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姜维】辛卿》笔名难取

4、第四梦

　　开春时，辛卿并未如约而至。
　　姜维心中不爽利，却也无计可施。
　　直到他30岁，被封为征西大将军时，辛卿才再次入梦来。
　　姜维看她，一声哼笑：“辛卿，何来迟也？”
　　辛卿反唇相讥：“姜伯约，你好会阴阳怪气啊。”
　　姜维“哼”了一声：“分明是你言而无信在先，让我好生苦等。”
　　辛卿翻个白眼：“苦等什么，别说得那么感天动地的，你不是天天忙得连个睡觉时间都没有么？”
　　“你不睡觉，叫我如何入梦，分明是你的问题，反倒怪起我来了，这是个什么道理。”
　　姜维愣了一下，细细回想，那时候他确实忙得黑天昏地，或彻夜和丞相商讨计策，又或领兵夜袭，又或趁夜运输粮草，确实难有一夜安寝。
　　偶有歇息，不免想到她为何不入梦，一想心情便愈发微妙，更是不能安歇。
　　想及此，他面上不由飞起一丝可疑的红，好在夜里无人可见。
　　“那你也不该时隔三年才来。”他说着，却没了底气。
　　猪八戒倒打一耙，也不过如此。
　　辛卿气呼呼道：“我开春的时候，找了五次时间，结果你都没睡觉，浪费了我好大精力。我都不想理你了，但又答应了见面，只好选了这个时间。”
　　“再说了，我又不是只有你这件事，还有别的活儿要接呀，我又不是喝西北风就能活的。”
　　姜维眉头皱起：“别的活？也是和我这般的么？”
　　“大差不差啦，我本来就是吃这碗饭的。”辛卿并没察觉到他的怒气，回答得理所当然。
　　姜维咬牙，连连点头：“好，好，原来如此。”
　　辛卿点头：“所以事情就是这样的。”
　　说完她同情地看着姜维：“不过你也真的很不容易诶，天天熬夜对肝胆不好的，你死的时候，被人割了胆，传闻胆大如鸡子，其实很可能是长期熬夜导致的胆囊炎。”
　　姜维苦笑摇头：“丞相连日操劳，身体已如风中残烛，我不忍心见丞相如此糟践自己身体，能分担一些是一些罢。”
　　辛卿叹了口气：“他当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还是多劝劝他罢，北伐一事不是一蹴而就的，他若有个闪失，蜀汉……”
　　后面的话她没说，姜维心中清楚，可也是无奈，他何尝不曾劝过，奈何丞相心如铁石，言语无法动摇其意志。
　　辛卿见姜维沉默，也知晓并非他未曾劝解，只是那位那时候已经身体破败不堪，心忧家国，不得不倾尽所有，以图在有生之年为蜀汉打下千秋基业。
　　可蜀汉早已失了天时地利，夷陵之后国力一落千丈，人才凋零，凭他一己之力，如何逆转乾坤。
　　蜀汉眼前早已困局难破，偏安一隅，休养生息，曹魏东吴岂会容它有时间喘息。
　　北伐，战线太远，后勤供应不足，人才匮乏，打下江山也不一定守得住。
　　守也不成，攻也不是，只是主动出击，好过坐以待毙。
　　有一种英雄主义，便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君臣互信、兄弟情义和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悲壮情怀，却也恰恰构成了蜀汉独有的浪漫。

　　“我心忧甚，却也无计可施，只恨我姜维才智不足，无法为丞相分担忧劳。”他双拳紧握，神色懊恼。
　　“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丞相有你，也是晚年寂寥之中的安慰，诸多人之中，他认为可传者，也唯你而已。”她宽慰他：“比起魏延，你真的很省心了，他可是…”
　　话音未落，天边忽然一道惊雷，辛卿霎时变了脸色，急忙捂住了嘴。
　　姜维急问：“他怎么了？”
　　辛卿看着天边的闪电火花，惊雷滚滚，又看向身边满面焦灼的姜维。
　　她暗暗咬了牙。
　　说与不说，只在她一念之间，她不该说，这是上天的警告。
　　但姜维的神情…让她无法拒绝。
　　“他坏了丞相的祈禳之术。”她飞速道，然后抱头冲进营帐。
　　而她再快，也没有天快，一道闪电直直劈向她的后背！
　　惊雷过后，辛卿呆呆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她已经吓懵了。
　　很久之后，她才反应过来，是姜维抱住了她，替她挡下了天雷。
　　她急急查看姜维的情况，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伯约，你…你…”
　　姜维笑着安慰她：“无妨，只是有些焦灼之感。”
　　“你后背都被烧焦了，我不应该逞强说的。”她又气又恼。
　　“是我明知你泄露天机还要追问，所以这惩罚本该是我受着，辛卿不用难过，既然上天没让我死，就说明，也许是另外的天命。”他笑着，后背突然抽疼，汗珠滚滚落了下来。
　　辛卿急忙用施术替他疗伤。

　　疗伤过后，两人坐在营帐外看满天星斗。
　　姜维从未有过如此闲情逸致，哪怕两人静默无言，却依然使人感觉道一种脉脉温情。
　　姜维心中反复计较，终于侧首看向辛卿。
　　就在他即将问出口时，她也开口了，语气有些怯怯：“伯约，这次来，我其实还有一件事跟你说。”
　　他笑看她：“嗯？何事？”
　　“我以后不能再来看你了，其实上天早就在警告我，之所以三年没来看你，除了你的原因，其实是…我遇到了一些意外。”她低垂着眉眼，语气低弱：“加上每次入梦元气耗费极大，所以…”
　　姜维笑意凝滞在嘴角，眼中的光暗淡下去。
　　片刻他问：“那么，等我寿终的时候，你会来么？”
　　她点头：“会来。”
　　他笑了笑：“如此也可。”
　　她轻轻“嗯”了一声：“虽然天命如此，但你也要爱惜自己，不要太劳累了。”
　　“好。”
　　“那我走了。”
　　“再会，辛卿。”
　　“伯约，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