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劣雄虫重生后只想当雌虫》春风不度我度

7、冷战

　　第二军团的悬浮专车无声地滑入军事管制区，穿过一道道森严的闸门。窗外，首都星的浮华喧嚣迅速被冷硬的金属建筑、整齐划一的巡逻队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能量液气味所取代。一种充满力量感和纪律性的氛围弥漫开来。
　　比安坐在车内，目光随意地扫过窗外，图先下车，出示证件，随后转身，极为自然地朝车内的比安伸出手，脸上是无可挑剔的温柔笑意：“小心些，这里地面有时会滑。”比安嗯了一声，目光在那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上停留了半秒，才施施然的伸出手，图小心的扶着比安下车。
　　比安微微蹙眉，打量着四周，语气里带着一丝被娇纵惯了的雄虫特有的挑剔：“这里……看起来硬邦邦的，一点也不舒服。”
　　“军营就是这样，实用为主。跟我来，模拟训练区在那边。”他侧身引路，姿态优雅，与周围的环境既融合又格格不入。
　　比安跟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目光却像是不安分的小兽，四处逡巡。沿途遇到的军雌无不向图恭敬行礼，目光掠过比安时，则充满了惊艳、好奇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能出现在这里的雄虫，身份必然尊贵非凡，更何况这只雄虫容貌如此昳丽，图微微侧身将比安挡在自己的身后。
　　比安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他的目光早已被大厅内整齐排列着数十台宛如巨大金属蛋形的装置所吸引，银灰色的外壳上流淌着幽蓝色的数据流光，发出低沉的、富有韵律的嗡鸣。一些军雌正躺在其中一些舱体内，头部连接着复杂的感应器，紧闭双眼，身体偶尔会随着内部的模拟状况而产生细微的抽搐或紧绷。四周的光屏上实时跳动着复杂的参数和模拟战场影像，爆炸的火光、能量束的轨迹、虫化形态的搏杀……一切都被高度拟真地呈现出来。
　　这就是军方最新型的“幻影7代”实战模拟舱。前世他只是远远瞥过，未曾在意，如今却成了他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他脸上立刻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新奇与兴奋，紫眸亮晶晶地看向图，语气带着被宠坏的雄虫发现新玩具时的雀跃：“图！那就是你说的模拟舱？看起来比全息游戏舱酷多了！”他故意说得肤浅，仿佛这只是个高级娱乐设施。
　　图微微一笑，领着他走近：“是的，这就是‘幻影7代’，目前最先进的型号。”
　　“能玩吗？”比安打断他，语气急切，像等不及要尝试新玩具的孩子，“让我试试看？”
　　图耐心解释道：“比安，这不是游戏机。这是军方严格管控的高级训练设备，用来模拟各种极端战斗环境，提升士兵的实战反应和协作能力。操作很复杂，而且需要链接使用者的神经反应，负荷很大，不适合雄虫。”
　　“有什么不适合的？”比安不满地撇嘴，下巴微抬，“我的精神力可是A级！难道还比不上那些普通雌虫的承受力吗？我就要玩！”他甩开图的手，一副“你不给我玩就是小气”的闹脾气模样。
　　一名刚从里面出来的军雌脸色苍白，满头大汗，似乎刚从一场恶战中脱离，正扶着舱壁微微喘息。看到图和一位容貌极盛的雄虫，他连忙站直行礼：“图少将”
　　图微微颔首。比安却饶有兴致地凑近那台还散发着余温和能量波动的模拟舱，伸出手指，似乎想去触摸那光滑舱壁上流淌的数据光带。
　　图语气纵容又带着点无奈：“这不是精神力高低的问题，它的设计初衷和反馈机制都是针对雌虫的体质和战斗模式。乖，别闹，我带你去看看新型号的悬浮突击舰怎么样？我记得你很喜欢那种流线型的设计。”
　　“不看！”比安扭过头，视线却牢牢黏在模拟仓上，“没意思。我就要玩这个！图，你就让我试试嘛，就一下？”他转回头，眼神里充满了对新鲜玩具的渴望，以及一丝被拒绝后即将升腾的怒气。
　　图的笑容淡了些许。他了解比安，知道当他露出这种表情时，意味着不达目的绝不会罢休，继续拒绝只会引发难以收场的吵闹。他沉吟了一下。
　　“这样吧，”图放缓语气，带着妥协的意味，“我让他们调一个最低难度的基础教程模式，你进去体验一下操作界面就好，感受一下就行了，不能真的进行对抗模拟，好吗？那太危险了。”
　　比安心里清楚，这已经是图能做出的最大让步。直接进行高强度模拟确实不现实，能接触到操作界面，直观了解其运行模式，已经是意外之喜。他见好就收，脸上立刻阴转晴，露出一丝得意：“这还差不多！快点！”
　　图对旁边的军雌示意了一下。对方显然有些犹豫，但在图温和却不容置疑的目光下，还是快速操作起来。
　　比安指向舱内那些复杂的感应头盔和神经接驳线：“这些东西看起来好复杂，怎么玩？戴上去就行了吗？会不会疼？”他的问题听起来幼稚又外行。
　　那名军雌表情古怪，憋着不敢说话，比安也不在意，依旧兴致傲然。
　　模拟舱的舱门无声滑开。比安在图和军雌的指导下，坐进了冰冷的驾驶座。各种感应贴片和神经接驳线被小心地连接在他的头部和四肢，冰凉的触感让他微微颤了一下。
　　“比安阁下，请放松，只是基础界面引导，不会有任何不适。”军雌的声音透过内置通讯传来。
　　舱门关闭，视野陷入黑暗，随即亮起无数流光溢彩的数据流和星辰图谱。比安感到一丝轻微的精神力牵引，他立刻收敛心神，只分出极小的一部分精神力被动跟随，绝大部分意识则像最精密的扫描仪，飞速记录着操作逻辑、界面切换方式、模拟环境构建的细微参数……
　　时间很短，大概只有十分钟左右。舱门再次打开时，比安脸上适时的浮现出兴奋和些许疲惫。
　　“太酷了！”他出来就抓住图的手臂，“里面的星星好像真的一样！就是操作有点复杂，晃得我有点头晕。”他揉了揉太阳穴，语气又带上了一点抱怨，“不过还是很好玩！图，你给我也弄一台放在家里，我慢慢玩！”
　　图扶住他，仔细打量他的脸色，确认他只是有些精神亢奋而非真的不适，才松了口气。但对比安这个得寸进尺的要求，他只能苦笑摇头：“比安，这不可能。每一台实战模拟仓都是军部重要资产，有编号备案，严禁流出。就算是我，也没权力私自弄一台出去。”
　　比安脸上的兴奋瞬间垮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不悦和失望。他甩开图的手，声音冷了下来：“小气！一台训练机器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就说……就说训练损耗好了！反正你们军部每年报废的装备那么多，又不差这一台！”
　　周围似乎连机器的嗡鸣声都瞬间降低了不少。不远处几个假装忙碌实则竖着耳朵偷听的军雌，动作齐齐顿住，表情管理近乎失控。
　　送一台？军部严格管制的、造价堪比小型星舰的高精度实战模拟舱？送给一只雄虫当玩具？这位罗杰特家的小阁下，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图的眉头终于难以抑制地蹙了起来。他看着比安，那只小雄虫漂亮的脸蛋上满是理直气壮的索求，紫眸清澈，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要求有多么出格和危险。这种被宠坏了的、视规则如无物的态度，本该是他乐于见到的，这意味着比安依旧停留在浅层的物欲和任性阶段，易于掌控。
　　但此刻，结合比安之前种种反常疏离，以及这个过于突兀甚至堪称愚蠢的要求，图心底那根怀疑的弦再次被拨动了。他仔细审视着比安的表情，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波动。
　　“这可不行哦，比安阁下。”一个略带沙哑却含着笑意的声音从旁边插了进来。
　　比安和图同时转头。
　　一只穿着校级军官制服、肩章显示为中校的雌虫斜倚在控制台边，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他有一头火焰般耀眼的红色短发，肤色是健康的蜜色，五官深刻，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痞气。与图那种精心雕琢的优雅不同，这只雌虫的气质更野性，更……具有侵略性。他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在比安脸上逡巡，带着纯粹的欣赏和一丝感兴趣的光芒。
　　“亚中校。”图的声音瞬间冷却了几度，虽然依旧保持着礼节，但那种面对比安时刻意营造的温柔已荡然无存，“你不是在第三演练区监督训练吗？”
　　“听说图少将带了位‘贵客’来参观，我好奇得紧，就溜号过来看看。”被称为亚的雌虫站直身体，动作懒洋洋的，却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他对着比安，行了一个略显随性却依旧标准的军礼，“第二军团第三突击队队长，亚。很荣幸见到您，比安·罗杰特阁下。您的光临让这里……嗯，熠熠生辉。”他的恭维直接又大胆，带着军雌特有的直白。
　　比安迅速在记忆中搜索。亚·霍克，霍克家族的子嗣，图的军校同窗兼好友，也是首都星有名的风流人物，以不尊重雄虫阁下被雄虫保护会协会列入黑名单和强悍的战斗力同时闻名。前世，他和这只雌虫交集不多，只知道他是图的死党之一。
　　比安并不回话，态度带着雄虫特有的傲慢疏离。
　　亚不以为意，依旧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这可是军部最新批次的‘幻影7代’管控比较严格，带是带不回去了，不过……阁下如果真的喜欢‘玩儿’可以随时来啊。我会亲自带着您‘玩儿’。”他话语里带着怂恿，眼神却瞟向图，带着点看好戏的意味。
　　图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亚，”他警告道，声音里的寒意几乎能凝霜，“比安阁下只是参观，并不参与训练。这些设备不适合雄虫。”
　　“哎呀，别这么扫兴嘛，图。”亚耸耸肩，看似对图说话，目光却依旧落在比安脸上，“只是日常体验一下，又不是真的训练。对吧，阁下？”
　　“哼，随时来？你说得轻巧！这里都是雌虫，味道难闻死了！我才不要来了呢。”他径直朝着出口走去，脚步又快又急，仿佛多留一秒都难以忍受。
　　“比安……”图十分无奈地在他身后唤了一声，，却没有立刻追上去。他知道现在追上去只会火上浇油。他看着比安负气离开的背影，对旁边的副官低声吩咐：“跟上去，护送比安阁下回罗杰特庄园。”
　　“是，少将。”
　　亚看着比安离开的背影，又看看若有所思的图，摸了摸下巴，语气玩味：“哇哦……脾气不小啊，你的小未婚雄主。”他凑近图，压低声音，“不过，真是漂亮得惊虫，不是吗？难怪你宝贝似的藏着掖着。”
　　图没有理会亚的调侃，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脚步比平时略显急促。他需要重新评估该如何“安抚”这只突然变得格外棘手的小雄虫。
　　比安一路冷着脸，在副官小心翼翼的陪同下，坐在返回罗杰特庄园的悬浮车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象，脸上早已没了刚才的怒容，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平静。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表演拙劣又刻意，甚至有点过火。但他必须这么做。他需要一个借口，一个可以拉开与图的距离、减少接触和试探的借口。而他，则要利用这段图暂时不会来烦他的宝贵时间，继续锤炼这具身体。模拟舱的基础操作逻辑和能量运行模式已经被他记下。接下来，他需要一台能让他私下练习的设备。军用的别想了，只能从其他地方入手。
　　当晚，图想要缓和气氛，邀请比安共进晚餐，可惜比安并不理他。
　　图耐着性子发了很多信息
　　【比安，还在生气？那模拟舱确实是军部严格管控的资产，我无权调动。】
　　【下次我带你去‘星海幻境’，那里新引进了一套星际探险模拟系统，据说体验极佳，更适合雄虫。】
　　【理我一下，好吗？】
　　比安的反应是彻底的无视。
　　图的耐心在沉默中一点点被消耗。他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眼底的寒意越来越重。他不是舍不得一台模拟舱，如果代价合适，他甚至愿意付出更多来哄比安高兴。但比安此刻的态度，那种毫不掩饰针对他的胡搅蛮缠，让他感到极其不适。
　　一台模拟舱……
　　如此执着于军用的实战模拟设备？
　　真的只是……贪玩吗？

　　当晚，“陶醉”私虫俱乐部。
　　这里是首都星顶级雌虫军官和贵族子弟常来的地方，隐私性极好。柔和的蓝调音乐流淌，空气中弥漫着高档酒液和雪茄的醇厚气息。
　　图坐在角落的软沙发里，指间夹着一杯烈酒，却没有喝。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了好几个烟蒂。
　　亚端着酒杯在他对面坐下，长腿一伸，舒适地靠进沙发里。
　　“还在想白天的事？”亚晃着酒杯，里面的冰块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要我说，你就是太惯着他了。有些雄虫，光靠哄是没用的。他们被宠坏了，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尤其是像比安·罗杰特这样的，家世、容貌、精神力……他拥有得太多了，所以更不懂得珍惜，更擅长恃宠而骄。”他的语气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图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不懂。”
　　“我是不懂你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亚嗤笑一声，仰头灌了一口酒，“但我懂雄虫。他们天生就是那副德行，给点阳光就灿烂，蹬鼻子上脸。你越是对他百依百顺，他越觉得你廉价，越不把你放在眼里。”
　　图沉默着，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比安白天那双充满讥讽的紫眸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要我说，”亚倾身向前，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蛊惑的意味，“既然婚约已经定了，他又对你这个态度……或许，该换点别的‘手段’了。总这么温温吞吞地哄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别忘了，你雌父那边，可是等着看你什么时候能彻底拿下他呢。”
　　图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寒的光。
　　亚继续道：“让他认清现实。让他知道，离了你和罗杰特家族，他什么都不是。一只娇生惯养的雄虫，能逃到哪里去？到时候，还不是得乖乖回到你身边，依赖你，祈求你？”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残酷，“那时候，你想怎么‘调教’不行？何必现在跟他置气？”
　　俱乐部的灯光昏暗，落在图俊美的侧脸上，投下一片深刻的阴影。他端起桌上的酒杯，将里面琥珀色的液体一饮而尽，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有事情瞒着我。”图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冰冷的确定，“很大的事情。”
　　亚挑眉：“哦？比如？”
　　“我不知道。”图放下酒杯，发出清脆的磕碰声，“但我一定会弄清楚。”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首都星永不熄灭的璀璨灯火，眼神却比星空更加幽深难测。
　　亚看着他，无声地笑了笑，再次将酒杯斟满。
　　“那就……祝你好运了，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