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的二十一岁2》薇风细羽

11、第十三站：变心（中）

　　她要让林平栀后悔，后悔离开她，让他心中充满前所未有的颤抖和忏悔，心中唯余悔恨，再无其他。

　　“林平栀回不回来，与我无关。我现在喜欢的人，是方斯恩。以后别再跟我提林平栀，他已死在我的回忆里。”

　　“闫冬欣……”周南溪轻呼。

　　这句话，周南溪听来，不知怎的，竟不像是闫冬欣会说的。

　　闫冬欣知道自己放不下他，然而他们已分开许久，彼此身边出现一两个新欢，也实属正常。所以，待他们再见面时，也请双方都不要伤心。

　　那未知的未来，总有人在其中的身影，他们远在彼岸，等待航船缓缓靠岸。也许，只有当船停稳时，才能揭开心中谜团的答案。

　　当林平栀知晓自己身患此病的那一刻起，便不再抱有太多的幻想。他不过是一个习惯自欺欺人的人，渴望死亡的降临，以求解脱，这便是他最大的救赎。

　　“你可是我的亲哥哥，我怎能放心得下。每当想起那一幕，我便心有余悸。”

　　“死亡有何可怕，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毫无痛苦可言。”

　　“但那些留在这世上的人呢？你可曾考虑过他们的痛苦？”

　　“我……”

　　那一刻，我才明白自己是多么自私。但我确实渴望告别这个世界，因为只有我消失了，我所钟爱的女孩才能摆脱那些无尽的痛苦。

　　所谓的约定，在此刻也可以作废。他的消逝，对她而言，不过是世间少了一些纷扰。他既然没有遗憾，又何必觉得亏欠了他们。

　　“哥哥，你看看我，好吗？”

　　“嗯？”

　　望着林心妍的双眸，林平栀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眷恋与愧疚。而他，确实已离那个即将离世的时刻不远了。

　　温柔在心间燃烧的那一天，正是少年对心爱的人保留所有最初感情的那一天。如果这世界没有了他，少女会为她哭泣吗？他想答案是肯定的，而且是泪如雨下。

　　愿世界待她温柔些吧，对他如何残忍都无所谓。他这一生，只为她的存在而存在。因为那些念念不舍，不过是为自己的离开寻找借口，又何必让自己怀着痛苦离去。

　　风啊，请告诉她，少年深爱着她，这份爱已深入骨髓，无论今生来世，都无人能抹去。

　　烟雾缭绕，她没想到少年的情绪竟如此影响她的世界，颠覆她的一切。迷茫中出现的一切，都被覆盖在回忆的伤痛之中。

　　“周南溪，不要在闫冬欣面前提林平栀！”

　　“方斯恩，你怎么了？你们曾经不是最好的兄弟吗？”

　　“曾经是，现在不是。”

　　风吹动闫冬欣的秀发，她知道自己不该再为他落泪，因为已没有任何理由为他而泪流。

　　你离开了，她最终选择尊重。她知道他有难言之隐，但无论生死，他从此与她何干？

　　“方斯恩，走吧。”

　　“好。”

　　看着闫冬欣眼神中透露出的对生活的绝望，他明白自己只是她世界最后的支柱。如果有一天自己不在，她一定会崩溃。

　　少女深知南昌曾承载着他们的梦想，他们曾说要在二十一岁时在一起。然而，现实告诉他，他们从此是两个世界的人，无法靠近，亦无法像从前那般相处。

　　“冬欣，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此刻，闫冬欣的心如泣血，她无法忘记停留在过去的美好回忆，那是林平栀给予的，虽短暂却刻骨铭心。

　　她知道自己难以忘却疼痛，可林平栀为何还不归来？哪怕他离去，能否好好地告诉她他的去向也好啊，可他一句也没告诉。

　　闫冬欣觉得自己是不是令你林平栀讨厌了，她不值得林平栀夜以继日地思念了。

　　少年不知，为了追寻你，她甚至可以割舍自己的心。

　　“冬欣，你若难过，可以靠在我肩上或怀里哭泣。”方斯恩说。

　　“斯恩，我不知道如何忘却他留给我的一切。我痛啊，我做不到忘记他。他每日出现在我的梦中，我三更半夜惊醒，生怕有一天再也等不到他的拥抱。”闫冬欣痛哭。

　　“你心里怎么想，我怎会不知？你们是我见证过的，他把你托付给我，自己却远离你。他只是想在他离开时，不让你为他感到痛苦。”

　　也许闫冬欣早害怕失去他，所以一提及他，她便情不自禁泪流满面。此刻的自欺欺人，显得如此无力。

　　她渐渐蹲下，抱成一团，哭泣着。她再也无法隐藏内心的痛苦，对那个男孩的感情在此刻宣泄而出。

　　闫冬欣看着他离去，却无法阻止。她难道要把幸福还给林平栀，留下空心，装满伤心，逼自己忘记他？曾经最爱的人，最终变了心。她该如何面对最初的记忆，从甜蜜的相遇到落寞的分离，城市的每个角落都有他的身影。

　　周南溪不敢靠近闫冬欣，他知她无法放下林平栀，然而又能改变什么呢？林平栀早已决定将闫冬欣托付给方斯恩。

　　周南溪看着哭泣的闫冬欣，却无法安慰。他知她伤心，也知她和林平栀已无未来。

　　“你们这是闹哪出啊？一个自欺欺人，一个逃避现实。”

　　“南溪，别怪闫冬欣，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想法。我给不了她幸福，我现在十六岁，可能只剩两年生命。答应我，在最美的时光，给她一个不一样的告别。”林平栀心中不舍，边说边落泪。

　　林心妍在一旁看着，心中困惑，他明明有机会治疗，却将表妹卖身契的钱还了回去。

　　我原以为你不会像姐姐一样离我而去，然而你却如此傻，傻到让全世界为你叹息。

　　“你说什么蠢话？你可以活很久的。”周南溪激动起来。

　　“周南溪，我恳求你，在我离开前，不要让闫冬欣知道我病危。”

　　周南溪听着，眼中也有泪光闪烁。他和林平栀是最好的兄弟，怎忍心看他离开世界。

　　他说是两年，其实不足两年。他接下来要回南昌，再去九江，但他知道自己没有去九江的勇气。

　　“哥，你不会像紫晴姐一样离开我吧？”

　　“会的。”他说着，鼻子开始流血。他害怕的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风残月高，鸟栖洲林，望悲心悯日，猿啼久啸哀。

　　少女知道自己的身体，终有一天会明白，她对少年是真爱，回忆会侵入少女的骨髓，让其痛不欲生。

　　“哥，我不许你像紫晴姐一样，我不想看见你死，我真的不希望那一天到来。”

　　“乖，有些事总要面对。我不想让我爱的人为我负重前行。”林平栀轻描淡写，但他知道，他心里其实并不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