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往来隧道（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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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后，四周一片黑暗。
小文的右手仍然按在小包上。但她此刻的大脑有点迷茫。
【我在…做什么？】
【噢对了！我在通关规则！我献祭了童年的情感。】想到这里，她立刻反应过来。
【奶奶！爸爸妈妈！弟弟！我，我还记得！但是……】她感到无比平静。
小文摸出了小包里的家庭照，照片有点皱巴巴的，但它的主人为了更好的保存它进行了塑封。
可以看到是一个破旧的农村院子，门前有两排人，前排的扁凳上坐着一个脸部沧桑却笑容可亲的老太太，她左手环绕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小男孩穿着有些脏，但他似乎不介意，他更因为照相而快乐。
老太太的右手紧贴一位年轻女孩，那时候她还没有因为边打工边读夜校而带上劣质的黑框眼镜，她扎着两条辫子，亲密的靠在老人身侧。
三人的后排站立一对朴实无华的中年男女，男的手掌放在男孩儿头顶，似乎因为这个恶作剧正在大笑，女的则贴心的环着男人手臂，另一只手轻轻扶着年轻女孩的肩膀。
这是一张让人看到就能会心一笑的温馨照片。
但此刻，小文的内心毫无波动，她认识照片里的人，是她「本应」珍视着的家人，他们一家虽然贫困，但感情很好，父母虽然更偏爱弟弟，她的奶奶却一直爱着她。
她人只身来到城市打工、攻读夜校、不顾规则的危险加入探索队，都是因为想赚更多的钱给家人改善生活。
然而此刻，小文失去了对家庭的责任感，失去了她一直以来奋斗的目标，她甚至想不起奶奶做的蛋羹味道，她更想不起自己因为什么坚持到现在。
她似乎失去了内心的支柱，她错估了童年感情是她人格底色的一部分，她似乎……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一瞬间，小文感到有些慌乱。交换赠予！可以遵守这条规则取回她的情感！想到这里，她赶忙看向了旁边的阿杰。
此时的阿杰，内心深处的恐惧已经消失，他只觉得一阵畅快。
压抑多年的、因为底层出身导致的自卑感似乎因为「害怕」感知的消失一扫而空，他不再害怕规则，不再害怕「权威」，他的腿不在发抖，他的心跳变得稳定。
他感觉自己获得了重生。
阿杰本是个混混，他给自己改名「赵志杰」，为的就是成为志向杰出的人！
以前的他没读过几年书，内心对优秀的精英阶层既向往又嫉妒，他恨自己出生平庸，恨自己实现不了抱负，同时他又害怕精英的高高在上，害怕权威对他不屑一顾。
但是此刻！他的害怕消失了！感谢遵守规则的自己，合理利用了规则，什么大教授大医生，有这个时间在那里啰啰嗦嗦，不如像他这样占取主动！
"阿杰哥！阿杰！"尖利的女声喊醒了阿杰。
他顺着声音望去，伸出小手指淘了淘耳朵："小文做咩哇，冷静点。"
小文双手窟住了阿杰手臂："阿杰哥，快，我们自愿交换。"
阿杰见鬼一样甩开她："诶黐线！现在不好吗？我不用害怕了，你也不用被你那个家庭吸血了！不换！"
小文听后扑了上去："阿杰哥！不行啊，你答应我了，咱们通过门就自愿交换的！"
阿杰不耐烦的扒开她："白痴女啊，我改主意了还不行吗？"说完他提脚就准备走，然而却突然愣在原地。
周围都是黑暗，只有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在前面。不知为何，阿杰想起莫执说的「陷阱」，规则一说门开而路现，确实有路，可不知道是条什么路。
权衡了几秒，他确定自己不能和小文交换赠予，否则害怕会重新回到他身上。撇了眼趴在地上哭泣的小文，干脆抬脚沿路走去，独留小文在原地。
门的另一侧。
莫执对魏商言说："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魏商言点头，伸手触碰到「往」，他献祭的过去感知是某一阶段的相关知识。而莫执触碰到「来」，他献祭的是对于本次任务成功的期许。
数秒后，两人经历了与阿杰小文类似的感官，有什么从他们体内抽取出感知，而后，身体感觉到落地，下一刻，沉重的钢铁大门发出骨骼摩擦声，门打开了。
步入通道，只看见小文一个人坐在原地呆愣，四周除了有一条从门口延伸出去的路，其他都是黑暗一片。
莫执首先感知了一下自身，他确定没什么异样，除了对完成任务的迫切感消失了。接着，他看向小文："小文，阿杰呢？"
小文脸上挂着泪痕，眼神空洞："走了……"
莫执觉得疑惑，正欲说些什么，旁边的魏商言打断他："别浪费时间，开始输入指令。"
于是，他们一起对着空旷的空间喊出："根据规则三，我们要求立刻生成并交付所谓的「新知」！"
一片银白色光幕突然打开，规则系统开始尝试处理：
【解析指令。指令合法，符合规则三触发条件。】
【执行指令。执行"创"函数，参数为"新知"。】
【查询定义。从内部资料库查询「新知」定义文件或生成算法。】
【执行错误！执行错误！Not Defined！「新知」为空集合！】
【重新解析指令……指令合法……符合规则三……】
【执行……】
【查询……】
【执行错误……警告……错误……】
系统不断尝试搜寻定义和执行指令，此刻它就像是那台崩溃的自动售货机，它既不能拒绝魏商言提出的「新知」要求，因为它的规则承诺了，又无法做出「新的感知」，因为它不知道什么是新的感知。
它什么也做不了，因为规则的权威性让它不能返回上一层指令，这会承认规则代码本身错误，但它又不能什么也不做，因为规则三的指令已经被触发。
规则陷入了死循环。
这种必须执行但无法执行的矛盾让规则陷入瘫痪。几息之后，光屏闪烁消失，他们面前的路、身后的门也跟随一起消失。
「嘭」的一声巨响在众人大脑里自然炸开。所有人的意识犹如被射出的子弹飞速离开原地。
这一瞬间，魏商言靠着前两次的经历保持住自己意识清明！他看见了整个规则系统崩溃的过程！
规则形成的柱状场域把整个场地囊括在内，代表规则的不知名符号不再按照预定轨迹运行。
它们交错，像被猫抓茸的线团看不出规律，混乱到了极点，冗余的错乱信号产生一股强大力量让外层场域像是玻璃炸裂般同一时刻破碎！
代表他们三人的意识光电像是被身体召唤一样落回额头中央，下一刻，魏商言睁开眼睛。
他看了看旁边，莫执和小文还保持着闭目触碰大门的姿态。
这里少了阿杰。
如果推断没错，阿杰可能在逻辑炸弹引爆之前就已经完全被规则吞噬了。
魏商言走到一旁整理起自己在触碰大门前支好的仪器，打算边看数据边等剩下两人醒来。
这时，莫执恍如憋气过后得以深吸一口气那样猛的醒来，甚至没保持住平衡趔趄了一下。
他还处于震惊当中。魏商言这个变态竟然真的引爆了整套规则逻辑！他以第一旁观者的身份深度参与了此次行动！他要做的事情有太多！
必须立即上报研究中心！还要归纳这次行动总结！对了还有魏商言！必须立即邀请他回去！
想到魏商言，他马上转过头查看，却发现人家已经在状态轻松的导出数据。于是便安心下来看其他人的情况。
结果让莫执感到不安，阿杰消失了。小文虽然还没有清醒，以她刚才在门后的状态看也不容乐观。
果然，小文随后苏醒，人却缺少了往日的精气，和她来时那种好奇中带有害怕的神态区别很大。
莫执以专业心理医生的视角建议："小文，虽然你失去了童年情感，但这种情感是可以尝试重新建构的。你还有家人的记忆，可以与他们先建立联系，再一次培养起感情。"
小文麻木的点点头。
看到这样，莫执决定回去以后为她申请心理援助。
旁边，魏商言收尾好仪器，提着行李包对莫执二人示意离开。
回去的路上，因为没有了司机，这次换莫执在开车。魏商言则坐在副驾驶处理笔记本电脑里的数据。和往常云淡风轻的状态不同，这次他处理数据一直轻微蹙眉。
莫执关心数据："是数据出现什么问题了吗？没记录上？"
"不是。"魏商言秒答，"失去的部分知识让我读取处理中出现一点障碍。是小问题。回去补补课就行。"
莫执："……"这人挑选献祭知识的时候没考虑过认知断层吗？
到也是，魏商言也是人，人在那种封闭黑暗、人性冲突的环境里犯错再正常不过了。魏商言只是没考虑完善，但他成为有记载史上第一个成功破坏「规则」的人，已经超越大部分凡夫俗子了。
……
一路无话。众人回到酒店后，异委会分部接手了文丽娟的治疗和赵志杰的后事。魏商言和莫执则动身前往研究中心所在的城市。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往来隧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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