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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我知道 ...

  •   “一个名声在外的花花公子——女友三个月一换都算长情;一个流言缠身的‘白骨精’——据说在床上谈生意比在会议室还熟练。”郭敏非轻轻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又有些感慨,“结果呢?一个为对方守身如玉十年,一个为对方拼命赚钱还觉得自己配不上。”
      彭苟闻言低笑,伸手将她往怀里带了带,指尖漫不经心地绕着她的发丝。
      “破案了。”他声音里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还有几分看好戏的悠闲,“他俩这演技,奥斯卡都欠他们一人一座小金人。”
      “那……要提醒他们一下么?”郭敏非抬起头,眼里闪着些许担忧,“就这么看着他们继续拧巴?”
      彭苟忍不住又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个轻吻,笑道:“别想那么多了。木已成舟,船都开到太平洋了,我们就安心坐在岸边,等着看这场大戏怎么收场就好。”
      郭敏非被他这话逗笑,轻轻嗔怪:“你就知道看热闹,唯恐天下不乱。”
      “不看热闹怎么行?”彭苟嘿嘿一笑,凑近她耳边,压低的嗓音里带着亲昵的抱怨,“他们俩可是拿我当‘Play的一环’用好多年了,收点门票不过分吧?”
      “你就不怕他们玩脱了?”郭敏非还是有点不放心。
      “玩脱?”彭苟挑眉,语气笃定,“他们俩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早不是那种只会把‘我爱你’挂在嘴边、却不知道如何去爱的年纪了。感受爱意的方式,早就变成了实实在在的付出和行动。只是他们以前总拐着弯,把所有心意都假借我的名义送出去——可把我憋坏了。”
      郭敏非听着,心里有些感慨,又有些不解:“既然都为对方做了那么多,为什么偏偏不让对方知道?”
      “……”
      彭苟沉默了片刻,长长叹了口气,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
      “是无能为力,也是无法面对。”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经历过后的透彻,“如果只做‘普通朋友’,谁也受不了那种煎熬——明明那么在意,却只能止步于问候。可又忍不住想知道对方的一切,哪怕只是从我这里听到的只言片语。对方遇到麻烦时,想帮忙却发现自己连个正当身份都没有。如果让对方知道是自己出手,反而会成为对方的负担。所以……最好有个‘工具人’来顶这个名头。”
      “……”郭敏非一时无言。她没想到,这两个在外人眼里如此光鲜厉害的人,在感情里竟能别扭到这种地步。
      沉默了良久,她忽然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进彭苟眼里:“前年,我爸出车祸,小白急急忙忙借我的那五十万里……是不是有你的一部分?”
      “……”
      彭苟明显愣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措手不及的慌乱,但很快又被他强压下去,恢复了平静。他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更没想到她猜得这么准。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别开视线,轻声带过:“都过去了。”
      但这片刻的愣怔和慌乱,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郭敏非的心像是被什么情绪涨满了,惊讶、感动、酸楚……种种感觉交织在一起,难以言喻。
      她望着他,眼眶微微发热:“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知道,”彭苟苦笑了一下,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如果当初我不那么纠结,不那么拧巴,我就可以在你身边正大光明的对你好……你也不会现在来问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郭敏非心口一涩,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曾经见证过那样一份深沉却隐匿的爱意,甚至暗暗羡慕过被那样爱着的人。她从未想过,自己其实也一直被这样一个人,这样小心翼翼地爱着。
      这一个月来,她总觉得彭苟的爱意来得太快太汹涌,有些令人难以置信。直到这一刻,那些埋藏已久的真相悄然浮现,才让这份爱意忽然有了沉甸甸的分量,在她心里扎实地落下了根。
      “那你这些年……”她声音很轻,带着心疼,“是不是很辛苦?”
      何止是辛苦。
      那简直是一段在绝望中缓慢泅渡的时光。但当初选择沉默,就是不想给她任何负担,现在又怎能说出来,让她因愧疚而靠近自己?
      彭苟理智得很清楚。他想要的是郭敏非的爱,不是一时的感动,更不是愧疚的补偿。
      “都过去了。”他摇摇头,语气轻松地将话题引开,“而且,这都是我自个儿种下的果。真要论辛苦,小满那才叫辛苦——眼瞅着研究生都读了一大半了,说不读就不读,扭头扎进袁家那摊浑水里抢家产去了。”
      郭敏非看出他不想多谈,便顺着他的话问:“嗯?小满不是袁氏集团的独子吗?新闻上都那么说。”
      “什么独子,那都是糊弄外人的。”彭苟嗤笑一声,“私生子一双手都数不过来,还有些我没见过的。”
      “可新闻……”
      “这事儿有点复杂,好比……养蛊,你明白吧?”彭苟看她点了点头,才继续道,“老袁董事长和他夫人一直没孩子,就在外面生了一堆。然后从这一堆里挑优秀的培养,想选个最厉害的来继承家业。”
      “所以小满是……最后胜出的那个?”
      “按现在的结果看,是。但他不是老袁董事长选中的。”
      “……难道真是他自己抢过来的?”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情况复杂得很。”彭苟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小满最初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老袁的儿子,不然怎么会来读我们这专业?早学金融管理去了。毕竟,就算只是个私生子,能从袁氏指缝里漏出来的好处,也够普通人挣几辈子了。”
      “那是谁告诉他的?”
      “袁夫人。”
      “……我不理解。”郭敏非微微蹙眉,“都是私生子,袁夫人帮小满图什么?无论谁继承,她该拿的那份又不会少。何况现在也不是古代,新帝登基,太后还得看脸色过日子。”
      “这么说吧,当年那场‘九子夺嫡’的大戏,其实就是袁夫人一手促成的。”
      “哈?”郭敏非更惊讶了,“因为自己不能生,所以就精心帮出轨的丈夫挑选最优秀的私生子来继承家业?”
      彭苟闻言仰头大笑:“哈哈哈……袁夫人才没那么圣母。她啊,才是最狠的那个角色。”
      “狠?”
      “她一手搅混了所有人原本平静的水。老董事长,那些私生子……有一个算一个,谁也没能逃开。”似乎觉得单用一个“狠”字太苍白,他想了想,举了个例子,“你还记得大学经济课上,老师讲的那个案例吗?怎么奖励一个员工,让他一年都不请病假。”
      “有点印象。”郭敏非依稀记得,当时她就坐在第一排,和老师互动得很近。
      起初,老师问:“如果员工一年不生病,公司就奖励100块,大家能做到吗?”
      为了100块一年不生病?没人举手,大家都觉得离谱,而且钱太少。
      奖励变成1000块时,有一两个人举了手,觉得蚊子腿也是肉。
      到一万块时,三分之一的人都心动了,这数字对小公司年终奖来说很不错了。
      等到十万、百万、千万时,原本觉得“生病不由人”的同学也纷纷举手,说为了这钱,病了也上班。
      当老师问到十亿,甚至加上一辆顶级兰博基尼时,几乎所有人都举手了,有人说哪怕住院也要爬去公司。
      “生病本是人之常情,但足够的利益面前,人性往往经不起考验。可即便这样,当时班上还是有个人始终没举手。记得老师最后放的‘大招’是什么吗?”彭苟提示道,“那个让所有人都心悦诚服的终极手段。”
      郭敏非努力回想:“不太记得了。”
      “倒扣工资。”彭苟吐出四个字。
      “……”多年的打工经历让郭敏非瞬间共情了这种“邪恶”,“可……袁夫人也没给私生子们发钱啊?”
      “袁夫人是没直接给钱,但老袁董事长给了,而且还是以公司名义给的。这样,袁夫人就很难用‘夫妻共同财产’的理由去追回。”
      “……老董事长这可真是……”郭敏非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种操作。
      “所以我才说,袁夫人才是真正的狠人。”彭苟语气里甚至带上一丝叹服,“老袁董事长都算计到这一步了,她居然还能有后手。”
      “用公司名义给的钱也能收回?”郭敏非快速过了一遍法律常识,没想到任何可能。
      “不能直接收回,但她可以追查。”
      “怎么追查?袁氏不是完全在老袁董事长名下吗?他怎么可能让袁夫人查?既然防着她,又怎么会用公司名义给钱?”
      “袁夫人自己是查不了,但她可以举报,让税务局来查。”
      “……这是要鱼死网破?袁氏被查,她也落不到好啊?”
      “要不怎么说她狠呢?”彭苟挑眉,“但她并没真的去举报,而是转头去找老袁董事长谈判。她心里清楚,无论怎么闹,老袁董事长都不可能把袁氏分给她。所以她干脆摊牌:她可以接受私生子上桌,甚至法律上承认一个私生子。理由很充分——避免未来公司内斗,影响她手上的分红。”
      “老袁董事长……答应了?”
      “当然答应。比起那些私生子,老袁董事长更爱的是袁氏集团,那才是他真正的一生心血。”
      “所以,老袁董事长就让所有私生子,包括小满,都进公司学习?”
      “是让所有年龄合适的都去了。但小满……一开始并不是老袁叫去的。甚至最初,老袁根本不知道有这个儿子的存在。”
      “那怎么会……难道是袁夫人?!”郭敏非想起刚才的话,瞬间明白了,“袁夫人居然知道一个连老袁董事长自己都不知道的私生子?这太不可思议了。”
      “谁说不是呢。”彭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严格来说,小满不算是‘私生子’。他是老袁结婚前有的孩子。我甚至怀疑,袁夫人在结婚前就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但她还是选择了结婚。不然很难解释,她一个不接触公司事务的人,手里怎么会握着袁氏几十年的账本。”
      “……袁夫人这盘棋,下得可真远。”郭敏非喃喃道,她无法评判这种选择,只觉得背后发凉。
      “还有更远的。”彭苟继续道,“几个亿加一部兰博基尼就能让人违背人性不敢生病,袁氏集团上百亿的资产,怎么可能不让人疯狂?那些私生子原本或许知道自己不是唯一,也没妄想能吞下整个袁氏,只想等老袁董事长去世了,多分点遗产过日子。但袁夫人把机会明晃晃地摆到了他们面前,谁还能不动心?”
      “可是……不要这个机会,安安分分的,也能过得很好吧?老袁总不至于亏待自己儿子。”
      “有,当然有不想争的。但袁夫人怎么可能放过他们?”彭苟冷笑一声,“当初老袁以公司名义给出去的钱,袁夫人收不回来,但新的袁总——也就是最后的胜利者——可以。一个私生子花的钱新袁总可能看不上,但所有私生子加起来呢?”
      郭敏非瞬间明白了:“经济老师的最后一招……”
      “要么得到一切,要么输掉所有,连‘安于现状’这个选项都被剥夺了。”
      “……这是逼着所有私生子必须往死里争。”郭敏非感到一阵寒意。
      “不止。”彭苟补充道,“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当一个底层人见识过顶层的生活后,那种渴望会被无限放大。那种心理落差和现实的挫败感,足以逼疯一个人。更何况这群人是真切体会过锦衣玉食的,你让他们怎么回去过普通日子?”
      “袁夫人真是……狠得彻底。”郭敏非已经被这种算计震撼得无以复加。
      “这还没完。直到现在,她还在向那些败下阵来的私生子追讨他们当年花掉的钱。”
      “……”郭敏非已经无话可说,“那……小满真的也要去追讨?”
      “这不是小满想不想的问题。”彭苟语气冷静,“袁夫人手里握着集团最全的账本。小满不可能为了那群毫无感情的所谓弟弟妹妹,把整个袁氏集团拖下水。”
      “那他不就一辈子都要受袁夫人挟制了?”
      彭苟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忽然笑了一下:“知道去年袁氏集团总部那场‘恰好’发生在消防演练时的大火吗?号称0伤亡那次。”
      “……”郭敏非瞪大了眼睛,无法想象他们竟敢如此,“难道……把账本资料烧了?”
      “哪能那么明显。”彭苟失笑,“是大部分款项被补上之后,趁着一些零碎旧账查不清了,才顺势而为的。不然当地政府怎么可能被这种一眼就能看穿的把戏糊弄过去。”
      郭敏非彻底无言以对,只能深深吸了口气。
      这潭水,远比她想象的要深得多,也惊心动魄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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