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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

  •   由于粟米开战前便全部喂完,战马奔袭的速度明显比出发前慢了许多,墨荧惑一军人马走了几日,再半日路程便可回到军营。

      赵澍一路上依旧少言寡语,于墨荧惑并肩骑着马前行着。路上歇息慢走时,两人照旧说上几句话,然后又突然安静下来。

      无论墨荧惑怎么绞尽脑汁地想着话题聊,赵澍总能将他费尽心思想出来的话,一巴掌拍回他肚腹里自个消化琢磨去。

      不过,几日只言片语,她也还是得到了一些信息。

      例如,赵澍有个姐姐,家里排行老二;赵澍母亲,来过云岫国,与父亲相识;父亲当初救过夜阑星人,并帮助他们回去;夜阑星上常年如夏,阳光普照,一日只有两个时辰黑夜;赵澍频繁在星际游历,极少回夜阑星;玄石阵并非石灵国人自行创造的,是有人教他们的,至于是谁,赵澍也不清楚……

      总算,这几天行程,没白费。墨荧惑不觉心神甚好。

      再几个时辰便到军营了,墨荧惑伸展下双手,活动活动筋骨,拿起挂在马背上的皮革酒囊,打开仰起头喝了几口。

      赵澍见她这几日已经喝了几次,每次一打开盖子,都能闻到一股独特香气,芳香醇厚,便又忍不住多瞧了几眼。酒囊里的液体顺着墨荧惑的脖颈,咕咚咕咚地滑入胸襟,赵澍赶紧别过脸去。说真的,对于墨荧惑,他总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感受到赵澍的目光后,墨荧惑垂下酒囊,转头看向他,笑道,“赵澍,怎么了。”

      赵澍静静问道,“你喝的是酒吗?”

      “嗯,竹叶青,顺气除烦,消食生津。”说完,墨荧惑将酒囊递到赵澍跟前,“不知你们夜阑星有没有,试一口。”

      赵澍愣了一下,他的目光落在酒囊口处,耳根有点微微泛红,轻轻摇了下头,“将军,多谢,不必了。”

      墨荧惑也不勉强,仰头又喝了几口,余光偷偷瞄了一眼一旁显是有点局促不安的赵澍,心说他难道是介意这个我喝过的,才不要。也是,看他往常不与旁人触碰,肯定是不会与其他人共用一样东西的了。

      寻思着,赵澍忽然开口问道,“将军,你们行军途中,可以饮酒吗?”

      墨荧惑将酒囊顺手挂回马背,笑了笑,说道,“无妨,这酒度数不大,我不过拿来解渴。没想到苏臧也有竹叶青,许久没喝了。对了,赵澍,你们那也喝酒吧。”

      赵澍:“喝。”

      墨荧惑挑了下眉,“那你喝吗?”

      赵澍:“喝。”

      墨荧惑又挑了下眉,“那你酒量如何?等回京我邀你去京城最繁华烟兮楼,尝尝我们云岫国最纯正美酒,我与你说,皇宫里的桂酒椒浆都没烟兮楼的沁人肺腑。”

      赵澍没回答他。

      墨荧惑似乎早习惯了,想了想,说道,“赵澍,我忽然想起一事,这些日子来都是我在问你,倘若你对这里有何困惑的,也可以问我,礼尚往来嘛。”

      赵澍颔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墨荧惑,似是想起了什么,淡淡地问道,“云岫国的将军,都像你这般白皙吗?”

      “……”

      风水轮流转,此刻,轮到墨荧惑想文静成一副优雅的美人图,奈何自己金口开的大河,河水泛滥也只能光着膀子上了。唉,现赵澍问了又不答,岂不是没诚意。

      她无奈地揉了揉眉头,故作感叹道,“也不是,不过本将军天生丽质晒不黑,上了战场,也难自弃罢了。”说完,墨荧惑忽然有种意识蹦嘎下,心想这不赤裸裸的调戏吗。

      她余光瞥了身旁人一样,依旧一副肃正端齐模样,苦笑自己未免自作多情了。

      其实,墨荧惑也只是比别人白了些,不过行军之人,一般风吹日晒雨淋的,不是皮糙肉厚,至少也要如田里的小麦有着一副阳光灿烂的模样。

      赵澍便是生得如此铮铮模样,古铜色的皮肤,与他那张俊极雅极的脸完美平衡得一尘不染,两人处在一块,愈发对比得墨荧惑的白皙似雪。如非同袍数年,将士们兴许会打趣赵澍才是那个驰骋沙场,饱受刀光剑影风吹日晒的云昭军主帅。

      残忍血腥的战场似乎对墨荧惑格外怜惜,舍不得在她身上留下太多沧桑硬痕,只有五年来的征伐隐隐约约模糊了光景给她保留一些东西。

      不过,倘若有人掀开披在她身上的一身盔甲,冰凉的刀疤剑痕兴许会触目惊心地落入惊恐的双瞳,像来无情便是无情,好比有些表面的光鲜,其实内部早已腐烂不堪。

      白月银枪,一直是敌军心中一根血刺,阴险恐怖,总不会是凭空而起的。

      墨荧惑见侧首,见赵澍端着一副平心静气,缄默不答话,又自言道,“其实,赵澍,也不是本将军洁白无瑕,不过是与你站一起过于明显罢了。”

      赵澍转过脸,无比认真地端详了他一眼,静静说道,“无暇……”

      “……”

      果然,一句玩笑话都不能多说。

      军营。

      书容快马加鞭,回到了营帐,对着站岗士兵问道,“将军回来了没?”

      士兵拱手道,“禀副将,将军回来了。”

      书容眉目欢喜,“在哪?”

      士兵:“方才在营帐,见副将还没回来,便与赵公子出去了。将军让我见到副将,让你去他营帐等他。”

      书容好奇道,“他们是骑马出去的?”

      士兵:“禀副将,是走路。”

      “走路。”书容语气有点诧异。

      随后,他便骑着马,向墨荧惑营帐方向走去。

      天瞑入夜,余辉尚未落尽,昏星熠熠升起。书容望着天边万里云彩,晚霞几乎泼红了满边天,唯独漏了长庚。两国边境,依旧黄沙砾砾,尘城的城门,却与几日前不同,大大敞开着。

      城里的东凉百姓,光明正大喜气洋洋地走了出来,依旧在军营外散步说话,不时与守卫的云岫国士兵打声招呼。全无半分战败国的泄气苦闷,山高皇帝远,很多百姓,一生所图,不过守好自己门前三亩地,安稳过日,自然老死。

      书容看着面前情景,心情更是大悦,对着巡逻的士兵招了招手,待士兵走近,说道,“让火头军们今晚多煮三碗,不对,四碗长寿面,要骨头熬制的汤,要白肉加青菜,送到将军营帐去。”

      巡逻士兵拱手道,“是。”

      “将这群香娘子关押起来,加派士兵看守,等会将军回来,再作处置。”吩咐完士兵后,书容下马,径直朝墨荧惑营帐走去。

      方才,墨荧惑回到营帐后,见公良忠和书容还未回到,便一人走出营帐。本想与尘城东凉百姓打声招呼,刚要上前,余光中发现不远处,平时她常去遛马的桃花树下,站着一个人。她从腰间抽出千里眼,瞭望,立马唇角扶起一丝散漫不羁的笑意,朝向“他”抛了好几次媚眼的东凉姑娘们春风满面地挥挥手后,便往桃花树下走去。

      桃花树下,正是赵澍。又换了套衣裳,一身玄色直襟长袍,窄袖,衣服垂感极好,腰束月白色腰带,乌发用一红色带随意绑着,额前几缕发丝给风无意吹散,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透着与生俱来的难以亲近,被这一树红陪衬下,瞧着比平日多了好些俊俏和高贵,端的更是雅正不俗。

      墨荧惑走近,不住是有些瞧呆了,抱着手臂,也不走近,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细细地打量,最后目光落在了赵澍那被腰带收紧得比平时还细几分的腰上,竟是不知不觉地出了神。风轻轻吹,几片绯色遮挡了她的双眸,墨荧惑突然心一颤,心惊吓道,“天呢,我到底在看什么?”

      须臾,又想起赵澍在玄石阵解下腰带,缓缓牵着自己走出石阵的一幕,脸庞上不觉微微透着绯色,又在心里咒骂自己,“肯定是那次落下的后遗症,这玄石阵的威力果真不容小觑。”

      墨荧惑一人呆呆地站立着,一时半会也不走近,为自己寻思着满树正义凛然的说辞开脱,目光却是忘记了收回才是,思绪越飘越深。

      花香格外挑拨人,貌似梦里有双白手,紧抓过那刚劲细腰,承受着波涛汹涌,淌着泪泄出几声求饶,不知湿了多深的被褥……

      “看够了吗。”赵澍忽然淡淡说道,余光瞥了一眼墨荧惑。

      墨荧惑给他这一问,吓得差点踉跄了下,手尴尬地挠着后脖颈,眉间的朱砂痣红得发烫,使劲笑道,“哈哈,看够了看够了……”还没说完,她便巴不得自己扒个洞把自己埋了,顺手给自己撒把黄土,反正边关重地,什么都缺,就不缺这砾砾黄沙。

      赵澍一动不动,平静如水地看着了他一眼,然后侧过身去,并未多说什么。

      墨荧惑总算松了口气,觉得赵澍当没有发现自己的失态,便走了过去,双手往后背放着,抬眸瞧着桃花,欣慰道,“这桃花,比走时开的愈发美丽,若能结出几个桃子,更好了。”

      赵澍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将军,不授粉,是长不出的。”

      墨荧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赵澍耐心地解释道,“要授粉,就像男女要云朝雨暮,才可生儿育女。”

      墨荧惑恍然大悟,她从小在皇宫长大,虽然也常与书容混出宫外游玩,平常读的书籍大多都是关于如何治国安邦以及行军打仗的,倒是很少猎奇农作之类的。

      天潢贵胄满腹经纶侃侃而谈,只是若与农民子弟就谷物农作此类知识,稍加探讨,定要羞愧满分,势必得叹出句绝知此事要躬行的道理来。

      所以,人不得妄自菲薄,可也要妄自菲薄。墨荧惑苦笑了下,没想到还自己还忽略了这么个简简单单道理。她伸出手,接住了几片飘落的花瓣,欣赏道,“赵澍,没想到你懂得还蛮多的吗。”

      赵澍身子猛地一滞,缓缓别过脸去。

      “倘若这桃花一直在,一直开,就好了。”墨荧惑明显没感觉到赵澍的异常,只是无比惬意地多看几眼这棵桃花树,她那位皇弟不知在京城是受了何种刺激,星辰司送来的信里说得是十万火急,就差叫她战都别打立马飞奔回去先了。

      墨荧惑说完后,赵澍微抬眸,睐了一眼桃花,轻声说道,“花总要谢的。”

      墨荧惑不过自言自语,见赵澍难得还回应了一句,伸了下腰,眉梢带着笑意,却是有点低落说道,“嗯,不过是一愿景罢了,赵公子不必当真。”

      她顿了顿,又恢复往常神态,“对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们一早赶回京城去,也带你去见见云岫国的皇帝,先前我让星辰司把你前来相助的事告知他了,皇上一直很期盼与你见下面。你觉得意下如何?”

      赵澍颔首。

      “方才听到马步声,估计是公良忠和书容回来了,我们回营帐吧。”墨荧惑道。

      赵澍若有所思地看着墨荧惑背影,又瞧了一眼桃花树,须臾,便跟上去。

      公良忠盯着这十几个香娘子,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四周环境正常不过,却总是透露着一股诡异,就连胯|下的战马都有点烦躁不安,总急着要往军营的方向跑。

      难道,军营那里出现了什么事吗,公良忠微蹙着眉头,隐隐担忧着。

      “将这些东凉人都绑起来,搜下他们身上有没有携带火|药。”公良忠吩咐一旁士兵道。

      十几个香娘子,这次倒是都极其温顺听话,乖乖伸出双手让士兵们绑住。一番搜查后,并为发现有携带火药的。

      公良忠:“押回军营。”

      他话刚说完,突然,前方半空中不远处出现一个黑色球状体。公良忠双目直直地盯着眼前出现的异物,如果说这是一个球状体,可他感觉里面承载着巨大的物体。

      他发现,那不是黑,是暗。将士们和十几个香娘子均睁大了眼睛,云昭军将士们纷纷握紧手中的刀剑,他们感觉到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杀戮气息,正源源不断地从那个黑色球体冒出来。

      须臾,公良忠面前赫赫站着近两万身着黑色盔甲士兵。这些士卒全身包裹着盔甲,看不到他们的眼睛。

      公良忠抽出腰间佩刀,直指黑色盔甲士卒,严正喝道,“东凉士兵,东凉已降,莫作无谓挣扎。”

      突然,站立在黑色盔甲士兵前的头领像狼嗷叫般,冷冷地笑了两声,一只手往胸前用力猛按了一下,黑甲紧绷地一声,那头领举起手,将头盔从头上取下,最后褪去一身黑甲。

      身后的士卒们见状,纷纷跟着褪去满身笨重的盔甲。

      公良忠凝眉盯着这群突然出现的似士卒非士卒,似百姓非百姓的人。待到他们把盔甲褪去后,公良忠与众云昭军才看清这些人的面目。

      脱去盔甲后,这些人明显矮了几分。公良忠忠发现,他们的身材不高但粗壮,头大圆,阔脸,颧骨高,鼻翼宽,厚眉杏眼。

      带头的那位,颔下还有一小撮硬须。

      所有人,都拿着一把内孤短直刀,目光炯炯,脸上都挂着野蛮阴森森的笑容,像是终于看到猎物一样。

      看着这些人的面貌和手里的兵器,公良忠忽然反应过来,这些士卒不是东凉国的,他们是匈奴人!

      为什么北蛮人会跑到东凉国!他已然来不及多想,策马向前,一场厮杀铺天盖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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