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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梨园惊梦(10) ...

  •   昨晚不小心又进行了几句激烈的灵魂碰撞,虽然通常他们之间这种碰撞,最终也撞不出什么建设性的结果。

      从前狄归恨不得把关知牢牢抓在掌心,最好能打个铁笼子将他锁起来,外面再罩上一层密不透风的罩子,连一丝光都别透进去,生怕他磕着碰着,受到半点伤害。

      可关知骨子里向往的是无拘无束的自由与远方,他从不畏惧受伤,结果最后却落得个近乎粉身碎骨的下场。

      这桩公案,双方各有各的理,纠缠不清,谁也说服不了谁,最终便只能将所有的激烈情绪、所有无法言说的纠葛,都代偿到最原始的身体交流上。

      至少在这方面,关知敢拍着胸脯说,他们这辈子都找不到第二个人,能像对方这样,与自己如此契合,如同严丝合缝的齿轮,每一次转动都带着战栗的共鸣。

      关知其实以前还盘算过,就算以后真离了婚,偶尔也可以假装喝得烂醉,借着酒意去联系前夫,共度一个心照不宣的夜晚。

      毕竟,狄归也从来不是什么道德标杆高尚的人。

      他特别懂得如何拿捏狄归那种近乎封建大家长式的、充满占有欲的“老公”心态。

      此刻便缩在对方宽阔的怀里,坐在他结实的大腿上,姿态亲昵得如同水蛇缠绕在狄归身上,然后用一种带着依赖和仰慕的眼神望着他,声音放得又软又黏:“老公……你知道的,我的世界里,就只有你了。”

      狄归就对这样极其受用,手臂收紧,将关知更深地拥入怀中,眼底流露出一种被全然依赖和占有的、深沉的满足感。

      当然,关知这套做派,也只在他自己心情愉悦、感到满足时才会施展。若是被惹恼了,他能立刻翻脸,指着狄归的鼻子骂他是控制狂、神经病,字字带刺,句句戳心。

      狄归时常被他气得胸口发闷,呼吸不畅,感觉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

      但狄归的嘴也从不饶人。

      关知有时会想,要是自己不跟狄归在一起,换做任何其他人,恐怕都得被这家伙那套强势又别扭的性子逼得上演一出“追妻火葬场”。

      结果没承想,最后进了火葬场的,竟是他自己。

      算了,往事不堪回首。

      还是为了好好活着,继续努力周旋吧。

      这边,宋清刚和苏家小姐见完面,关知就非常敬业地充当起了小信鸽,跑去元和园传递消息。

      他无视周围投来的各异目光,径直就往后台闯。

      管事的上前想拦,白棋在里面出声:“是我让关知来的。”

      关知立刻扭头,冲着那管事的啐了一口,眉眼间尽是泼辣:“听见没?什么东西,也敢拦我!就算我现在不是园子里的人,好歹也是个花了钱来听戏的客人,你对我什么态度?”

      管事的被他这气势慑住,连连摆手:“行行行,您进,您请进。”

      就关知这混不吝的泼辣劲,确实没几个人能招架得住。

      他走到白棋身边,讲了宋清和苏小姐见面的事,语气带着唏嘘:“所以说,投胎真是个技术活。他们那种人家,讲究什么门当户对,那位苏小姐,人是真漂亮,而且……她还是你的戏迷呢。”

      白棋正对镜整理着头面,闻言动作未停:“那等到他们大婚的时候,我一定备一份厚礼送过去。”

      关知皱起眉:“小白师兄,你怎么能这么想?现在不都提倡恋爱自由吗?你和宋少爷明明是两情相悦,你就该大胆告诉他你的心意!”

      白棋放下手中的簪子,透过镜子看着关知:“我们这样的人,和他们……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云泥之别,何必痴心妄想。”

      关知看着他这副认命的模样,张了张嘴,安慰了几句。

      才听说,又有戏班的人来挖白棋的墙角。

      北城近日突然冒出一个声势极为浩大的新戏班,名为“华彩班”。

      班主名叫陈景明,来头不小,是盘踞北地那位手握重兵的吴大帅最宠爱的内侄。

      此人仗着叔父的滔天权势,行事极为嚣张跋扈,此番涉足梨园,明显是意图垄断整个北城的戏行,野心勃勃,来者不善。

      听说前几日在戏楼里,他当着其他几位角儿的面,直接对白棋开口,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倨傲与施舍:“白老板,来我的华彩班,我让你挂头牌,价钱嘛,随你开,保证比你窝在这小破园子里有前途得多。”

      白棋连眼皮都未多抬一下,只淡淡回了他八个字,声音清冷如玉磬相击:“道不同,不相为谋。”

      陈景明何曾被人如此干脆利落地拒绝过,当即觉得颜面扫地。

      他离开时,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从牙缝里挤出一串阴冷的笑声:“在这北城里,还没人敢驳我陈景明的面子,白老板,咱们……走着瞧。”

      挖角与跳班,在梨园行里本是司空见惯的事。用重金、更好的待遇挖走别家的台柱子,或者有潜力的新秀,是常见的手段。

      一旦哪个园子失去了撑场的名角,戏班很快便会门庭冷落,难以为继。

      关知听闻此事后,难掩担忧:“小白师兄,你那样当面驳了陈景明的面子,我怕……他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恐怕后续会找你的麻烦。”

      白棋自有一般不容折辱的风骨:“那般仗势欺人、行事不正的小人,我绝不会让他如愿得逞。”

      关知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

      陈景明此人在外的名声确实不好,人人都说他是个睚眦必报、心思狭隘之徒。

      果然没过多久,陈景明便联合了本地几家有势力的商会,动用手段,将元和园未来一段时间内所有黄金场次、位置最好的“红票”全部包圆买断,一张不剩。

      然而,他们自己并不组织观众入场,而是任由那些座位空着,或者只零零散散安排几个自己人进去充数。目的再明确不过——就是要让戏班即便能照常开锣唱戏,也收不到半分打赏,活活被拖垮在经济来源上。

      一时间,元和园内景象十分惨淡。

      戏票是卖出去了,可台下观众席却空空荡荡,如同鬼魅蛰伏。

      昂贵的包厢费没了着落,那些“手巾把儿”和热茶的小费也断了来源,连戏园内设的厨房收入也锐减。

      更何况,陈景明更是放话出去,直接搅黄了元和园大半早已谈妥的堂会预约。

      像宋清这样长期包下最好包厢的熟客,白棋原本能从中抽取不少分成,如今也全都落了空。时间一长,整个园子里难免怨声载道。

      过去那些不算红的角儿,尚能分些“小虾小米”维持生计,眼下却是连这点进项都彻底断了。

      陈景明此举,就是打定了主意,要逼着白棋低头服软。

      白棋听着园内日渐升起的抱怨与叹息,承受着无形的压力,最终,他打破了惯例,应下了一场豪门家族的堂会专场献唱。

      他平日里极不轻易接堂会,尤其是厌恶被权贵富贾当做酒席宴饮间助兴的“玩意儿”来点缀。

      狄归听说了元和园的窘境,自然也在自家奶奶八十大寿的宴席上,点名请了元和园的班子来唱堂会。

      有狄二少这般明里暗里的从中周旋、抬举,渐渐的,元和园的账面进项总算又勉强支撑起来,恢复了些许元气。

      然而,也正是在那场堂会之后,白棋彻底回绝了狄归后续所有的示好与接近。

      关知私下里问他缘由。

      白棋当时站在临时搭起的戏台上,水袖轻扬,唱腔婉转。台下是狄家觥筹交错、喧闹非凡的寿宴,好一个枝繁叶茂、权势煊赫的大家族。

      狄归穿梭在宾客之间,忙于应酬周旋,自始至终,未曾分给台上那抹身影半分目光。

      唯有同样受邀而来的宋清,自开场便静静坐在那里,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直至最终谢幕,掌声寥落。

      关知听了,感慨:“一个在你最该被看见的时候,却连一眼都不肯给你的男人,他那些殷勤,背后定然藏着别的算计,绝非真心。”

      狄归这个人,有些戏,有些场面,他是不屑去演的,即便有人打碎他的骨头,也别想强迫他演。

      陈景明眼见着元和园的生意在自己打压下竟又渐渐起了势头,又想出了更下作的手段。

      他暗中勾结了当时势力颇大的青帮,竟趁着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派人将散戏后独自归家的白棋,掳了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梨园惊梦(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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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日更,日更,暂定每天下午18:00更,感兴趣可以收藏一下隔壁《后宫咸鱼传》《风亭瞳为他诞下一子》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