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阴人》此言差也

7、第 7 章

　　在这里真的会有这么好心的人吗？
　　高珊不知道该不该信敦意的话。
　　林颦看出她的心思，但也只是说也许，没有肯定的回答。
　　两人回到张家，看到院子里新摆上的棺材，高珊只想离它远远的。
　　但林颦却在这时拉住了她，开口道：“你知不知道村长让咱们抓紧干的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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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令人厌烦的沉默。
　　“该不会是给屋子里的人收尸吧？”高珊声音略微发颤。
　　“呵，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事吗。”林颦用陈述语气回答。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视线投向主卧。
　　在高珊眼里这个消息的崩溃程度不亚于晴天霹雳。于是她以一种难以让人想象的脑回路说出这一句话：“姐，你说敦意要是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么好心，他能不能帮咱们解决这件事？”
　　这句话让林颦脑子一下没转过来，虽然她也明白高珊的心理。
　　“你还记不记得村长在第一次见到咱们俩的时候说的话？”林颦突然问。
　　“哪一句？”高珊不明所以。
　　“他说咱们是老张家人，但是血缘关系没那么近。”林颦自己补充。
　　“那咱们扮演的就是这样的角色，是来给……办后事的？”高珊下意识避开屋里老人的名讳。
　　林颦以一种赞同但无可奈何的眼神看着她。
　　“就是敦意想帮估计也帮不了。”林颦继续说。
　　也许是杠刚刚的消息过于震惊，高珊现在对于这件事倒是接受良好。
　　但她还是不想靠近那间屋子。
　　林颦也并不打算让一个小姑娘去当马前卒——毕竟自己不怕这种东西，还是自己上更合适一些。
　　她迈着略有些僵硬的脚步往门口靠近，高珊就紧紧抓着她的衣角，跟在后面。
　　推开主卧的门，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涌上来——似乎这扇门是一个可以隔绝内外空气交换的东西——在门外完全闻不到这样的味道。
　　稍晚一些闻到气味的高珊身体更加紧绷——气味都成这样了，尸体该腐烂成什么样。
　　她的脑海里闪过自己曾在电影中看到的画面，难以控制地反复想起——但又一边紧闭上眼，不敢往屋里看，让恐惧完全充斥自己的脑海。
　　林颦倒是没有这么多的情绪，她看着屋子里的布局，也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床沿的尸体。
　　她正打算抬脚往屋里走，但高珊死死拉住她的衣服，不想林颦往屋里进。
　　“.…..你要是实在害怕也可以在门口，我进去就行。”林颦安慰道。
　　高珊低着头，缓慢睁开双眼，又慢慢把视线从地上挪到林颦脸上，深吸一口气，选择跟着林颦进去。
　　“走吧，姐，我不拖你后腿。”她的声音还是因为害怕颤抖，但她也明白，自己进入这个地方，那么后面就还有很多这样的事。
　　于是她在做足心理准备后跟着林颦进入主屋。
　　老人的尸体就那样趴在床沿，有一半的身体甚至都快掉到床下了，但出乎高珊预料的是——这具尸体并没有明显的腐烂迹象。
　　林颦伸手把尸体翻过来——这个动作突然，高珊还没反应过来——当然，和她紧绷的精神也有关系。
　　看到尸体的正脸之后，高珊身上泛起一阵的鸡皮疙瘩。
　　因为死前的姿势，尸斑在正脸十分明显，一块又一块，与老人原本的老年斑重叠。但最让高珊忍不住想要逃出这间屋子的是——老人的眼睛是睁着的。
　　而那双眼睛好死不死，在被林颦翻过来后就盯着高珊的位置。
　　高珊被这双浑浊的眼睛盯住，心跳猛然飚上去，但好在随着林颦的动作，尸体的脑袋被扭到正面。
　　但似乎是动作用力太大，林颦感觉稍好一些的脚踝又开始发痛。
　　她表情僵硬，放下抓着的尸体，缓慢坐到床沿上。
　　看见她这种情况的高珊选择忽视床上的尸体，冲到她身边，想看看她的脚。
　　林颦有些无奈，说自己之前那一下也没什么很明显的伤痕，估计现在也看不出来。
　　如她所言，在撩起林颦的裤脚观察一阵后，高珊也只能尴尬地放下，说：“我看不出来，咱们回头找陆,啊！”
　　在她说着话的时候刚刚被林颦扔在窗边的尸体胳膊滑下，打在高珊背上，把她吓得一下子跳起来。
　　这么大的动静把坐在床上的林颦也吓了一跳，但在反应过来之后也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也平静下来。
　　站在一边惊魂未定的高珊却没那么快冷静，她的眼睛盯着那条遍布尸斑的胳膊，没有任何动作。
　　林颦站起来，走向跳地老远的高珊，伸手把她的头扭过来，迫使她不再去看那具尸体。
　　“林姐，我，我，我真的……”高珊眼里都是被吓出来的眼泪，说话也断断续续。
　　“好了，你要是怕，就先出去等我，我对这一类的没什么太大感受，我自己来吧。”林颦看着这个小姑娘，安慰道。
　　“不行，你脚不行，你拖不动。”高珊两下抹干眼里的泪，回答。
　　“但是，但是，我还是得做个心理建设，就是……”随后她又补充道。
　　“行。”林颦并不在意稍等她这一会。
　　高珊走到大门边，随后转身绕着院子开始走，走进她们昨晚睡觉的那间屋子，再走出来，最后走到躺着尸体的那间屋子门前。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准备好了，咱们走吧。”
　　林颦对她这样的做法深感震惊，但毕竟一个人有一个人的习惯，她觉得有点，少见。
　　她再次进入这间屋子，林颦看到她双手还是颤抖地很明显，但还是没有停顿的走到床前，转头瞧一眼林颦，打算直接抬起这具尸体。
　　但这次林颦却拦下她，说她想起来什么，之后又在屋子里找，但是很奇怪的是这间屋子没有老人的衣柜，也没有发现老人生前的衣物。
　　她对高珊说出自己的发现，解释自己动作的原因，死者入殓前要更换干净的衣物，最好是上下衣物分明的——她老家在农村，还没有出来工作时见过人家操持葬礼，现在刚想起来。
　　“那还有别的要注意的吗？”高珊询问。
　　“.…..我也不是非常了解，只知道一点，我家里还没有这样的经历。”林颦有些苦恼。
　　“那要不去问问陆浣？”高珊提议。
　　林颦笑着问她：“你怎么什么事都想去找她？”
　　“她看起来很有安全感啊，你不觉得吗，有一种我也说不出来的感觉，但就是觉得她挺靠得住的。”高珊眼睛亮晶晶的，想现在就去找陆浣的心情在眼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林颦稍稍沉默，她觉得陆浣很有威胁感。
　　“咱们现在这里找找有没有衣服再说吧。”林颦提议。
　　“好。”高珊也不急着去。
　　林颦又在屋子里找了一圈，随后又走出房间，进入另一间屋子，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柜子的痕迹——准确来说是被搬走之后留下的痕迹。
　　于是她把高珊叫来，让她看被竹筐盖住的四个柜子脚的印记。
　　“所以，之前在这里的柜子被搬走了？”高珊看到这个痕迹过了一会反应过来。
　　“里面的东西应该会很重要，咱们有机会还是要找到它。”林颦补充道。
　　“走吧，咱们去找陆姐。”高珊站起来，重新恢复活力。
　　“.…..走吧。”林颦说。
　　两人走出院子，林颦顺手在门口塞进一根头发丝。
　　走了几分钟，来到陆浣院门口，发现她正在对着打开的棺材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姐！”高珊跑上去。
　　陆浣听到声音后，顺着看过来，也看到了一起过来的林颦。
　　“怎么，事情解决的如何？”陆浣笑着看着高珊。
　　“不是很好，所以想找你问点事。嘿嘿。”高珊笑得有些邪恶。
　　“好，且问。只是，我实在不能保证我知道。”陆浣回答。
　　高珊回头看向林颦，朝她眨眨眼。
　　林颦走上前来，“我们不白问你，可以告诉你我们找到的一个线索。”
　　陆浣没说话，只是点头。
　　于是林颦开口，“关于丧葬方面的习俗，你知道多少？”
　　“若是这个，我倒是知道些。但也并非全知。”陆浣说，“在老人去世后一日内，小辈就要为其入殓，要净面，更衣。”
　　“老人衣物多为单数件，分上下。入殓时口含玉石，脚系麻绳，腰绑七铜钱，七棉花。”
　　“棺底放置谷草，黄纸，黄绫褥子。”陆浣说到这里也稍顿，“其余，我也记不清了。”
　　“.…..哇，陆姐，我就知道我的眼神没错。”高珊感叹道。
　　陆浣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仍旧是在回想的状态。
　　过了一会儿，陆浣重新回过神来，继续接上自己的话：“但，莫说玉石，就是件干净的衣物也是没有的。”
　　“.…..我们想说的也是这个。”林颦沉默片刻后回答。
　　“无妨。我原也没有这个意思。”陆浣解释。
　　高珊：“那咱们就直接把……放进去？”
　　陆浣：“怕也只能如此了。”
　　就在她们商量的时候，敦意和张生进到院子来。
　　看到院子里聚着的三人，敦意就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看来大家都一样吧。”敦意笑着开口。
　　“你也发现了？”高珊询问，“我以为咱们是同辈，你对这样的事情也不了解的。”
　　“我姥爷在两年前去世的，我对这些还是比较清楚地。”敦意回答。
　　“啊，对不起。”高珊说道。
　　“没关系，也是两年前的事了。”敦意并不在意。
　　这时陆浣拿出自己的手机，查看上面新的消息。
　　“各位背阴人，请前往住处，完成任务。”
　　“在催人。”陆浣评价道。
　　“那就只能这样了？”高珊疑惑问道。
　　“那咱们就先回去。”敦意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说辞。
　　几人分开，打算回自己的院子。
　　就在他们走到街道上时，听见外面传来的争吵声。
　　林颦拉着高珊，打算避开这些事。
　　但是高珊却并不想绕开，她满脸都是“让我看看怎么个事”。
　　林颦没有办法，被拉着来到人群外围。
　　在旁边停了一会，他们就大概明白这是在干什么了。
　　中午开车出去的那一群人回来以后就被赫默组织的人拦住了，现在是在吵他们为什么在没有问过的情况下就把车借走。
　　“你们现在吵有什么用？找内些借车的人去啊！”中午来找敦意的人大声喊道。
　　对面的人也一时间噤声，过了一会就有人问敦意住在哪里。
　　“怎么办？林姐。”高珊听他们的意思是要去找敦意的麻烦，很担心。
　　敦意住的地方跟她们不在一条路上，又是两个男人，现在应该早就回去了。
　　林颦知道现在去通知他们也晚了，但暂时还是一个团队的人，也不能看着对方粘上这样的事。
　　“我去叫陆浣，你跑着去，尽量在他们到之前跟敦意说了。”林颦只能先做出这样的决定，“让他别什么事都揽到自己身上。他应该自己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