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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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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梅的香气还停留在衣袖上,宋砚书口袋里的话梅糖全味未散,口袋里突然震动起来,传来急促的铃声。
宋砚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在响,屏幕上跳动着“张叔”两个字,让他心里莫名一紧。
张叔是宋家的管家,从他小时候起就一直待在身边,平日里除非有重要的事,否则绝不会轻易打电话来打扰他。宋砚书下意识地松开许知意的手,快步走到一旁接起电话,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未散的笑意:“张叔,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却异常急促,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张叔的语气全然没了平时的沉稳:“小少爷!不好了!夫人……夫人出事了!”
“夫人在公司开会的时候,突然就晕倒了!”张叔的声音带着颤音,背景里隐约还能听见救护车的鸣笛声,尖锐又刺耳,“现在已经送到中心医院抢救了,医生说情况不太好,先生让我立刻来通知你,赶紧来医院!”
“晕倒?抢救?”这几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宋砚书的心上,让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刚才的喜悦瞬间被恐慌冲刷干净。明明早上的时候,母亲还叮嘱他注意保暖,说晚上回来做他最爱吃的糖醋排骨,怎么才过了几个小时,就突然出事了。
“小少爷?小少爷你在听吗?”张叔的呼唤从手机那头传来,拉回了宋砚书的一丝神智。
“我在……我马上来!”宋砚书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指尖因为用力握着手机而泛白,指节微微发颤。他挂了电话,转身看向许知意,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眼神里满是慌乱和无措,和刚才那个温柔含笑的少年判若两人。
“淼淼,星眠,对不起。我现在有急事,必须立刻走。”宋砚书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被恐慌笼罩,像是骤然被乌云遮蔽的晴空。他甚至来不及多解释一句,转身就往图书馆外冲,跑了两步又猛地停下,回头看向还愣在原地的许知意,喉结滚动了几下,才挤出一句,“我妈……我妈出事了,在医院抢救。”
许知意被“抢救”两个字惊得心头猛地一缩,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只剩下和宋砚书一样的苍白。她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拉他,指尖刚触碰到他的衣袖,就被他急促的动作带开。宋砚书此刻完全乱了方寸,书包带子还歪在肩上,刚才被许知意握过的手冰凉一片,连带着声音都带着哭腔:“我得赶紧去医院,张叔说……说情况不太好。”
许星眠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小小的脸上满是紧张,她攥紧了手里的漫画书,下意识地往许知意身边靠了靠:“砚书哥,那你快去吧!需要我们陪你一起吗?”
“不用……不用了,”宋砚书摆了摆手,脚步已经不由自主地往花园外冲,走了两步又猛地停下,回头看向许知意,眼神里满是慌乱和不舍,“淼淼,我……”话到嘴边,却被巨大的恐慌堵了回去,最终只化作一句仓促的“等我消息”,便转身狂奔起来。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花园拐角,留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腊梅清香形成刺眼的对比。许知意站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他衣袖上的微凉触感,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姐,砚书哥好像很着急,阿姨会不会有事啊?”许星眠仰着小脸,眼里满是担忧,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小姑娘此刻也安静下来,紧紧拉着许知意的衣角。
许知意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弯腰拍了拍许星眠的肩膀,声音尽量放得温柔:“不会的,医生一定会治好阿姨的。我们先把东西收拾好,我送你回家,然后我去医院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她快速捡起散落在石桌上的笔记本和信封,小心地放进宋砚书落下的书包里,又拿起许星眠丢在一旁的漫画书和几块石头,拉着许星眠快步走出图书馆。外面的阳光不知何时被云层遮住,刚才还澄澈明亮的天空渐渐变得阴沉,一阵寒风卷过,吹得枝头的腊梅轻轻摇曳,落下几片嫩黄的花瓣。
许知意拦了一辆出租车,先把许星眠送回了家。许星眠的父母听说宋砚书母亲出事,也十分担心,反复叮嘱许知意注意安全,有消息及时告知。许知意应下后,便拿着宋砚书的书包,重新拦了一辆车,报了中心医院的地址。
出租车一路疾驰,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许知意靠在车窗上,心里满是忐忑。她想起刚才宋砚书慌乱的模样,那个平日里冷静自持、连说话都带着几分温柔的少年,此刻一定正承受着巨大的恐惧。她拿出手机,想给宋砚书发一条信息安慰他,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又删,最终只打下“别担心,我马上到”几个字,却又犹豫着没有发送——她怕此刻的信息会打扰到他,更怕自己的安慰太过苍白。
中心医院门口早已乱作一团。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急诊楼前,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神情肃穆的保镖守在车旁,显然是宋家的人。许知意付了车费,抱着宋砚书的书包快步走进急诊楼,刚一进门就听到一阵压抑的哭声,混合着医生和护士急促的脚步声,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让人莫名的心慌。
她四处张望,很快就在抢救室门口看到了宋砚书的身影。他孤零零地站在走廊尽头,背对着她,挺拔的背影此刻却显得格外单薄。身上的校服外套沾了不少灰尘,头发也因为刚才的狂奔而变得凌乱,双手紧紧攥着,指节泛白,肩膀微微颤抖着,显然是在极力压抑着情绪。
抢救室门口的红灯刺眼地亮着,像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将里面的生命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宋砚书的父亲宋明远站在一旁,平日里总是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也没了往日的沉稳,他靠在墙上,双手插在口袋里,眉头紧锁,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嘴角紧抿着,能看出他在极力克制着内心的焦虑。
旁边还站着几位穿着正装的中年人,应该是宋家公司的高管,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凝重的神色,低声交谈着什么,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打扰到里面的抢救。管家张叔则在一旁不停打着电话,语气恭敬又急切,显然是在向家族里的其他人汇报情况。
许知意深吸一口气,轻轻走了过去,在宋砚书身后站定,轻声唤道:“宋砚书。”
宋砚书猛地转过身,看到是她,原本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被浓重的悲伤覆盖。他的眼睛通红,眼角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显然是哭过,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淼淼,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等我消息吗?”
“我担心你,”许知意把手里的书包递给他,声音温柔而坚定,“你的书包落在图书馆了,我给你送过来。而且,我想在这里陪着你。”
宋砚书接过书包,指尖触碰到书包上残留的温度,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原本紧绷的情绪瞬间有了一丝松动。他看着许知意清澈而担忧的眼眸,喉咙哽咽着,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化作一句低声的“谢谢”。
许知意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望着抢救室的门。她能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便悄悄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冰凉的指尖。宋砚书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反握住她的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紧紧地攥着,仿佛这样就能从她身上汲取一丝力量。
许知意的手心温暖而柔软,让宋砚书慌乱的心渐渐平静了一些。他想起小时候,每次遇到害怕的事情,母亲都会这样握住他的手,告诉他“别怕,妈妈在”。而现在,身边的女孩用同样温暖的手握着他,让他在无边的恐慌中找到了一丝慰藉。
“我妈她……平时身体一直很好,”宋砚书低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茫然,“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说晚上要给我做糖醋排骨,怎么会突然晕倒呢?”
“医生一定会尽力的,”许知意轻声安慰道,“阿姨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可能是最近工作太忙了,累到了。”
她知道宋家是顶级豪门,宋砚书的母亲顾云更是商界有名的女强人,执掌着宋家旗下的一家大型集团,平日里工作必然十分繁忙。长期的劳累和压力,或许就是这次意外的导火索。
宋明远看到儿子身边的许知意,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他此刻无心顾及其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抢救室的门上,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一种煎熬。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抢救室门口的红灯始终亮着,像是在无声地考验着每个人的耐心。走廊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敲在每个人的心上。许知意能感受到宋砚书的手越来越用力,指尖冰凉,她没有挣脱,只是静静地陪着他,用自己的方式给他支撑。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一个穿着华贵旗袍、头发花白却依旧精神矍铄的老太太在几个仆人的簇拥下快步走来,正是宋砚书的奶奶宋老夫人。她刚一走到抢救室门口,就抓住宋明远的胳膊,急切地问道:“明远,小云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妈,您来了,”宋明远扶住母亲,声音沙哑,“还在抢救,医生说情况不太好,是急性心梗。”
“急性心梗?”宋老夫人脸色一白,身体踉跄了一下,幸好身边的仆人及时扶住了她,“怎么会这样?小云这孩子,就是太要强了,天天把自己埋在工作里,我早就劝过她,要注意身体,她就是不听!”老太太说着,眼眶便红了,声音也带上了哭腔,“我的儿啊,你可一定要挺过来啊!”
宋砚书看到奶奶,再也忍不住,快步走过去,抱住她的胳膊,哽咽着说:“奶奶,妈妈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宋老夫人拍了拍孙子的手,眼里满是心疼:“好孩子,别担心,有奶奶在。医生一定会治好你妈妈的。”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露出一脸疲惫的神情。所有人立刻围了上去,宋明远抢先一步抓住医生的胳膊,声音颤抖着问道:“医生,我夫人怎么样了?她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