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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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毒？！”
我和冲进来的侍卫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那胡子花白的老医官被羲和的状况吓得手都在抖，颤巍巍地收回诊脉的手，脸色凝重地点头。
“回……回姑娘，大王他……确是中了剧毒！此毒阴狠，盘踞心脉已久，恐有……有数年之久！近日不知为何，毒性骤然加深，来势汹汹，才导致大王呕血昏厥啊！”
数年？
我眼前一黑，心猛地一沉。
那就是说，在羲和的元神穿进这具身体之前，这位西域大王赫连决就已经是个长期中毒的人了？
就在这时，此前旁边一个一直脸色铁青、死死盯着我的暗卫突然猛地转身，哐当一声将书房的门死死关上。
他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眼中燃烧着愤怒和仇恨的火焰，竟然一把揪住了我的纱裙领口，声音因为极度愤怒而嘶哑颤抖。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中原那个狗皇帝害的！”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搞得懵了，呼吸困难：“你……你先放开……”
“我们大王威猛雄壮，原本早已一统西域，若非你们中原皇帝忌惮，暗中下此剧毒，每月以此解药相胁，逼大王臣服，年年纳贡，我们大王何至于此？！”
侍卫长几乎是吼出来的，额头上青筋暴起。
“大王他忍辱负重，假装沉迷酒色，暗中一直在寻找能解此毒的方法！寻找来自中原，或许知晓此毒破解之法的医者！”
他猛地松开我，指着昏迷不醒的羲和，眼圈发红：“这次好不容易听闻抓到了一批中原女子，大王本抱着希望细细查问……没想到……没想到却等来了毒发！是不是你们中原人又耍了什么花样？！”
我被他这番话震得心神俱颤。
原来……原来他大张旗鼓地找中原女子，甚至被我看作“享乐”的行为，背后竟藏着这样的隐情和无奈？
老医官在一旁急得跺脚：“阿卓将军！快放开这位姑娘！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救大王啊！”
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看向我，眼神带着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姑娘……你……你方才说你是中原人？看你气质，莫非……莫非懂医术？你可看得出大王所中何毒？可有缓解之法？”
我……我懂个锤子医术啊！
我在天上就是个负责倒霉和背锅的小仙子，下来就是个冒牌货！
我头上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心跳快如擂鼓。
怎么办？
说实话肯定会被这个愤怒的阿卓将军当成细作给大刀砍了！
可不说……羲和怎么办？
我焦急的目光扫过昏迷的羲和，扫过愤怒的阿卓将军，扫过期待的医官，最后无意间落在了旁边一架擦拭得光可鉴人的弯刀上。
弯刀清晰地映出我此刻的模样——穿着西域华服，脸色苍白，眼神慌乱。
就在我与镜中自己对望的刹那，脑袋突然像是被一道光狠狠穿过！
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入我的脑海！
【慕家……百年医药世家……我是庶女，慕玖……自幼痴迷医道，过目不忘，却被嫡母视为眼中钉……】
【我偷偷翻阅家族禁书《毒经秘要》……却被诬陷偷盗，发卖人牙子……辗转西域为奴……】
【即使为奴，仍忍不住用微末医术救治部落里生病的孩子、受伤的牧民……】
【被嫉妒的管事举报，官兵来抓……说大王在找中原医女……】
画面飞速闪过，最终定格在我被粗鲁地塞进马车，绝望地看着远方沙丘的一幕。
剧烈的头痛缓缓退去，我大口喘着气，再抬头时，眼神已经完全不同。
我猛地推开还在发愣的阿卓，扑到羲和的身边，手指精准地搭上了他的脉搏。
手指下的脉搏紊乱而微弱，带着一种熟悉的、阴寒的脉象。
好熟悉！
我绝对在慕家那本《毒经秘要》的残篇上看到过类似的记载！
“是寒毒！”我脱口而出，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冷静。
“混合了西域某种蛇毒改良而成的毒液！毒性缠绵心脉，每月需特定解药压制，否则便会如万蚁噬心，痛苦而死！此次毒发突然且猛烈，定是近期又接触了加剧毒性的东西！”
老医官和阿卓将军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不再犹豫，猛地抬头看向医官：“老先生，有银针吗？快！”
“有！有！”老医官仿佛看到了救星，连忙打开药箱，取出一个布包，里面是长短不一的银针。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脑海中那些突然变得无比清晰的针灸图谱。
手指抓起最长的几根银针，眼神一凝，下手快如闪电！
嗖嗖嗖！
几根银针精准地刺入羲和胸口几处穴位，深浅不一，针尾微微颤动。
我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全神贯注，手指引导着体内一股股微乎其微的灵气，透过银针缓缓渡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书房内静得可怕，只能听到我粗重的呼吸声和银针微弱的嗡鸣。
终于，羲和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呻.吟，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虽然依旧昏迷，但脸上那骇人的死灰色似乎褪去了一点，呼吸也稍微平稳了些。
“有……有效！”老医官惊喜地低呼。
阿卓将军看着我的眼神也彻底变了，从愤怒怀疑变成了震惊和希望！
我拔出银针，虚脱般地后退一步，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我只能暂时护住他的心脉，逼退一部分猛烈的毒性。”
我声音沙哑，带着疲惫。
“这种寒毒根深蒂固，加上这次的治疗方法比较匆忙，若没有千年雪灵芝作为药引，配以金针针灸彻底驱毒，他可能……撑不过下一次月圆。”
我说完自己都想流泪。
“千年雪灵芝？”老医官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传说中只生长在极北雪原万丈冰崖之上的超级圣药！几乎无人能采到！而且雪原深处妖魔横行，危险重重啊！”
阿卓将军脸色也沉了下去：“大王如今昏迷，部落里暗流涌动，几位长老和邻国恐怕都会趁机……我要保护大王，绝不能离开大王身边！”
我看着榻上面无血色、气息微弱的羲和，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紧了。
他是为了帮我改命才变得如此虚弱，才会在挨了裂神鞭后毫无反抗之力地承受这具身体原本的毒害。
如果他神力充沛，一定可以用神力干预这局身体的病。
还好他之前寻找中原医女，阴差阳错地找到了我。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武神将军要找！
他，我也要救！
我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我去。”
阿卓和老医官同时看向我。
“告诉我雪原的方向和雪灵芝可能生长的地方。”
我看向阿卓，语气不容置疑：“我本来就是医女，采药是我的本行。你们守住这里，稳住局势，等我回来！”
“姑娘！不可！”阿卓急道，“雪原太危险了！你一个人……”
“这是唯一的办法！”我打断他，看了一眼羲和，“他等不起。”
说完，我不再犹豫，转身就往外走。
华美的西域长裙曳地，此刻却显得无比利落决绝。
“等等！”阿卓叫住我，眼神复杂，最终化为深深的敬佩和一揖。
“姑娘大义！阿卓代大王谢过！我立刻让人准备地图、御寒衣物和向导！”
我点了点头，脚步未停。
推开书房门，外面夕阳如火，却带着一丝难见的凛冽。
北方雪原……千年雪灵芝……
羲和，等着我。
我一定带着救你的药回来。
还有武神将军，你到底在哪里？
……
沙漠的夜晚，冷得能冻透骨头。
白日的超级大太阳仿佛一场幻觉，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寒冷和死寂。
我裹紧了厚厚的防风斗篷，骑着骆驼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向导后面。
阿卓将军派来的这位老向导话不多，但经验丰富，靠着罗盘指引方向，一刻不敢停歇。
必须快，再快一点。
羲和等不起。
然而，老天爷似乎从来就没打算让我顺利过。
第二天黄昏，我们刚找了一处背风的沙丘准备稍作休整。
一群穿着破烂，手持弯刀，眼神凶悍的沙匪就如同鬼魅般从沙丘后涌了出来，将我们团团围住。
“把骆驼和值钱的东西留下！女人也留下！”为首的那个刀疤脸狞笑着，挥了挥手中雪亮的弯刀。
老向导试图交涉，表明我们是王室的人。
可那些亡命之徒根本不在乎！
刀光一闪，老向导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温热的血液瞬间染红了黄沙。
我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
原主的身体本就柔弱，我穿进她的身体，自然受她的情绪所影响。
而且这几日奔波更是耗尽了力气，我试图调动那点微末的灵力，指尖刚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光，一个沙匪就狞笑着朝我抓来！
光芒霎时间熄灭！
完了！
我心一沉，绝望地闭上眼。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反而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和兵刃相交的脆响！
我猛地睁开眼，只见一个穿着玄色劲装、脸上蒙着黑布的高大身影，如同邪神般出现在我身前！
那人手中弯刀如游龙，刀光闪烁间，那几个扑向我的沙匪瞬间被挑翻在地，哀嚎着失去了战斗力。
他的动作快准狠，带着一种我熟悉的、凌厉又优雅的节奏。
尽管他蒙着脸，尽管他换上了便于行动的黑衣，但那身形，那眼神……
“羲……羲和？！”我失声惊呼，心脏狂跳。
他回头瞥了我一眼，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里满是怒气，确认我没事后，才稍微缓和，但语气还是硬邦邦的：“谁准你一个人跑出来的！”
是他是他！
真的是他！
他醒了？
他还追来了？！
我看着他因为剧烈动作而微微喘息，脸色在蒙面布下显得依旧有些苍白，心里又是气又是急……
莫名地涌上一股巨大的安心和委屈。
“你……你不好好躺着养伤，跑出来干什么！你不要命了！”我气的想捶他。
“我再躺下去，你就要没命了！”
他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声音因为蒙着布有些闷，却带着不容辩解的焦急。
“幸好……幸好我赶上了……”他低声补了一句，像是庆幸，又像是后怕。
他看着地上死去的向导和那几个被打伤失去行动力的沙匪，眉头紧锁。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忽然灵光一闪！
“喂！你们！”
我壮着胆子，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把弯刀，指向那几个哼哼唧唧的沙匪。
“想活命吗？”
沙匪们惊恐地看着我，又看看我身边邪神一样的羲和，拼命点头。
“带我们去北境雪原边缘！做我们的新向导！”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凶一点。
“你们常年在沙漠里混，最熟悉路，对不对？只要把我们安全带到，不仅饶你们不死，这些骆驼和财物也分你们一半！要是耍花样……”
我晃了晃手里的弯刀，虽然没啥威慑力，但我身边的邪神很给面子地配合着冷哼了一声，刀光森然。
沙匪们哪敢不从，为了活命和利益，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但是你们杀了平白无故的人，这条命，最终还是要算在你们头上。
于是，我们的队伍变成了战战兢兢的沙匪俘虏和一串骆驼。
有了这些地头蛇带路，速度果然快了不少。
他们熟知绿洲和水源，避开流沙和危险区域，日夜兼程。
小半个月后，眼前的景色终于彻底变了。
无垠的黄沙被一望无际的雪白所取代，凛冽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在脸上，空气稀薄而寒冷，举目望去，全是连绵的雪山和冰原。
北边，到了。
气候骤变，我和羲和都加了厚厚的貂裘，那几个沙匪也冻得够呛。
“先去找武神将军。”羲和望着苍茫的雪原，神色凝重，“他的气息最后消失在这里，我必须先找到他。”
“不行！”我立刻反对，抓住他的胳膊。
“你先解毒！毒性只是被银针暂时压住，随时可能复发！必须先找到雪灵芝！”
“慕玖！”羲和皱眉，语气带着不赞同。
“雪灵芝所在必定危险，我的身体还能撑住，找沧巡要紧……”
“找沧巡也不差这一两天！但你差这一两天可能就没命了！”
我急得眼睛都红了：“你要是死了，谁去找武神将军？谁回天庭复命？你会一个人孤零零的再入轮回道，我怎么办？！”
我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依赖和恐慌。
羲和愣住了，看着我的眼神复杂翻涌，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好，先找雪灵芝。”
……
我把沙匪一个个全绑在了雪山峭壁旁。
“能不能活命，靠你们自己了！”我狠狠的说。
老向导的命也是命，我不能不为他报仇。
“不是说好了把你们送到这里就放我们走，还分一半财产给我们么？！”沙匪不满道。
“呵，好啊，只要你们能逃出来，尽管来拿。”我笑着朝他们招招手。
一群人咒骂大叫，我走上去一人一巴掌。
于是没人再吱声了。
……
根据医官给的地图和沙匪提供的零星信息，加上我体内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灵力的一点微弱感应，我们最终锁定了一座极其陡峭、被冰雪覆盖的悬崖。
悬崖壁上，隐约能看到一点不同于冰雪的，温润的白色光泽，在晦暗的天光下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哇，是千年雪灵芝！”我惊喜地指给羲和看。
但那灵芝生长的地方太过险峻，几乎是在悬崖中段一块突出的、覆盖着冰层的岩石上。
“我下去。”羲和立刻开始准备。
“不行！”我拦住他。
“你体内有毒，动用内力或是神力都可能加速毒性！我下去！我体重轻，而且……”
我晃了晃手里临时找来的坚韧藤蔓：“我以前爬树掏鸟窝可厉害了！”
不等他再反对，我已经将藤蔓一端牢牢系在旁边一块坚固的岩石上，另一端捆在自己腰上，小心翼翼地开始往下爬。
悬崖极陡，冰滑难握，寒风呼啸，吹得我几乎睁不开眼。
我咬紧牙关，一点一点向下挪动，心脏跳得飞快。
终于，我够到了那块岩石！
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将那株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宛如冰雕玉珏般的雪灵芝采了下来，紧紧抱在怀里！
成功了！
我欣喜地抬头，想告诉羲和这个好消息。
可这时却猛地对上一双巨大，猩红，充满贪婪和恶意的大眼睛！
天哪！
是蜘蛛精！
只见一只体型庞大，浑身长满黑色毛毛，丑的狰狞的雪地蜘蛛精，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倒吊着出现在我上方！
“愚蠢的凡人，送你们去见我们沧大王去！”
蜘蛛精居然还会说话！
它突然举起锋利的如同镰刀般的前肢，猛地一挥！
“咔嚓！”
我赖以支撑的藤蔓应声而断！
“慕玖——！！！”
崖顶传来羲和撕心裂肺的惊呼。
失重感瞬间传来，冰冷的寒风灌满我的口鼻。
我紧紧抱着怀里的雪灵芝，生怕来之不易的灵芝掉落。
看着崖顶羲和扑过来的身影，以及那只巨大的，正缓缓降落的蜘蛛精……
我们直直地朝着深不见底的冰崖之下坠落下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