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协议引爆中》我懒得想

42、锚点

　　这是……

　　安全词「神灵」与记忆锚点出现的那一瞬，意识的深海恍如被投入一颗照明弹。

　　魏商言仿佛听到不同的、不断呼喊他名字的声音从中溢出，在这只有「存在」本身具备意义的本源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思维聚合，意识到这里不是他该待的地方，他需要离开。

　　出于生存的本能，魏商言开始操控自己向着光源游去。然而，这颗照明光源不是固定的，它就像只鱼饵钓在魏商言面前，每当他靠近，光源又会自动飘远。

　　魏商言的认知逐渐回归，这是锚点给予的思维坐标，他需要跟着它向上攀升才可能逃离潜意识底部。

　　接下来整个过程就像是魏商言下沉时的倒放，但这个过程更加快速与混乱。

　　他以极快的速度再次遭遇了集体潜意识星辰的倾轧，但它们就像是倒放的电影那样飞速从他大脑掠过。

　　魏商言只觉得自己的感官和知觉随着上升逐渐恢复，那些不同的人生、不同的选择、不同的知识混乱不堪的贯穿他的大脑。

　　他开始听到刺耳的尖叫声、看到不断闪烁的不可名状画面、接收到完全无法理解的信息。他感到恶心和眩晕。

　　等到达了他个人潜意识层，还未从集体潜意识信息冲击中回过神的魏商言再一次经历情绪海啸的裹挟。

　　那些黑暗下、隐藏下的人格面具们攀附在他身上、疯狂撕扯着他。

　　他们长着魏商言的脸，但每个人都不是他。

　　他们聚在魏商言身下齐齐拖拽，企图将他拉回意识深处，自己顶替他去往表层。有那么瞬间，照明灯的光线闪烁几次，像是将要失去能源的手电。

　　魏商言面部紧绷，他不顾人格们的拉拽，用尽力气伸手够摸光源。

　　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

　　魏商言发出怒吼：“给我放手——！！”

　　他用力一蹬，手指终于触碰上光源。

　　……

　　现实中，岑晏一把抓过魏商言的手臂，将肾上腺素注射针头对准了上臂三角肌。

　　正要推入时，助手喊道："主任！魏教授生命体征突然变得平稳！"

　　他放下药剂，立刻到仪器前确认生命体征的平稳不是假象，转头吩咐："注射生理盐水保留静脉通道！持续低流量氧气供应！重点关注脑电波情况，有变化立刻报告！"

　　……

　　意识里，魏商言脱离了充满混乱的爱恨情仇情绪的个人潜意识层。

　　他回到潜意识层。

　　这里不再有危险，只有他一生之中的碎片记忆形成的中间地带。

　　他的思维开始重新调试，他的人格开始恢复。在这里，他产生了「自己正在被重组」的奇妙感观，仿佛自我经历了打散后又被重新建立。

　　之前经历的恐惧情绪，在这里得到缓冲，他不再急躁和害怕，相反，他开始思考「我是谁」。

　　他的思维里闪过家里的门牌号，闪过研究部的办公室，闪过他深潜的目的。这些记忆交织在一起，一时之间难以聚焦。

　　这期间，他在潜意识里再一次「知道」了自己的人生，只是「知道」而非「感受」，因为他只是像个第三者那样观看眼前的荧幕，同时重新建立起自己的逻辑思维模式。

　　【我是……魏商言？】

　　他想起自己的名字时，灵魂出现怪异的归属感。他的意识似乎浮出水面，被一种名为「躯体」的容器包裹。

　　接着，他听到外界的声音，有人在喊他。

　　"魏教授！魏商言！……"

　　魏商言想要抬起手，但身体太沉重了，他似乎被困在容器内无法动作。

　　"魏教授！听得到我说话吗？"

　　【是岑晏。】魏商言得出这个结论。

　　他挣扎着想要张开眼皮，可是意识刚刚才回归，还无法很好的控制肌肉。

　　此刻他非常清醒，他能感受到外界，听得到岑晏的呼喊、仪器的运行声。他还能闻到实验室中消毒液的气味，并且大脑中构建出了生物规则实验室的内部构造。

　　但他就是动不了。像是被「鬼压床」。

　　魏商言甚至能从俯瞰的角度，看到实验室的的研究员们围绕自己来回测量数据，看见岑晏给自己戴上氧气罩，看见他举起输液针头直接扎进自己的手背。

　　很快，魏商言感到躯体传来一阵强烈的吸力，他的灵魂瞬间回落，意识也归于黑暗的平静。

　　……

　　再次醒来时，魏商言只觉得大脑处于超越过去任何时刻的清醒状态。他清楚的认知到「双数日」的特殊，困扰他的科学宿命论出现了松动。一瞬间，他好像快要触摸到命运的安排。

　　就在这时，仪器监测到他的苏醒，提示声打断了思绪。

　　岑晏走过来，这位疯狂科学家也有些劫后余生的心悸："魏教授，你在深潜中遭遇到什么，差一点就回不来了。"

　　魏商言却很轻松："我找到「双数日」的底层代码了。"

　　岑晏的眼镜竟然划过一道光芒，他不顾魏商言刚刚苏醒，神态激动的提出一连串问题："是什么？「双数日」是怎么捆绑时间的？它的代码如何运行？它有什么弱点？可以被解除吗？它为什么和你绑定？……"

　　魏商言嘴角上扬，他简单挑了些不涉及到规则本质的内容告诉岑晏。

　　直到岑晏心满意足，魏商言才开始考虑接下来他需要做的所有准备。

　　————————

　　自从完成「双数日」的意识深潜实验后，魏商言回归了正常的状态。他没有强迫自己继续挖掘规则的解决办法，而是如往常一样工作与生活。

　　莫执把他的变化看在眼里，内心大大松了一口气。

　　在某一个非工作日，莫执和林晚一起邀请魏商言开展团建活动，他想要在繁重的工作压力中给团队成员们进行放松。

　　这天早上，魏商言被窗外嘈杂的割草机声音吵醒，他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清晰显示着「周六，上午8:15」。

　　想到即将开展的团队活动，他干脆利落的起床洗漱。

　　等到完成个人卫生，他准备换上方便行动的运动套装时，手机铃声响起。接起电话，传来林晚的声音："魏老师，收拾好了吗？我和莫老板出发过来接你了。"

　　魏商言心情不错，他轻笑回应："收拾好了。"

　　林晚那边也很兴奋，这是他们小队第一次以非工作状态出行，只听她在电话那头对莫执说话："莫老板，咱们走吧，魏老师那边已经收拾完了。"

　　这时又传来莫执的声音："哎，魏老师，先别吃东西啊，我知道有家面馆相当不错，咱们先上那儿去。"

　　魏商言点头，又忽然反应过来对方看不见，于是应声答应。

　　挂掉电话，魏商言换好衣服，出门前看了看时间，「上午9:30」。

　　他锁好门下楼，经过小区的入户大堂，看见一只黑白相间的牛奶小猫从面前走过。

　　小猫高高翘起尾巴，经过魏商言时粘粘地发出喵叫，魏商言收到它的指令，笑着蹲下来撸了撸猫头："你是会命令的。"

　　享受完人类的抚摸，牛奶小猫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裤腿才慢悠悠离开。

　　魏商言失笑这小家伙的行为，继续往门口走去。

　　小区里一片平和的生活景象。有邻居在阳台上浇花，有老年人在花园里健身，还有牛奶工放下玻璃瓶时传来的清脆叮当声，一切都充满了周末特有的松弛感。

　　这让魏商言从规则的绝望感中短暂的脱离，感受到了人类的生命力。

　　不多时，莫执和林晚驾驶着车辆到达。

　　林晚坐在后座，按下车窗招呼魏商言："魏老师快上车。"

　　今日她的装扮简单，头戴鸭舌帽，也是一身运动服装。

　　等魏商言坐上副驾，莫执发动汽车："魏老师，这可是小队的第一次团建，除了博物馆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魏商言想了想，回答："晚上要是还有时间，我想去天文台看看星空。"

　　林晚从后面贴上座椅："魏老师，你也能这么浪漫？"

　　魏商言难的有些被调侃的尴尬："我想转换一下思路……"

　　莫执发出笑声。他虽然保持着视线向前开车，心思却放在魏商言的状态上，见他已是有了些活力，莫执也放心下来："今天的主题就是「自由」！林小姐，你有没有什么想让大家一起去完成的事？"

　　林晚靠上椅背，思考一阵后说："我带了相机。咱们可说好了啊，你俩得配合拍照！尤其是你，魏老师。"

　　魏商言被她点名，也没恼，笑着点头。

　　轻松的氛围中，三人一车怀着对周六一天的期望驶远。

　　这一天就如莫执预设的那样，三人先是在某家老面馆享受了一餐充满生活味道的牛肉面，接着，到达省博物馆开始了游览。

　　期间，林晚的相机记录下了莫执和魏商言的各种神态，她还请路人为他们三人拍下了几张珍贵的合影。

　　在博物馆的全息投影展区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在魏商言的思绪被全系星系吸引时，突然感到腹部一凉，他有些愣住。此时一个小男孩奔跑过来撞到了魏商言。

　　好在林晚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否则小男孩手里的冰淇淋将会完全贴在魏商言的衣服上。

　　小男孩的家长从后面赶过来，拉扯着这位小调皮蛋走开，嘴里还不忘斥骂。

　　莫执无奈的摇摇头，作为一名心理学家，他其实不愿意看到家长当着陌生人的面训斥小孩。不过当前，他没有去插手管别人的家事。

　　随着全系投影的变化，魏商言没在思考小男孩的问题，他重新关注到投影中。这时某个行星的运行轨迹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卡顿，但很快又顺利的运行着，他猜想这可能是设备故障，便没多想。

　　下午时分，三人还在公园游湖划船，这一次发生小意外的是林晚。

　　也许是晚春时节，游船湖上，人景和一的画面太过美好。林晚有些激动的站起来拍照，船身此时突然剧烈摇晃，她头上的帽子突然脱落飞出。

　　就在莫执和魏商言试图打捞的混乱时刻，一搜快艇恰好从旁边路过，激起波浪意外将帽子冲回船边，被莫执成功取回。

　　林晚接过帽子感叹："真是运气好呢，还以为它会飘远了。"

　　莫执笑着附和，只有魏商言音隐约感觉到不对。但他仔细思考，也没能品出刚才的一丝违和到底是什么。

　　傍晚，三人抵达了位于城市郊区山顶的天河天文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