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的问题让大人来解决吧！》白云天

6、急诊抢救

　　罗女士没有等到夏秋回家，而是等到了派出所打来的电话。
　　“……您女儿……市人民医院……手术……”
　　大多数词汇在她的大脑里被自动消音，她很难做出反应，仿佛在高原上爬山，一瞬间呼吸都不受控制。
　　她打通一个电话：“夏鸿舒，来市人民医院。”
　　罗女士不知道自己还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只是自己的记忆好像成了一帧一帧的电影片段，一会儿在家里，一会儿在出租车上，一会儿又到了医院。门诊大厅到了深夜倒是稍微安静了些许，但所有人来去匆匆，没有人看上她一眼。
　　她找问诊台的护士询问，对方说不知道，要去急诊问。
　　等她跑去急诊，一台救护车停在门口，推出来一个血刺呼啦的人。她扑上去被人拦下：“患者绪志文，您是他的家属吗？”
　　“不是……我女儿……”罗女士语无伦次，“我女儿被人打了，被警察送来的，被打得很严重……”
　　对方推开她喊了一个护士过来，就急匆匆地推着担架走了。
　　罗女士下意识抓住眼前的人，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好像一直在重复，然后被人带着走。
　　“患者后脑轻微骨裂，肋骨断了几根，重点是戳到了肺，形成了气胸……”
　　“……医生现在在抢救，等会专家会诊，要立马手术，您需要签手术同意书。”
　　“您先深呼吸，冷静下来，您女儿很需要您。”
　　一切都像是快进镜头，等到一个男人冲向坐在手术室外的罗女士时，时间流速才回归正常。
　　“怎么回事？”
　　精英女强人罗女士终于被击溃了脸上的护具，她扑在男人怀里，失声痛哭：“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换密码，我不应该骂她，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我明明答应她不会让她再受伤害……”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没有得到任何解释的男人只能茫然地搂住罗女士，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女士，一个身体破碎的躺在手术室里，在手术室外的另一个，心也碎了一地，血流的到处都是。

　　凌晨三点半，派出所查明了嫌疑人身份，夏秋的手术室绿灯亮起，对于习惯了车祸的医生来说，这只是司空见惯的一场手术，一切顺利进行。
　　在重症监护待一天，确认没有术后感染，家属就可以探病了。
　　手术室外这对父母终于离开了某场窒息的黑白电影，回到现世。罗女士也终于回归理智，条理清晰地向夏先生重复警察叙述的经过。
　　“我昨天误会她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现在才知道她可能被人欺负。”罗女士又忍不住掩面哭泣，“她被人欺负成这样，我都不知道，还怪她不好好学习。”
　　夏先生无话可说。他内心有埋怨，但此刻不是相互抱怨的时机。可让他说句安慰的话又说不出口，喉咙里堵着一块血肉，随着沉默肿胀起来，怕一开口又是刺向对方的尖刀。
　　——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问劈头盖脸地就骂。
　　但他也没立场说些什么。女儿不跟他，他也没主动了解过女儿的现状，只是偶尔叫来吃饭，两人尴尬地沉默。
　　这一刻夏先生才突然感受到身为父母的重担。
　　要养活一个孩子，责任真的很重很重。
　　他们那个年代，父母都是为了他们的一口饭奔波。要养活一群孩子，都是字面意思。
　　以前的小孩，只要有一口吃的，不生病，就能好好活着长大。
　　现在的小孩，好像很不一样，明明已经吃穿不愁了，却让人更加提心吊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