环境。”
简星恒的眼睛瞬间亮了——他从小就对星空有种说不清的迷恋。但亮光只持续了两秒：“国庆期间...人肯定很多。”
“那就去人少的地方。”简意说得理所当然，仿佛这根本不是问题，“西郊有个天文爱好者建的私人观星台，平时不对外开放。但我认识人，晚上能看到完整的银河。”
这次简星恒真的心动了。完整的银河...他只在照片里见过。
萧今叶一直竖着耳朵听这边的对话，此时终于忍不住转过头：“市图书馆国庆期间有‘从哈勃到韦伯：天文摄影二十年’特展，每天下午还有专题讲座。”
简意看了他一眼，表情似笑非笑：“图书馆什么时候都能去，观星台可不是天天能上的。”
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微妙地凝滞了几秒。王建仁敏锐地嗅到什么，眼睛在三人之间转来转去，最后露出“我懂了”的笑容。
“那什么，”王建仁果断插进来打圆场，“要不咱们搞个集体活动？四个人一起，去哪儿都行！”
“我同意。”萧今叶立刻接话，语速比平时快了几分，“可以提前规划路线，统计所需物资，做好天气预案和应急预案。”
“...”简意扶额，“萧同学，咱们是去玩，不是去执行太空任务。”
简星恒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忍不住笑了：“其实都挺好的。”
“那你选哪个？”简意和萧今叶几乎是同时问出口，然后又同时愣住，互相看了一眼。
教室另一角，班长站起来拍了拍手：“大家安静一下！咱们组织个班级活动怎么样？国庆期间一起出去玩！”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热烈响应。
“烧烤！必须是烧烤！没有烧烤的假期是不完整的！”
“爬山吧！秋高气爽适合登山！”
“爬山累死了，我选择游乐场过山车！”
“要不去看新上映的那部科幻片？”
“能不能有点创意？咱们去剧本杀！”
经过二十分钟堪比菜市场的讨论（最终以嗓门最大的一方获胜），大家达成共识：国庆第三天，去城郊新开的“星空露营基地”，可以烧烤、玩桌游、露天电影，晚上据说还能用基地的天文望远镜看星星。
“简星恒，你来吗？”班长特意隔着大半个教室问了一句，毕竟这位转学生平时对集体活动并不热衷。
简星恒看了眼简意——那人正用“你敢说不去试试”的眼神看他；又看了眼萧今叶——眼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期待；最后看了眼王建仁——那家伙已经做出了“求你了”的夸张口型。
“...去。”他听见自己说。
“好嘞！名单上记你一个！”班长在本子上唰唰写字。
王建仁立刻凑过来：“意哥呢？”
“去。”简意答得干脆利落。
“萧学霸？”
“...去。”萧今叶推了推眼镜，在本子的“国庆计划表”上划掉原本的安排，添上了新的一项。
“完美！”王建仁一拍大腿，“四人小队再次集结！”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挪移，在黑板上投下窗框的菱形光影。班主任不知何时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后门，抱着手臂看着教室里热闹的场景，难得没有出声打断。
“还有十分钟放学。”他终于开口提醒，声音里带着笑意，“走之前把教室收拾干净，垃圾带走，椅子归位——别给下周的值日生留烂摊子。”
大家这才开始慢吞吞地收拾书包，但兴奋的情绪就像开了瓶的汽水，泡泡止不住地往上冒。
简意从书包里抽出一本笔记本，转身塞进简星恒书包侧袋：“假期作业的重点，我用红笔标了。蓝笔是拓展知识点，看不懂的别硬啃。”
“...谢谢。”
“不用谢，”简意笑得像只算计得逞的狐狸，“回来请我喝奶茶就行，要加布丁和珍珠的那种。”
萧今叶见状，也从自己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张打印得工工整整的A4纸，递过来：“这是我整理的复习提纲，比老师发的详细百分之四十左右。标星号的是高频考点。”
“...谢谢。”
“不客气，”萧今叶推了推眼镜，声音轻了些，“有不懂的...可以随时问我。”
王建仁看着这幕，凑到同桌耳边小声嘀咕：“我怎么感觉像是在看什么奇怪的比赛现场...送资料大赛？”
放学铃终于在千呼万唤中响起，那声音此刻听来宛如天籁。
“国庆快乐！”
“七天后见！别胖十斤啊！”
“作业！作业别忘了写！”
“群里保持联系！”
简星恒背着突然重了不少的书包走出教室，夕阳把他和身边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在走廊地砖上交织在一起。简意很自然地走在他左侧，萧今叶隔着两步的距离跟在右后方，王建仁则像只撒欢的兔子蹦跶在最前面，逢人就喊“国庆快乐”。
七天假期，说长吧，一眨眼就过去了；说短吧，又足够发生很多故事。
简星恒低头看了眼手腕——那条雪花手链在夕阳余晖里泛着温润的银光。他突然觉得，这个国庆，或许真的会和以往那些宅在家里的假期不一样。
校门口，家里的黑色轿车已经等在老位置。简星恒拉开车门前回头看了一眼——简意站在梧桐树下对他挥了挥手，萧今叶在几步远的地方点了点头，王建仁则送了个夸张的飞吻，引得路过同学纷纷侧目。
他坐进车里，摇下车窗。九月底的风已经有了凉意，但吹在脸上很舒服。
“玩得开心。”简意在车窗外说，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
车子缓缓启动，简星恒看着后视镜里三个越来越小的身影，直到他们消失在转角。
七天。
可以做很多套题，可以看很多星星，可以吃很多顿烧烤，可以发生很多预料之中和预料之外的事。
手腕上的雪花链坠轻轻晃动，折射着窗外流动的城市光影。
假期开始了。
而属于十七岁的秋天，正要翻开最灿烂的一章。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