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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六站:廉价(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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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少年归来的那人是谁,在鬼门关将她救起的又是谁?
她那温婉的笑容,少女如冬日暖阳,他始终不敢忘怀,亦无法忘怀。
“借过……”林平栀背着闫冬欣那轻盈的身躯,在熙攘的人群中奋力穿行。
他不顾一切,心中满溢着这可能是他为闫冬欣做的最后一件事,也是他所能给予她的最后一份爱。即便因此付出生命,他亦无怨无悔。
“劳烦大家让一让……”周南溪紧随其后,白爱理则在前方开路呼喊,为林平栀背着闫冬欣开辟出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
闫冬欣是他最珍视的妹妹,他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若有人想伤害她,除非踏过他的尸体。林平栀的汗水如雨滴般滑落,他仿佛回到了背着年幼且生病的林紫晴的日子,那些年是他生命中最快乐的时光。
他的思绪飘回到那年那天,带着妹妹林紫晴去医院看病的情景。
此时他的妈妈静怡去取药,而他则看着被护士推进重症监护室的闫冬欣。
“哥哥,那个姐姐怎么了?”林紫晴好奇地问。
“没什么,那个姐姐只是生病了。”
“我想去看看那位大姐姐。”紫晴坚定地说。
“好吧。”林平栀答应了。
他们推开重症监护室的门,只见一个男人在床边哭泣。那个男人认出了林平栀,对他露出一丝苦笑,但转头看向女儿时,神色又变得沉重。那人正是闫冬欣的父亲闫东景,他和诸葛静怡是大学同学,他自然知道这孩子是静怡的。
“你都长这么大了……我还记得上次见你时,你还是个只会写自己名字的小家伙呢!”
“你认识我?”林平栀有些惊讶。
“岂止认识,我和你母亲是大学同学。静怡她还好吗?”闫东景关切地问。
从闫东景的话语中,林平栀得知他与母亲之间必定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林平栀准备离开,却被妹妹林紫晴拉住了衣角。他低头看向妹妹那双无畏的眼睛。
“叔叔,她就是闫冬欣吗?”紫晴问道。
“是的,不过如果不做心脏移植手术,她就看不到未来了。”闫东景叹了口气。
“叔叔……”林紫晴勇敢地喊了出来。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她想帮助那个姐姐。
林平栀明白了妹妹的心思,他没有阻止,而是坚定地支持她。因为他知道,这是妹妹最伟大的时刻,是她让人铭记的方式。
“哥哥,我想把我的心脏给她……”紫晴轻声说。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的傻妹妹……”林平栀的声音哽咽了。
“反正我也活不久了,这样至少能让我在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让人记住我。也许这不是最好的选择,但这是我唯一能为别人付出的方式。”紫晴微笑着说。
林平栀望着妹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从未想过妹妹的勇气竟如此之大,他为自己感到羞愧。
紫晴握住哥哥的手,微笑着说:“哥哥,如果我消失了,你要记得我。也许未来我不在了,但会有这个冬欣姐姐陪着你。没有我的日子,你一定要笑着,即使心痛也要坚强。”
“妹妹……”林平栀心如刀绞。
那天,林紫晴知道自己已是肝癌晚期,她为了让哥哥少一些悲伤和自责,让医生在诊断书上写成肝硬化。
手术那天,她看着闫冬欣在另一个手术台上,微笑着说:“再见。”随后,两人都在麻醉中沉沉睡去。
闫冬欣醒来后,却再也找不到那个女孩。她只记得一个陌生的女孩走近她,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是你害死了我的大表姐,本以为你比我大,我不敢打你。”莫洁洁愤怒地说。
闫冬欣茫然地看着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失去了那段记忆,只觉得头痛欲裂。
南昌市,南昌第一人民医院。
医生的呼喊将林平栀从回忆中惊醒,他看着醒来的闫冬欣,心中百感交集。医生微笑着对他说:“她醒了,没什么事,你可以带她回家了。”
林平栀打电话给方斯恩来接闫冬欣,却被闫冬欣打断。
“我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初的林平栀。”
“不,我不是,我只是一个连亲表妹都敢侵犯的禽兽。你没看见那个孩子吗?她并不是正常的女孩或男孩,而是我罪孽的产物,一个双性人……”林平栀痛苦地低下头。
“你知道你们是亲表兄妹……为什么还要那样?”闫冬欣不解地问。
“因为我没有多少日子了,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付出。”林平栀的声音颤抖着。
闫冬欣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不明白为什么林平栀这么久都不去治疗自己。
医院外的栀子花在风中摇曳,花瓣纷纷飘落。闫冬欣的心却如坠冰谷,她明白自己只是林平栀生命中的局外人。
“你说什么最后一次?你给我说清楚!”闫冬欣拦住林平栀的去路,焦急地问。
闫冬欣猛地冲到林平栀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林平栀僵立在原地,毫无反应,他深知自己绝无勇气动手去打这个女孩。
我们仿佛上一秒才刚认识,下一秒却要面临生死相隔,一想到这,我便心如刀绞。
林心妍在远处默默观望,她明白哥哥这次真的惹恼了冬欣姐,但她却无力介入他们的感情纠葛。
突然,一个陌生的来电打破了林平栀和闫冬欣之间尴尬的气氛。
林平栀在闫冬欣面前接起了电话,屏幕上显示着“江西九江”。
少女可知在她转身的那一瞬,少女便预感到他们的结局或许会如此。但少女始终不愿死心,因为她知道,若没有少年的妹妹捐献心脏,就没有今天的她了。
“为什么要逃避我,不敢面对我?我坚守了我们的承诺这么多年,你为何没有勇气回来兑现……”闫冬欣的声音哽咽。
“冬欣姐,求你放弃吧!我哥能最后送你到医院,已经是用尽了他的全力。你知道吗?他在送你的路上,不知吐了多少次血。他知道自己支撑不住了,但他心中念念不忘的还是你。他比任何人都在乎你,但请你在他离开这个世界时,让他走得安静、无痛。”林心妍站在闫冬欣面前,泣不成声。
他走了,走得安静无声。可她呢?她满心的失落换来的却是挥之不去的痛苦。他为何不向她解释清楚?
她等了那么久,就等来这样一个交代?他就这样一走了之,可曾知道,五年的等待是多少个日日夜夜?那可是1825天啊!她用1825天的青春去等待他,他就这样轻易地离开了?
少年可还记得他们之间儿时的约定吗?他们曾经许诺要成为彼此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如今他却似乎忘却了这一切,他真的忘了吗?少女不知。
“冬欣姐,你不必过于忧伤,我哥哥选择不治疗必定有他的缘由。”
“缘由……”
“是的。”
像林平栀这样总是逃避的人,居然也有自己的理由,冬欣实在难以置信,他们之间珍贵的过去,竟比不上他那不可告人的荒谬借口。
如果林平栀认为他自己耽误了闫冬欣的人生,那他当初又为何要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呢?他不过是把闫冬欣当作他已故妹妹的替代品,除此之外,闫冬欣对他而言似乎别无他用!
“冬欣姐,我哥哥或许经历了太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但我恳请你放过他吧!他真的不希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挂念着你这个名字,他难以忘怀的牵挂。”
“他倒是可以轻松地一走了之,说忘记就忘记,说让我离开就离开,可他何曾考虑过我的感受?我至今仍沉浸在我们的过去之中,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他的踪迹,而他可知,在我等候他的时光里,我的心早已千疮百孔。”
林心妍在闫冬欣身旁坐下,望着这位曾经如姐姐般陪伴自己一年的女子,她心中明白,尽管她希望哥哥能与她和冬欣姐一起幸福生活,但已再无可能。
她知道,她必须成全哥哥临终前的心愿,只有这样,才能让哥哥心底的痛苦逐渐消散,不留遗憾。
“我明白,我清楚你深爱我哥哥。然而你也看到了,他宁愿贬低自己,也不愿让你靠近,因为他深知,这个世界上唯有远离你,才能让你获得幸福。在上海时,哥哥一直渴望回来见你一面,因为他害怕自己很快便无法与你再会,他已感受到生命的尽头渐渐临近。”
“你哥哥可能会去哪里,我突然有了些头绪。”
“你要去哪里?”
少女记忆中的艾溪湖,那里埋藏着他们最初的回忆。然而少女知道,无论她如何尝试接近少年,少年总会有理由不愿见她,因为他害怕让少女看到他那痛苦不堪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