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号实验学校》胖羊博士

6、原山深林的冤魂（3）

　　“我去看看。”郁酒按下宿林一瞬间提起来的心，“你守着他们。”
　　“不行，单独行动太危险了。”宿林看了眼腕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马上交班了，我把小许和阿辰叫醒，我跟你一起去。”
　　郁酒一愣，短暂沉默后还是答应了：“也好。”
　　烟火落幕，山中万籁俱寂，只有一道闪电飞驰而过，划破夜幕。
　　郁酒背着宿林奔走，最终停在一条小道上。
　　“应该是这里了。”
　　可惜这苍天大树枝叶太过繁茂，月光照不进来，什么也看不清。
　　宿林收拾收拾被吹乱的刘海，嬉笑着打了个响指，火灵登时从指尖冒出：“我就说得带上我吧。”
　　郁酒没说什么，只是看着那生生不息的小焰火，心中竟有一丝触动，不自觉扬起唇角。
　　可惜，宿林错过了。
　　还没走两步，领路人突然条件反射似的退回半步。
　　“啊！”
　　郁酒下意识接住她有些瘫软的身子，又借火光看清了目前情形。
　　怪不得宿林害怕，这场景便是他见了也不由得心生惶恐。
　　一只断手横亘在路中间，五指扭曲的弧度过于夸张骇人。再往前看，路中央躺着一颗沾了血的人头，暴出的眼球正死死盯着他们二人……
　　“他，他是万钧学院学生代表。”宿林攥紧郁酒衣袖，后者也配合地把人护在身后，“那天在演武台上，我看到过他。”
　　“你也去过演武台？”
　　“啊？”
　　宿林已经没什么力气去纠结他关注点是不是偏了的问题，但她还是诚实地点点头，顺便问一嘴这个情况怎么处理。
　　郁酒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又回到最开始沉闷疏离的状态：“联系韩影老师吧，他是本次团建的负责人，应当不会坐视不理。”
　　“好。”虽然不知道少爷又犯什么病，宿林还是听话照做，将召唤符取出并命小火灵点燃。
　　他们算不上热心的侦探，也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处理这种程度的凶杀案。
　　看着火光燃尽，她突然发出一句疑问：“郁同学，好像很关注苏月长老。”
　　“……”郁酒再次将目光投向她。
　　她背对着他，黑暗中只有余烬在散着微弱荧光。
　　许是夜深，韩影收到消息的速度也会慢些。
　　二人找了处安全的点位坐好，静静等待着援兵来临。
　　“我，”他开口，又好像羞于开口，“我是为苏月长老上的演武台。”
　　意料之中。
　　宿林并不震惊，要搞懂长老团覆灭原因，自然是直接问他们的后人传承更快。
　　可那人迟迟不说下文，她正颇有兴致地等着呢，怪倒人胃口。
　　“为什么？”
　　她并未回头，目光一直停留在燃烧殆尽的召唤符上。
　　“我受过苏月长老恩惠。”
　　好直白。
　　眼看黄符没有反应，宿林又变了心思，决定先和郁酒谈谈，只是这一侧头，正好与那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眼对上。
　　他，刚刚一直这样盯着我吗？
　　她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想退又无路可退。
　　“所以呢？”
　　“所以，”他的目光正直且坚定，“我很感激你跟我说的那些，虽然应该没什么用处。”
　　“……”
　　早知道这人是个唯物主义，还亏得自己一番纠结了。
　　虽然这个世界似乎并不怎么唯物。
　　“那苏月长老对你有什么恩惠？”
　　“我小时候因为郁家的事情，没少受欺负……”
　　“等等等等，”这明显更没有可信度吧，“你是说，你因为家族太强被孤立了？”
　　“嗯。”郁酒实在是不会骗人，他的真诚全写在了脸上，“他们说郁家是□□起家，我是杀人犯的后代，就是小杀人犯，没有人会喜欢杀人犯。”
　　宿林气笑了，朝空气翻了个白眼：“那是他们嫉妒。”
　　“她也是这么说的。”
　　“……”她一顿，像是不可置信，“什么？”
　　“苏月长老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像是陷入回忆，他的目光变得迷离，“她说我家堂堂正正做生意，是遵纪守法好公民。”
　　这话实在有些让宿林忍俊不禁了：“长老真是务实。”
　　“她还说世人不患寡而患不均，是他们有私心嫉妒我，不是我的错。”
　　宿林沉默了。
　　“她说他们目光短浅，只凭一面之词评判他人善恶；她说郁家和善亲民，慈善事业也从没落下；她说她喜欢我，就算我是暴力狂也喜欢我……”
　　末了，宿林挑眉轻笑，评价了句：“苏月长老，还真是个好人。”
　　也难怪，让你记挂这么久。
　　韩影终于来了，在一阵疾风过后，他落在二人面前。
　　“韩影老师。”郁酒拉着宿林起身，低头向他报告目击的一切。
　　宿林反应慢了半拍，却突然在抬头的时候捕捉到对面的视线死死落在自己的脸上。
　　“我知道了。”听完郁酒的叙述，韩影转过身，去探查前路情况。
　　宿林自告奋勇召唤火灵带路，郁酒便也跟着为她壮胆。
　　“你拉着我的手腕，要是紧张就能感受到我在你身边了。”
　　韩影抬头瞥了两人一眼，并未出声。
　　残骸不止一具，死者也必然不止一个。
　　“看起来，是全队覆灭了。”查看完尸骨，韩影起身召唤名簿，翻查起组队信息，“万钧学院B级新生，可惜了。”
　　这话还真是让宿林脑后一凉，不由自主地靠近郁酒，声若蚊蝇地喃喃两句：“能秒杀B级高手，这得是个什么等级的精怪啊。”
　　郁酒默默看她一眼，转头就向韩影提议：“老师，现在团建场地出现了这么大的变故，我们还需要继续完成任务吗？”
　　这话中意思不言而明。
　　“你想终止团建？”韩影眯起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安全起见。”郁酒不卑不亢，还真有几分苏月说的大家风范。
　　对此，韩影也没说什么，只摆手叫他们放心：“我会上报长老，具体安排还需要等他们回复。”
　　宿林点点头：“好的老师。”
　　韩影没回，又化作一阵疾风而去。
　　宿林一低头，又和地上那颗人头对上目光：“我们也快点回去吧！”
　　“好。”
　　郁酒垂眸看了眼二人紧紧握在一处的手，将身子一转，背对着她：“上来。”
　　许轻乐和宿辰还在这兴致勃勃地聊着什么，打眼一看不远处落下一道闪电，就知道是他们俩回来了。
　　“困死了。”宿林险些栽倒在许轻乐身上。
　　“别撒娇了，快进帐篷补觉吧。”
　　“好～”宿林回头看了一眼郁酒，听话地钻进帐篷，闷头就睡。
　　郁酒问过宿辰守夜情况，得到无事发生的答案后才安心回到他与温宵的帐篷。
　　等到气氛逐渐归于平静，许轻乐才凑近宿辰，看热闹似的跟他讨论：“你觉得你姐跟郁少有可能不？”
　　“他们俩？”宿辰挑眉，“我还是压温宵吧。”
　　许轻乐啧啧两声，不过也认可：“这郁酒寡言高冷，确实还是得找个会体贴人的好。”
　　“没错没错。”宿辰又坐回火堆前，右手在腕表上来回摆弄。
　　宿林醒来时，还是因为帐篷外的烤肉味实在太香，勾起了胃里的馋虫。
　　邓瑾年回头看了眼睡眼惺忪的她，笑着把烤鸡递到她面前：“快去洗漱，马上就能吃了。”
　　“好！”
　　美食的诱惑过于权威，宿林提着包就赶去河边洗漱，迎面就撞上刚洗漱完毕的郁酒。
　　“早啊。”她打着哈欠，从他身边走过，也压根没期待听到对方的回应。
　　虽然郁酒真的有回应就是了。
　　“今早韩影老师发了讣告，说团建继续。”
　　好嘛，这句话可一下就把宿林拉回到昨夜那“惊鸿一面”。
　　“什么？！”
　　“别急。”郁酒抬手，又说，“但是上头说会派一位长老来原山深林护法。”
　　“那是哪位长老？”
　　郁酒张口要答话，就见天边云霞变化，逐渐形成聚拢之势，最后幻化成漩涡样式，于风眼处降下一位仙人之姿的翩翩少年。
　　“早上好啊，后生们。”来人向二人抛了个媚眼，“我是长老常鹤，听韩影说，昨夜就是你们俩找到的尸骸。”
　　“是，是的。”宿林还没见过这么大的架势，一时间哑口无言，只知道傻愣愣地回话。
　　“唉。”常鹤脸上也浮现出几分愧疚，“这异怪到处乱跑，我们也很是为难。”
　　“听长老的意思，这异怪不是团建内容？”郁酒看着他，“开始说团建继续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长老们给的考验。”
　　“自然不是，不过这其中也有难言之隐。”
　　“什么难言之隐？”这会轮到宿林追根究底了。
　　“你们应该都知道，先前有五位长老一直压着那些异怪，尤其是苏月长老和何首席双双坐镇，才叫它们没有可乘之机攻入玄则，可惜现在……”常鹤难得正经，摇头叹息中也是满满的无奈，“自他们因不明原因辞世后，一瞬间就乱了套，那些压制异怪的异能和洞府没了支撑，哪怕上官首席上任后迅速采取行动，也完成不了那么大的工作量。”
　　“所以现在，还有很多凶兽流落在外，是吗？”
　　“是。”他收起平常嬉嬉闹闹的做派，答，“或许你们并不知道，为了建立六代，上官又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寻常异能者要升一点异能分都难如登天，上官烟却要一夜跨过境界升到S级，并扛着巨大压力撑起长老团和玄则，其中艰苦的确难为人知。
　　“五代才存在七年，他们走时也正值茂年，根本没有机会培养下一代，我、越琼和上官首席，都是拔苗助长提到的S级。”常鹤叹了口气，“这五年来，不是长老团只招了我和越琼两个人，是试图强行突破的人中，只有我们俩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