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江户川洛雪

24、第 24 章

　　两人吓得呆住了一瞬，下一秒，孙英泽立马出声：
　　“不是！他跟我们不是一起的，别让他上来！”
　　工作人员立马拦下了黑衣人，正当他们以为要和对方展开搏斗的时候，对方却并没有坚持，一声不吭地立马掉头离开。
　　孙英泽就要追上去，温承熙伸手拦住：“别追！关上门。”
　　工作人员立刻关上了门。车厢徐徐上升，孙英泽着急地问：“你为什么不让我追？”
　　“对方是来杀我的，身上怎么可能没有武器。”温承熙手心冒出冷汗，“你这样贸然追上去，很危险的！这样的可疑人员，工作人员会报警处理，摩天轮的车厢是封闭的，又处在空中，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让我去抓住他，你就没事了。”孙英泽攥紧拳头，不甘心又无奈地坐下，“这么好的机会，白白浪费了。”
　　“孙英泽，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慢慢来。”温承熙坐到他旁边，“他如此着急动手，甚至跟到了游乐场这样嘈杂人多的地方来，正好印证了我们的猜测。而且看对方的样子，突然很显眼地出现，然后在我们发现他后他立马逃走，更像是在引诱我们去追他。”
　　“为什么？他这样不是为了跟我们混在一起，在摩天轮的密闭的车厢里动手吗？这样我作为观察者也存在，他也不用担心后来被抓住啊。”孙英泽不解。
　　“你忘了，他必须在特定的地点杀死我。”温承熙摇摇头，“而且，你难道觉得这样穿了一身黑衣，一看就不对劲的人，混在两个不认识的人中间一起上摩天轮，是件很难被发现的事情吗？”
　　“嗯……你说得对。”孙英泽点点头。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摩天轮缓缓转动，正是黑夜与白天交融的时刻，光线慢慢变得微弱。
　　“下午的时候，我猜对了，对么？”
　　“什……什么？”温承熙明明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却仍然不可置信地发问。
　　“你是在顾虑，你可能……逃不开死亡，所以才不愿意和我在一起的，对么？”
　　“……孙英泽。”温承熙垂下眼，“我……”
　　“为什么要顾虑这些呢？”孙英泽抓住他的手，“假如，你真的逃不开，那为什么不珍惜在那之前的时光呢？”
　　“你以为我不怕失去你吗？……我怎么不怕，我怕得很啊……可是，如果这份美好注定有期限，我更希望在期限到来之前，好好和你在一起，好好爱你。”
　　“温承熙，根据你我之前的推断，可能……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我们……真的在一起，好不好？既然无法避免，我就陪你一起面对，每一天都要好好的……还是说，你真的不喜欢我？”
　　“孙英泽，我不是怕我自己死……我，我没法陪你走很久，你就当你的人生中从未出现过我……这样，我死之后，你可以好好地去迎接你的未来。”
　　温承熙低着头，声音带着颤抖，“我喜欢你，我怎么不喜欢你？可是我不想给你许诺注定无法实现的诺言，不想拉着你一起被时间囚禁在死亡与生存之间的罅隙里……孙英泽，你的未来本可以很明亮的，我不想毁掉它。”
　　“没有你的未来，我根本不想要。”孙英泽失落地放开温承熙的手，“你只是自己觉得你是在拖累我，可是你根本不知道，我要的到底是什么。”
　　“温承熙，如果你非要觉得这是一种拖累，那我也愿意被你拖累。我不想要明亮的未来，我只想要你。”
　　摩天轮慢慢下降到地面，两人走了下来。
　　孙英泽，谢谢你。温承熙看着孙英泽的背影。
　　谢谢你，让我不再孤寂地一个人走向死亡。

　　接下来的两周，孙英泽和温承熙一直保持着警惕，却从未发现身边有可疑的人。游乐场的工作人员报警之后，也没了下文。
　　“不应该啊，难道是判断失误了？”孙英泽坐在沙发上，抓抓头发，对着抱枕打了两拳。
　　“我也不知道……难道真的是我猜想错了？”温承熙从孙英泽手里夺过抱枕，“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们没有谈恋爱……结局才改变的？”
　　“可是……上个时间线我们也没有在谈恋爱，那为什么上个时间线你还是死了？”
　　“嗯？你不是说我们在谈恋爱吗？”温承熙漫不经心地揉着抱枕。
　　“嗯……其实是骗你的。”
　　“哈？”温承熙抬起头，“骗我的？”
　　“上个时间线其实我们没在一起……但是我喜欢你是真的！上个时间线，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就……被杀了。”孙英泽声音委委屈屈，“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才会骗你的，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看你天天说我聪明，你算盘打的可是比我精明。”温承熙无奈地说。
　　“我的聪明劲只能用在跟你有关的事上。”
　　“恋爱脑是要拖出去电击的。”
　　“随他的便，反正就是喜欢你。”
　　“对了，你有没有去看巷子那边到底有没有被封锁？”温承熙歪着脑袋。
　　“看了，和你猜想的一样，两周后那里就被封锁了。”孙英泽点点头。
　　“那这是为什么呢……”温承熙陷入沉思，“按道理说，只有在那里不被封锁的情况下，他才可能采取诱导我自己走进巷子，或者逼迫我自己走进巷子的方式杀掉我，就像最开始的两次一样。因为如果他要在别的地方动手，根据上一次的结局来看，他要考虑很多方面，并且他需要确保我失去意识的地点就在那个巷子附近，否则很容易引起注意，还没等他把我带到那个位置，他就被抓住了。”
　　“其实我觉得不行。”孙英泽脑袋放在温承熙的肩头，温承熙也慢慢接纳他的亲昵，“如果他用车呢？他在比较远的地方打晕你，然后用车把你带到那个地方？他既然能抛尸，他肯定会有交通工具的。随便找一辆□□，或者干脆偷一辆，都可以隐藏自己的身份。”
　　“你说的也对……我们这几天从没发现身边有过可疑的人，难道是，他已经策划好了他的杀人方式？或者说干脆就放弃了？”
　　“不好说，我的感觉是第一种。”
　　“孙英泽，我……”突然，温承熙转过身抱住了孙英泽，“有件事情和你说，不知道你答不答应。”
　　“你说，我什么事都答应你。”怀里的人第一次这样安静地抱着他，孙英泽很开心，他从没有这么开心过。
　　“我想……亲自去那个巷子那里，引出凶手。”
　　“什么？”孙英泽一把抱紧了他，“不行！绝对不行！”
　　“你刚才还说，什么都答应我的……”
　　“这件事除外。”孙英泽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把他紧紧禁锢在怀抱中，“温承熙，你不要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好不好？”
　　“我没有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只是，凶手是冲着我来的，如果我不亲自去，他是肯定不会现身的……”温承熙费力地抬起头，看着孙英泽。
　　“他不出现不是挺好的吗？”孙英泽盯着温承熙，“你就那么不想好好活着吗？”
　　温承熙沉默了一会，他能听到孙英泽紧张的心跳声。
　　“孙英泽，我还是想去把凶手引出来。”温承熙挣扎了许久，还是说道。
　　“……非去不可吗？”孙英泽无奈。他心中也清楚，温承熙从不会平白无故的去做某件事。他的理性强得可怕，他总会考虑很多方面来选取事情的最优解，哪怕这个选项对他自己十分不利。就像那个经典的火车问题，哪怕另一边躺着的是温承熙自己，他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让火车变道。
　　“孙英泽，逃也是逃不掉的，不如占据主动权。”温承熙拍拍孙英泽的手，“好啦，先放开我，该去睡觉了。”
　　“让我再抱一会。”孙英泽抱着他，把脸埋进他的颈窝。
　　不想放开他，也不敢放开他。总觉得，下一秒就会失去他。
　　所以，想把他抱在怀里，久一点，再久一点。
　　只有这样，才会有安全感。
　　温承熙轻轻从后面顺着他的头发，拍着他的后背。
　　“没事的，孙英泽，我不会有事的。”
　　孙英泽没有动，他抿着嘴，一言不发。
　　越这样说，越像是在做最后的诀别。