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5、当真了 ...
-
聂阳被靳连竹拎着衣领拽到了后面,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你谁啊。”
靳连竹回头看他,聂阳被那眼神震慑住,“啊”字只吐了一半竟一时愣在那里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他转过身去朝着聂阳走过去,沉重的脚步一点点逼近,聂阳下意识后退。
沈枝一直看着他的背影,脊背绷得笔直,提着拳头,“靳连竹”沈枝想要叫住他,可是他根本不理会,一副非做不可的样子。
走到聂阳面前,眼神直勾勾鄙视着他,四目相对,他眼里有火。
聂阳有些不知所措,想说点什么时靳连竹没给他机会,单手强硬地接过那两箱水果托在掌中,又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回来。
那一眼仿佛是威慑是警告,聂阳自此再没出声。
靳连竹朝着沈枝走过来,看着她的眼中冰霜已彻底融化,眉眼弯弯嘴角含笑,脸上都洋溢着春天般的温暖,一双上扬的凤目中淬着光,里面只有沈枝一个人的影儿。
他的另一只手伸进口袋里,沈枝身边的迈巴赫被锁上了。
沈枝侧头去看车子,却被扑面而来的熟悉的茶香拉回视线和思绪。
靳连竹站在她面前,眉眼间溢出浓浓的温柔和小心翼翼的讨好,就连声音都软下来:“走吧。”
他伸出手轻轻拉起沈枝垂在身侧的小手,悄悄调整角度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中,二人进了电梯。
沈枝被他拉着回家,进了门他放下水果又给她倒了杯水,帮她把外套挂起来,沈枝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又看了看他随手放在门口柜子上的车钥匙,缓缓开口:“他只是个孩子。”
他卷起袖子准备做饭,声音轻蔑透着调侃的意味,“一个二十多岁的孩子。”
“我把他当孩子。”
“他可没把你当长辈。”
沈枝:……
跟他说不通,沈枝觉得很闷,屋子里空气不怎么流通,沈枝走过去开窗,外面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把世界冲刷得更加清楚了。
身后厨房里靳连竹熟练地忙碌着,他做饭的时候就跟他练功的时候一样,沉浸式享受。
高高卷起的袖子下露出有力的手臂,他穿得很单薄,衬衫下能看到他强壮健美的曲线,他腿很长,手指也长,沈枝想起刚才他拉着她的手一路上来,下意识搓了搓双手,好似还留存着他的温度。
她裹着软毯走过去坐在距离他最近的沙发上,幽幽开口,“我懂得怎么照顾好自己,你不用担心。”
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让靳连竹顿了一下。
他知道沈枝在点他,那些他曾经伤害她的日子里,她就是一个人照顾自己慢慢走出来的。
沉默,靳连竹没有说话,做饭的动作变得很慢很沉重。
“我只是担心你。”
他说得委屈巴巴,好像一个被欺负了的孩子。
沈枝看着他不说话,他越发无地自容起来,一双手紧紧捏着那块被他蹭秃噜皮的土豆,指甲用力泛白,一双凤眼垂着看地面,好似马上就能哭出来一样。
他是什么时候学会这种受气包模样的,沈枝失笑,走到门边拿起那枚车钥匙在他耷拉的眼下晃了晃,问:“你的?”
靳连竹好似并不奇怪她会问这个问题,委屈巴巴说:“我也没说过我很穷啊。”
这跟穷这个字不搭边把,沈枝说:“可是你也没说过你这么有钱啊。”
“你要是不喜欢我就卖了它再换一辆。”
他终于抬起眼皮看着她,眸中湿漉漉地亮晶晶的,好像一个受尽委屈的童养媳。
沈枝实在受不了他这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和他避重就轻的本事,放下车钥匙无奈地窝回到沙发上不再说话。
靳连竹等了一下发现她没再说话,偷偷看了一眼,发现沈枝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侧面玲珑精致的五官没有喜悦的神色,心里越发忐忑了。
他快速调了一杯果酒,掐了一片花瓣插在杯子边缘给她送过去。
“这是我最近刚学的新款,你尝尝看合不合你口味。”
他递上果酒目不转睛地盯着沈枝的脸,好想她能因此高兴起来。
沈枝接过杯子轻抿了一小口,酸酸甜甜的后味带着一丝丝奶香。
“谢谢。”她放下杯子继续低着头看手机,不看他也再没了别的话。
对于这种反馈靳连竹很失望,试探性问她:“不好喝吗,哪里不合口味我再改。”
沈枝头也不抬,只道:“味道太重了,太刻意,像是要掩盖什么一样,有一种做贼心虚的假感。”
她的声音不大,每一个字都像打在他脸上一样。
话说出口,沈枝的视线落在他脸上,她自己也觉得这话说得过于明显了,那件事她其实一直耿耿于怀,曾想放下也尝试放下过,可是这个人阴魂不散,任凭她如何疏远冷待,他反而越来越巴结过来,让她都不知道这样还能坚持多久,还有坚持的必要吗。
后来她尝试像普通朋友一样对待他,可是发现自己心里极不自然,总觉得没有一个合适的位置和距离是属于他的。
这样别扭也是早晚的事,沈枝今天就是要故意把话说得重一些,谁叫他刚才自作主张,谁叫他一直都这样自作主张。
她就是想看看他的反应,谁知那人却笑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沈枝看不透那眼神中是什么意思。
“你能这样指桑骂槐,我很高兴。”
他说完灿烂地笑了一下,拍了拍她的手背迈着轻快的脚步走了。
“等着,今天给你做好吃的。”
他愉悦的声音自厨房传来,伴随着锅碗瓢盆的奏鸣曲,整个气氛瞬时欢快起来,就连窗外连绵不绝的小雨也停了,露出这个季节难得的明亮天光,看得人想笑。
他的脑回路不正常,沈枝错愕中刚得出这个结论就被熟悉的敲门声打断。
靳连竹跑得比她快,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好好坐着,他过去开了门。
杨小咩本想抱着沈枝痛哭一场,谁知开门的却是靳连竹,但是她已经扑向对方的动作停不住了,整个人倒向他,脸上挂着泪水和惊惧的表情,眼睛里满是愤怒。
“你……哎呀。”
靳连竹躲了一下,随手抄起一旁的抱枕挡住了扑过来的姑娘。
被软软地接住,杨小咩立马站直哭得更大声了,“怎么办啊,我失恋了,我好难过啊你还欺负我。“
沈枝赶紧拉着她坐下,拿着纸巾帮她擦眼泪。
从小到大她很少看见杨小咩哭,她永远都是最拿得起放得下的洒脱的姑娘,怎么会有朝一日被情所困呢,这不像她呀。
“他家里不同意,他妈妈反对我们在一起。”杨小咩开始诉说自己的委屈,沈枝把她搂在怀里拍着。
杨小咩跟陈玉书的恋爱很甜,这让沈枝没有想到,明明是脾气性格迥异的两个人竟然这样合拍。
杨小咩热情直率风风火火,陈玉书温润内敛安安静静,可是沈枝每次看到两个在一起的时候,不是陈玉书陪着小咩开怀大笑,就是杨小咩小鸟依人一样趴在他身边,两个人甜甜地笑着说着悄悄话。
甜得齁人。
感情稳定脾气相投,杨小咩并没有十分正式地登门去,只是作为朋友到陈玉书家里做客,但是她是个知书达理又十分大方有钱的姑娘,带着昂贵丰富的礼物想要一举拿下家中长辈。
事情本来进展得很顺利,直到陈玉书的妈妈把小咩单独叫到花园里去修剪花枝,这才温柔有礼地向她表达,两家门不当户对,做朋友她很欢迎也很喜欢小咩,可是婚姻是不可能的。
“孩子就像这花枝,要精心呵护还要定期修剪,才能长得好,更重要的是合适的土壤,不然只会毁了他。”她说。
温柔美丽的女性长辈,说话和蔼脸上始终带着笑,还处处替她周旋考虑,杨小咩说:“她全程都十分得体,没有一句不客气的话,没有让我难堪,却句句戳到我的心上,让我无地自容。“
沈枝难得见到小咩委屈成这样,心疼得不行。
陈玉书跟沈枝一样,家里都是搞艺术的,父亲祖父都是画家,母亲是戏曲名家,大概是觉得杨小咩虽然学戏曲从事的职业也是艺术行业,可是毕竟是商人之家出身,他们对商人有偏见。
这让沈枝很惊讶。
“什么年代了还有这样的观念。”她给小咩擦掉眼泪,“这年头能从商的必定是聪明人,而你是学艺术的又经营剧团,所以你更胜他一筹对不对。”
“可是人家看不上我。”杨小咩哭得哇哇的,“是我配不上他。”
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沈枝摇头,“你怎么也会有这样迂腐的想法,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封建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不封建,可是人家就是瞧不上我这是事实。”杨小咩哭得一抽一抽的。
这个闺蜜啊,从小到大沈枝都没见她对哪个人这样在意过上心过,沈枝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别难过,别因为别人的错误为难自己。”
“你又聪明又漂亮又能干,家庭幸福事业顺利,性格又好人又善良,这世上哪有什么人是你配不上的呢,只有别人配不上你呀。”
“你是我闺蜜你当然这样说。”
沈枝劝了好半天就是不见好,杨小咩越哭越带劲,一整包抽纸都哭完了,眼泪还是流个不停。
眼看着这么哭下去人要不好了,沈枝回头看了一眼慢悠悠做饭的靳连竹,“哎,你不是她闺蜜,你倒是说句公正话。”
靳连竹正在蒸鱼,头也不抬只幽幽说了一句:“般配就是门当户对的事,配不上就是配不上,这就是公正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