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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24章:宗门劫难,琉璃破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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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摔进光里的时候,整个人像被扔进了井底。风从耳边掠过,草叶划破手背,后山的泥土混着露水砸在脸上。我没停,翻滚着撑起身子,神赐魂环还在头顶震颤,金光断断续续地闪,像是随时会熄。
唐三的手没抓到。
我脑子里空了一瞬,随即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味。现在不是发愣的时候。我抬手抹了把脸,指尖沾了泥和血,抬头看向宗门大殿的方向。
九宝琉璃塔歪了。
不是真的歪,是魂力扭曲造成的视觉错位。塔身浮在半空,原本流转的金光变得暗沉,一道裂痕从塔顶往下爬,像蜘蛛网一样越裂越深。月光照在上面,那裂口像是会呼吸,一胀一缩,往外渗着淡紫色的雾气。
我知道那是气运在漏。
我贴着墙根往前走,避开巡逻弟子的路线。前世我记得这个时间点,二长老会在子时巡视塔基,但现在大殿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连守夜的魂导灯都灭了。不对劲。
绕到大殿侧廊,我蹲在石柱后,借着月光看清了塔底的阵法。暗紫色的纹路嵌进地面,像是活的藤蔓,一圈圈缠住塔基。阵眼处跪着一个人影,背对着我,披着执法长老的深紫长袍。
是二长老。
他手里握着一把骨刀,刀尖插进自己掌心,血顺着纹路流进阵法。那血不是红的,是黑的,一滴下去,整片阵法就亮一分。
我认得这个阵。噬运血阵,抽宗门气运为己用,代价是施术者寿元枯竭。可他不是为了自己——那些气运顺着地底的隐脉,流向了武魂殿的密道方向。
他背叛了宗门。
我从阴影里走出来,脚步踩在青石板上,发出一声轻响。
他没回头,声音却像冰渣子一样刮过来:“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为什么?”我站在三步外,魂力在掌心凝聚,“七宝琉璃宗待你不薄,你是执法长老,掌戒律,执刑罚,谁敢轻看你?”
他终于转过身,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愧疚,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待我不薄?”他冷笑,“我三十年执法,兢兢业业,可宗主之位,从来没人想过是我。宁风致一脉,天生就是主,我们这些老臣,不过是陪衬。”
“所以你就投靠武魂殿?用宗门的命,换你一场虚妄的权?”
“虚妄?”他抬手指向塔,“你看看这塔,宁荣荣。它撑得起一个宗门,撑得起整个大陆的格局吗?武魂殿才是未来。等气运转移完成,武魂殿大军压境,七宝琉璃宗连投降的资格都没有。我这是在救它。”
“救它?”我声音压低,“你是要毁了它。”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动了。神赐魂环金光暴涨,第八魂技“琉璃净世”直接催到极限。魂力如潮水般涌出,撞向地上的阵法。
轰——
紫黑色的阵纹剧烈扭曲,像是被烫到的蛇,猛地缩了一下。塔身的裂痕停止蔓延,渗出的雾气也淡了几分。
可我也感觉到了——体内魂力像被什么东西反吸,顺着魂技倒流回去。我脸色一白,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这阵法有反噬机制。
二长老站起身,掌心的血还在流,可他脸上竟露出笑:“你以为你能打断?我以寿元为引,阵法已与命魂绑定。你要停它,就得先杀我。”
“我不介意。”我咬牙,重新站直。
他摇头:“可你撑不住。你魂力未复,神赐魂环都在颤。你连站都站不稳,还想救塔?”
我没答,只是抬手,将魂环推到头顶最高处。
“九宝无敌神光——启!”
金光炸开,七层宝塔虚影在我身后升起,光芒如利剑刺向地面。阵法发出刺耳的撕裂声,紫纹寸寸崩断。塔身的裂痕开始回缩,气运的流失终于被遏制。
可就在这时,我胸口猛地一闷,像是被重锤砸中。魂环发出一声脆响,裂开一道细缝。魂力失控反冲,从经脉炸开,我张口喷出一口血,整个人从半空跌落。
落地时肩膀撞上石阶,疼得我眼前发黑。可我还是撑着手爬起来,死死盯着塔。
阵法停了。气运稳住了。
但我撑不住了。
二长老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里没有怜悯,只有冷酷。“你太天真。你以为拼了命就能守住?这宗门,早就不是你小时候的那个家了。”
他抬起手,掌心凝聚出一团黑雾,朝我心口压下。
“用你的精血完成献祭,至少还能让阵法重启一次。”
我动不了,魂力枯竭,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那黑雾要碰到我胸口的瞬间——
地面裂开。
一道银蓝色的光从地底冲出,像鱼跃水面,直插进我和二长老之间。那是半截断裂的三叉戟,戟身布满裂痕,可光芒却刺得人睁不开眼。
它挡下了那一击。
二长老脸色骤变:“海神之力?!它不是该在神界吗?”
那半截三叉戟微微震颤,像是回应什么。接着,它缓缓转向我,轻轻靠在我手边,像是在……护我。
我伸手握住它,冰冷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上来。可就在这时,戟身突然爆发出强烈的蓝光,一道虚影从地底升起——是深海的影子,带着无尽寒意,缠上二长老的手臂。
他惨叫一声,黑雾瞬间冻结,整个人被甩出去,撞在塔基上,动弹不得。
可那股寒意没停。
它转向我,缠上我的手臂,顺着经脉往心脏钻。我拼命想甩开,可那力量太强。三叉戟在颤抖,像是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然后,我听见了声音。
不是从耳朵进来的,是从心里冒出来的。
微弱,断续,像是隔着千山万水。
“别……碰……它……”
是唐三。
我猛地抬头,看向三叉戟断裂的刃口。那里渗出一缕极淡的血丝,顺着戟身滑落,滴进地缝。
下一秒,地面塌陷。
一道暗流从地底涌出,带着刺骨的寒意,将三叉戟连同那股深海虚影一起往下拖。我扑过去想抓,只抓到一把冰冷的空气。
唐三的身体,随着那股力量沉了下去。
我跪在塌陷的边缘,看着那道裂缝缓缓合拢,泥土重新覆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我知道,他还在下面,在某个我看不见的水脉里,被寒气包裹,意识封闭。
我低头,手里还攥着那半截三叉戟。它已经不再发光,表面布满裂痕,像是随时会碎。
我撑着地面站起来,一步步爬上塔顶平台。每走一步,肋骨都像被刀割。血从肩膀流到手肘,滴在台阶上,一阶一滴。
塔顶的风很大,吹得我几乎站不稳。我靠着塔心石柱坐下,把三叉戟放在腿上,另一只手摸了摸胸口。
神赐魂环还在,但光芒微弱得像快灭的灯。
我抬头看塔。
裂痕还在,但不再蔓延。月光照下来,映在塔身上,像是给它披了层薄纱。
我低头,看着自己沾血的手。
然后,慢慢握紧了唐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