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这样》十七糖

50、第 50 章

　　于姜坐在那里，大部分时间是在听，偶尔听到自己熟悉或者感兴趣的话题，也会插一两句话。
　　她发现陈资言的朋友们都挺随和的，她说话的时候，大家都会很认真地听着，然后接着她的话往下聊，不会冷落她。

　　在整个过程中，陈资言并没有一直围着她转，也没有刻意表现出对她特别的关注。
　　他和其他朋友聊天，说笑，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但是，于姜能感觉到，他总是在一些很小的细节上，不着痕迹地照顾着她。

　　比如，大家喝的是鲜榨的果汁，于姜杯子里的果汁喝掉一半的时候，她正听着旁边一个女孩讲她养猫的趣事，没注意自己的杯子。
　　陈资言拿起桌上的果汁壶，帮她把杯子添满。
　　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没有打断她和那个女孩的聊天，甚至还插了句嘴，看起来漫不经心，其实却很细心。

　　又比如，桌子上有个转盘，摆满了菜。
　　有一道清蒸鱼放在离于姜比较远的位置，她不太好意思站起来去夹。
　　陈资言看到了，在她目光看向那道鱼的时候，他不着痕迹地慢慢用手转了一下转盘，把那盘鱼转到了她面前。

　　或者，当有一道特色菜转过来时，他会用不高不低，刚好她能听到的声音，简单说一句：“这个是他们家的招牌，味道不错，可以试试。”
　　还有的时候，大家聊起某个比较专业的领域，或者是他们圈子里才知道的某件事，于姜不太了解，插不上话，只能安静地听着。

　　陈资言察觉到后，会很简单地用几句话概括一下背景，帮她理解，或者把话题引向另一个方向，比如最近上映的一部电影，或者C市某个新开的艺术展，这些都是于姜可能感兴趣，也能参与讨论的话题。

　　他的这些举动，都非常自然，一点也不会让于姜觉得难为情，或者觉得被特殊对待。
　　他只是让她能够更轻松，更自在地融入到这个集体里。

　　于姜坐在这些人中间，听着他们聊天，跟着他们一起笑，偶尔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她很久没有处在这样轻松友爱的集体氛围里了。
　　不需要刻意去表现自己有多好，也不需要小心翼翼担心说错话，她就是很自然地坐在那里，听着，笑着，说着，就感觉被大家接纳了，成为了这个热闹氛围里的一部分。

　　聚会快结束的时候，大家互相道别，约着下次有空再聚。
　　一个看起来很爽朗的女生对于姜笑着说：“于姜，下次有空再一起出来玩啊。”
　　这句话很平常，但于姜听了，心里觉得很温暖。

　　陈资言负责送于姜回去。
　　两人走到他停车的地方，坐进车里。
　　车子启动，他像往常一样，放了点舒缓的音乐。
　　夜晚的C市，灯火通明，车窗外是不断流淌过的霓虹灯光。

　　于姜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夜景。
　　今晚的聚会，让她感觉很愉快。
　　不仅仅是因为认识了新朋友，也不仅仅是因为饭菜好吃。

　　她慢慢地意识到，陈资言邀请她来参加这个朋友聚会，可能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吃饭。
　　他是在用一种温和的方式，让她了解他的生活，了解他的朋友圈子。
　　他让她看到，他是一个有自己稳定社交圈的人，他的朋友们都是些友善、有趣、好相处的人。

　　他把她拉进他的生活圈，不是那种强势的，宣告式的，而是用一种潜移默化的方式，让她感受到被一个集体包裹着的那种温暖。
　　在这个集体里，她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她是被欢迎的，是被接纳的。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两人都没有说话。
　　音乐在车内缓缓流淌，气氛安静而融洽。
　　于姜觉得，就这样安静地坐着，也很好。
　　她不需要刻意找话题，他也不觉得沉默是尴尬。
　　这种相处方式，让她感到非常放松。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正在专心开车的陈资言。
　　他的侧脸在窗外流动的光影里，显得平静专注。

　　于姜的心里，那种因为过去感情而留下的戒备，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又被融化了一点。
　　她开始觉得，在C市的生活，除了工作，也许还可以有更多的色彩，更多的可能性。
　　而这些新的可能，似乎正随着身边这个温和的男人，一点点地，向她展开。

　　于姜放松地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脸朝着车窗，看着外面不断变化的夜景。
　　那些闪烁的灯光，高楼上星星点点的窗户，还有匆匆走过的行人，都像默片一样从眼前滑过。

　　陈资言调出一个电台。
　　刚好有一个女生连线，哭诉自己上一段失败的感情。
　　于姜听着，心里有些感触。
　　她说：“相爱是不是很难。”

　　陈资言双手握着方向盘，目光一直看着前面的路。听到她这句话，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很轻微地动了一下，但动作很小，几乎看不出来。他没有立刻回应，过了几秒钟，他才开口，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很温和。
　　他说：“感情上的事情，有时候确实不是自己能完全做主的。”

　　于姜原本只是随口感慨一句，没打算多说。
　　但他这样平静的回应，让她觉得，说说也没什么。
　　她继续看着窗外，声音还是轻轻的，带着一点淡淡的惋惜，又说了一句：“嗯。就是会觉得有点可惜吧。”
　　可惜那些曾经有过的美好时光，可惜那些一起规划过的未来，可惜那段付出了真心的感情，最后没有一个想要的结果。

　　陈资言听了，声音还是很平稳，“会觉得可惜，说明你当时是真的很认真，很投入地对待了那段感情。这份认真，本身就是有价值的。”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怎么表达更好，然后接着说：“其实，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必须要有一个我们想要的那种结果才算是完整的。过程本身，也很重要。”

　　车子开到一个十字路口，正好遇到了红灯。车子缓缓地停了下来。
　　陈资言这才微微侧过头，看向坐在副驾驶的于姜。车里的光线比较暗，只有仪表盘和一些按钮发出微弱的光，还有窗外透进来的一点路灯的光线。
　　在这样的光线下，他的眼神显得格外沉静。

　　他看着她的侧脸，声音温和地说：“C市的夜景其实挺好看的，特别是从这些高架路和主干道上看出去。以后有空，可以多出来看看。看看这宽阔的马路，看看这些灯光，看看这个城市晚上还在运转的样子，心情会慢慢开阔起来的。”

　　他没有继续停留在她刚才那个关于过去的话题上，而是把她的视线引向了窗外，引向了这个她正在开始新生活的城市。

　　他的话像是在告诉她，过去虽然值得记住，但眼前和未来，还有更多可以去看，去感受的东西。
　　绿灯亮了。
　　陈资言转回头，重新专注地看着前方，双手握好方向盘，车子再次平稳地启动，汇入车流。

　　于姜把头轻轻地靠在微凉的车窗玻璃上。
　　车窗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夜晚的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带着凉意，吹在她的脸上。
　　这风有点冷，但却好像把她胸口那种堵堵的感觉，吹散了一些。

　　车子继续向前开着，音乐还在轻轻地响。
　　于姜闭上眼睛，感受着脸上凉凉的风。
　　心里的滞闷感，好像真的随着这风，一点一点地飘走了。虽然那道伤痕可能还在，但似乎不再那么沉重，不再那么轻易就能牵动她的情绪了。

　　她微微睁开眼，看着陈资言专注开车的侧影。他就是这样，总是用他最习惯的方式，温和地，不动声色地，给她带来安慰。
　　不说太多，但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恰到好处地落在她需要的地方。
　　这种被温柔对待的感觉，真的很好。

　　回到家，她洗过澡，上床准备休息。
　　夜深了，周围非常安静。
　　于姜睡着了，但又好像没睡踏实。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场景很熟悉，是她和叶西宸最后分开时的样子。
　　那些压抑的对话，那些痛苦的眼神，还有自己心里那种被撕裂的感觉，在梦里又清清楚楚地重演了一遍。
　　梦里，她的心口像是被一个很钝的东西用力地挖了一下，又疼又闷。

　　她猛地一下从梦里惊醒过来。眼睛在黑暗中睁开，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咚地狂跳，速度很快，声音大得她自己都能听见。后背感觉凉飕飕的，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睡衣有点黏在身上。
　　她躺在那里，喘了几口气，慢慢回过神来。

　　转头看向窗外，C市的夜晚很安静，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板上铺开一片柔和的光。

　　这光和梦里A市那种又冷又湿的雨完全不同。梦是假的，但心里的难受感觉却是真的。
　　她坐起身，伸手按亮了床头柜上的台灯。暖黄色的灯光立刻洒开来，照亮了床周围的一小片地方。
　　黑暗被赶走了，刚才那个噩梦带来的心慌和害怕，也好像被这光亮驱散了一些。

　　她觉得有点口干，就下床去客厅倒了一杯温水。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一边喝水，一边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
　　情绪是平复了，但脑子却变得格外清醒，很多想法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