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明月高悬》方林夕

52、送别

　　一月中旬，全市迎来了期末统考。

　　之后便是漫长的寒假。
　　期间他们初三四班又聚了几次，高铭也挤出时间来了一回。

　　郭美锦惊叹：“诶，高铭他们只放过年前后三天假，三天啊！”

　　贺晓婷也觉得不可思议：“疯了吧！”

　　张娜跟团：“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林轩被吵得耳朵都要炸了，他试图用走神的方式紧急避险。

　　易明月看他灵魂都要出窍了，赶忙碰了碰他的手，来吸引注意力。

　　“林轩，饿了么？”

　　林轩想也不想，回：“易明月，美团。”

　　易明月好笑道：“你现在想吃什么？”

　　林轩摆摆手，然后继续出神：“不饿，你饿的话就先去吃饭吧。”

　　易明月点点头，去觅食。

　　本来林轩还在和易明月说着话，郭美锦一来，他就没空和易明月说话了，郭美锦硬核地抢占了他所有的注意力，后来贺晓婷带着闺蜜来喊郭美锦去吃饭。

　　林轩无意间问了句不该问的：“我想吃甜豆腐脑行不行？”

　　其实他咸甜口都吃，只是最近似乎很少吃甜食，现在咸甜相比他更想吃后者。

　　本欲随女友去吃饭的郭美锦像是被触碰了什么程序开关，随后和林轩争论到底是甜还是咸。

　　林轩说人各有所好，郭美锦说甜是邪教，贺、张二人也跟着发表自己的意见，几人进行了长达半个小时的咸甜之争。

　　林轩率先倒下了，他被三个咸口派围在中间指指点点，彻底失去了吃饭的欲望，而易明月甚至没能挤进群聊。

　　秦胜委那一大伙人早已吃完饭去组团玩游戏了，林轩还在试图闯出三人包围圈。

　　过了一会儿，易明月走了过来，手上还拎着打包盒，林轩刚要挥手打招呼，就看对方后面跟着许久未见的周离水。

　　林轩顿住。

　　易明月携周离水走近，郭美锦率先看到二人，他热情地向周离水打了招呼。

　　“水水～”

　　周离水绕过易明月向郭美锦走去，淡淡道：“锦锦。”

　　郭美锦退出咸甜之争，给了周离水一个拥抱。

　　周离水回抱了一下，后又松开：“锦锦你们还没吃饭吧？这附近有一家还不错的饭馆，我带你们去？”

　　郭美锦之前发觉对方没什么朋友，整天一个人孤零零的，后来他就特意经常去烦周离水，想让他开心一点。

　　思及此，他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吞了下去，用眼神询问女友及其闺蜜并获得肯定的答案后，他答应了周离水这个小可怜的邀请。

　　四人离去。

　　易明月担心林轩多想，主动解释：“他俩最近关系挺好，我就让周离水来领走郭美锦。”

　　林轩点点头，表示了解。

　　今天是小年。

　　大街小巷，喜气洋洋，街边店面装点着红色装饰，商场里放着欢庆新年的歌曲。

　　林轩与易明月坠在人群后面，安逸地看着前方打闹的几人。

　　和谐的氛围中，易明月缓缓开口：“过几天我要回老家，今天就当和你一起过年了。”

　　林轩不知道对方为何会说这些，是在他身边算是一起过年，还是后面有着“真正过年时就不找你了”的未尽之语，就是回老家过年时不会联系他也不给他群发新年祝福。

　　他不会像以前那样有疑惑就问，他学会了先自己探寻，亲自找出答案。

　　除夕前第三天，他俩已经几天没见了，林轩在按照计划完成每日学习任务，他很少看手机，和易明月的联系也不像以前那样频繁。

　　这天对方突然给他发了消息：“我今天下午回老家，出发之前可以和你见一面吗？”

　　林轩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当即就呼唤司机将他带到易明月小区，碰巧今天易明月家单元楼楼下大门没有关严，他直接上楼，先敲门表示礼貌，等门开，他滑溜地挤进屋子，换上了自己专属的粉色水晶拖鞋。

　　“你怎么来的这么快？”易明月惊奇。

　　林轩说实话：“你一开口，我就立马动身过来了。”

　　易明月受不了他这样的直球，转头继续收拾行李。

　　“叫你过来没什么事，单纯是想跟你在年前再见一面罢了。”他解释。

　　林轩哦了声，二人在寒冷的客厅相对而立，打量着对方，直到林轩开了口：“你冷不冷？”

　　他边说边伸手摸了下易明月露在外面的脸颊。

　　冰凉。

　　他拽着对方袖子，把人拉进卧室，他记得卧室角落里有取暖器，之前易明月怕他冷还专门拿出来用过。

　　他把易明月按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又将取暖器塞进桌底，放在腿前，打开开关，不一会儿，橙黄的暖光将易明月浑身烤得热哄哄、暖融融的。

　　林轩也搬着小板凳缩在取暖器跟前，挨着易明月的腿坐下，双手伸在取暖器前烤着。

　　易明月垂眸看他，林轩感受到目光，他没有回视，而是接着把对方下意识缩进椅子底的脚拉出来。

　　“脚缩进去干嘛？不冷吗？拿出来烤烤。”

　　易明月的脚被他拉出，暖光照在上面，白皙皮肤如同在发光似的，他下意识蜷缩脚趾。

　　他仰起头：“林轩……”

　　林轩把他仰起的头按低下，“脸也烤烤。”

　　易明月：“……”
　　他不说话了，放弃挣扎，专心感受暖融融的热意，他将手垂在身边，刚好停在林轩眼前，林轩盯着近在咫尺的修长大手。

　　易明月蜷了蜷手指。

　　下一秒，他感觉手被握住，不等反应，就听林轩问道：“你是没烤过火吗？手放这里干什么？”随后是稍大力的拉扯，直到手指不小心触到取暖器的铁罩才被放开。

　　林轩认真教导：“别挨着铁丝了，会烫着，等其实像我这样坐在小板凳上热得更快。”原来他前一句的是疑问而不是讽刺。

　　“林轩，你过年有没有特别的安排？”

　　“没有，所有的事情都记在安排表里面了，我的寒假都在有计划地进行着。”

　　“所有事情都在你掌握之中吗？”易明月好奇问道。

　　林轩点头：“是的。”

　　易明月看着林轩晃动的脑袋，火光给发丝镀上金色，他突然想摸摸看，手指刚动，就被一双烫手握在手心。

　　“别动，你的手怎么还是这么凉？”他在脑中飞快安排着给易明月取暖计划。

　　“我天生体寒。”易明月说完，补充解释：“我只是想摸一下你的头。”他也试着在直球选手面前实话实说。

　　林轩疑惑：“摸头？”他不懂但满足，把手牵到额头，贴上去，“这样？摸吧。”

　　易明月的手触碰到林轩额头时，咳了下，“……是头发。”

　　“好的没问题，摸吧。”林轩牵着他的手在自己整个脑袋上都蹭了很多遍，然后放手，将脑袋凑在易明月手掌下，蹭了蹭，“这样吗？”

　　蹭完，他抬头询问对方。

　　“是的。”橙黄的光照不到易明月在桌面以上的部位，可他的脸却同样热了起来。

　　他又亲自摸了摸，将手指插进柔软发丝。

　　林轩：“还好我洗了头哈哈，还有头发也长长了些方便你摸，要是前些天摸，寸头能把你扎成筛子。”

　　易明月：“你说所有事情都在你掌控之中……也包括我吗？”他挑眉：“我也在你掌控之中？那在你计划里，我会怎么样呢？”

　　他的手指从发丝移到耳廓，继而转向耳垂，时不时轻轻捏一下。

　　林轩感到痒，缩了下脖子，易明月的手就这么僵在空中，林轩缓过来后，又将耳垂放进对方手指间。

　　“刚没忍住缩了下，你继续摸吧。”

　　易明月应了声好，不过没有再摸，只是虚搭在上面。

　　林轩回答之前的话：“你不在我掌控中，不过我的计划大多都是围绕你而生的，更确切地说，应该是我的计划在你掌控之中。”

　　易明月大受震撼，面上只是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林轩：“你怎么会被我掌握呢？你有独立的思想，你的行动不受除你以外的任何人控制，只有你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

　　我不行，那些原著攻也不行，世界意识更不行。

　　易明月感受到这句话很郑重，于是也郑重地点头，“我明白了。”

　　林轩想到什么，问：“对了易明月，你周围还有什么举止怪异的人吗？”

　　“什么样的算怪异？”

　　“或者，追你的人？”

　　易明月故意说：“追我的有啊。”

　　林轩紧张地看他：“是谁？有没有强迫你做什么？”他倒是不担心对方会答应追求，他自认以自己现在和对方的交情，谈恋爱了应该会先通知他。

　　“很多诶，男生女生都有哦，不过我都拒绝了，没有人能强迫我做什么。”

　　林轩点点头：“那就好。”

　　易明月开玩笑：“怎么问这些？你吃醋了吗？”

　　林轩摇摇头。他一直仰头，现在脖子终于感到酸了，他不再看易明月，低头将脑袋顺便架在易明月放在他脸旁边的腿上。

　　放上去的一刻，易明月大腿僵了下。

　　“易明月，大腿肌肉放松，有点硌脑袋。”

　　易明月放松肌肉。

　　下午，林轩亲自将人送到客运站。

　　要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