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江户川洛雪

8、第 8 章

　　“你干嘛啊，怎么突然开始研究自己的面相了，那个温承熙给你算卦了？”
　　两个人站到教室的后门口，李同旭戳了戳孙英泽。
　　“算什么卦，我又不信那个。”孙英泽摇摇头，“我只是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有点不近人情的样子。”
　　“你才发现吗？”李同旭翻了个白眼，“拜托，就你那一天到晚的冰山脸，哪有人敢跟你交朋友啊。要不是我跟你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也不会没事去搭理你。”
　　孙英泽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哪里有冰山脸，我觉得我平时还是挺和善的啊。”
　　“大哥，你是不是对和善这个词有什么误解？”李同旭简直无语，“我真是十辈子都没见过你这么呆的人……”
　　孙英泽默不作声，脑袋里回想起昨天晚上温承熙看他的眼神中，带着谨慎和小心。
　　他又想起素日里，同学们和他相处时，也都带着同样的疏离感。
　　孙英泽其实很奇怪。他时常有一种感觉，就是自己与其他人仿佛不是同一个物种。
　　其他人都可以聚在一起愉快地谈笑风生，轮到他的时候，就竖起一道屏障，仿佛在小心地防御他的攻击。
　　下课铃打断了孙英泽的思绪，李同旭去水房接水，孙英泽一个人回到座位趴下。

　　与此同时，温承熙也结束了第一节课。
　　他能听到后面有人在小声议论他，不过他并不打算理会。
　　对于温承熙这样常年第一的学霸来讲，上课其实并不是什么难熬的事情。只是因为昨晚在孙英泽家里始终无法安睡，再加上昨天长时间的神经紧绷，让他觉得疲惫不堪。上课几次差点打瞌睡，老师点他起来回答问题也回答错误。
　　“温承熙，你上课打瞌睡也就罢了，怎么这样基础的题目都能答错呢？”老师并没有很严厉地训斥他，只是不悦地提醒他要注意。即使这样，班里仍然有看不惯他的人对他嘀嘀咕咕。
　　他并不在意这些，低头改着错题。
　　手机振动了一下。温承熙拿出手机，看到孙英泽的消息。
　　中午一起出来吃饭吗？

　　另一边，孙英泽放下手机，暗暗点了点头。
　　人和人的熟悉，不都是从一起吃饭开始的嘛。
　　非常合适。非常合理。
　　这样想着，孙英泽拍了拍旁边刚刚睡着的李同旭：“喂，醒醒。”
　　“大哥，又怎么了？”被吵醒的李同旭无可奈何地支起脑袋，“有屁快放。”
　　“我中午就不跟你去吃饭了。”
　　“我……你……”
　　李同旭简直想骂人。
　　把人摇醒就为了说这点屁话？
　　“随便你！”李同旭气急败坏地扭到另一边去睡。

　　很快时间便到了中午，孙英泽快步走到温承熙的学校门口等他。
　　很快他便看见温承熙从学校里走了出来。他招了招手，温承熙走了过来。
　　“没想到你会答应出来吃饭啊。”孙英泽说道。
　　“嗯……昨天多谢你，我本来也打算请你吃饭来着。”温承熙仍然有些不自在，不过他也注意到孙英泽的表情似乎少了些冷峻，于是温和地微笑，“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我吃什么都行。”孙英泽无所谓地摇摇头，想了一下又说，“前面那条街不怨好像有个火锅店，李同旭之前去吃过，说好吃。”
　　“李同旭……哦，那就去那里吧。”温承熙点点头。
　　去火锅店的路上，两个人的气氛终归是没有早上那么尴尬。就在孙英泽以为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时，两人又在吃饭时陷入了沉默。
　　食不言寝不语吗……可是他看平时食堂里的大伙一起吃饭，不该是聊得很开心的吗？
　　“温承熙。”想到这里，孙英泽放下碗，低声唤温承熙的名字。
　　“呃，怎么了？你要吃吗……”温承熙好像吓了一跳，正在夹菜的手唰地收了回去。
　　“不是。我不是要吃，就是……”孙英泽挠挠头，“你对我有什么问题或者疑虑，你可以跟我说。”
　　“呃，哦、哦。我知道……”温承熙点头。
　　“我能感觉得到你不太信任我……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孙英泽有些无计可施般地摊摊手，“我这个人嘴比较笨，也不太会说话……我帮你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不希望看着人有生命危险却见死不救罢了。况且我也不知道如果你再次被害，我是不是还会回到那一天重新开始。”
　　温承熙安静地听着，脸上略微紧张的肌肉，逐渐放松开来。
　　“所以……我帮你也是帮我自己，既然这样的事情落在了我们的头上，我们也逃不开，不如一起解决它。”孙英泽继续说道。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只是……”温承熙咬了咬嘴唇，终究还是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只是……我太害怕了。
　　温承熙从来没有朋友。
　　从小到大，他向来是独来独往。
　　小的时候，每次家长会，他的位置都是空着的。
　　一些孩子就会嘲笑他，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小孩子的恶意往往天真又残忍。这些儿时的针扎在温承熙的内心深处，每当他试图把自己的信任给予别人，就会刺他一下。
　　或许，他也是时候该狠下心来拔出这根针，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或许，面前就是一个契机。
　　温承熙下定决心般抬起头，“我会相信你，孙英泽。”

　　吃过饭，温承熙和孙英泽各自回了学校。
　　李同旭见他回来，没好气地哼道：“哟，回来了。”
　　“怎么了？不就是中午没跟你一块吃饭吗，你那些哥们呢？”孙英泽不明所以。
　　“没跟我一块吃饭？我中午就没吃上饭！”李同旭生气地坐了起来，“就因为早上咱俩说话，老班要叫咱俩去办公室谈话，你不在，我就只能一个人去，结果你……”
　　李同旭站起来，脚踩着凳子，拍下孙英泽的作业本，“你作业一个字没写就交上去了！老班在批作业正好批到你这本！害的他批了我一中午！你说吧，怎么赔我！”
　　孙英泽有些尴尬，“行了行了你先坐下。我请你吃饭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老班说让你下午去找他，你自己去吧。”
　　“惨了……”孙英泽发愁地捂住脸趴在桌上，一旁的李同旭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对了，你中午去干嘛了？”李同旭问道。
　　“跟温承熙吃饭去了。”孙英泽没抬头，声音闷闷的。
　　“你提起他来我倒是想起来了，昨天晚上是真出事了吧？”李同旭收起笑脸，“我没跟你开玩笑，我说认真的，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李同旭，你要是真想知道，晚上我再告诉你，你不要乱说。”孙英泽搓了搓脸，摇摇头，“还有，你最近……多注意安全。”
　　“注意安全？我？”李同旭皱起眉头。昨天晚上他亲眼看见了那个奇怪的黑衣人，随即明白过来孙英泽并不是在开玩笑。
　　虽然李同旭平时吊儿郎当，但他也是相当精明的人。
　　有危险……正在悄悄降临这个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